她吓得胆战心惊,赶紧蹲下身子,等了好一阵,见没有引起动静,这才敢缓缓站起身来,躬身往自己住的西跨院摸去。
好不容易摸到西跨院,隔着院墙上的小花窗,却看见院中有一名守卫,在来来回回游荡。
她背靠着院墙站在阴影里,寻思如何进得了内室。
忽听见一阵轻巧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她吓了一跳,急忙闪身藏进一旁的花丛,随即,便看见香秀抱着一个包袱,畏手畏脚地向这边跑来。
她压低声音喊了一声:“香秀!”
香秀吓得不轻,立刻定住了身子,连手中包袱都差点落地,又手忙脚乱地捞了回来,抱在怀里,躬身四下张望,却没有看到人。
她又喊了一声。
香秀这才听出是谁在叫她,忙循着声音找过来,一见到她便两眼放光,哑声说道:“你怎地又回来了?!那些人正等着抓你呢。”
“香秀,你怎么在这里?你这是准备去哪里?”她指了指包袱问她。
“姑娘去旬州那日,殿下便将我送到欣苑来了,苑中这么多兵爷,每日里不是打便是骂的,我也不想留在这里了,想逃出去找你们。”
她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笨香秀,你都不知我们去了哪里?便要冒冒失失地往外闯?!人生地不熟的,走丢了怎么办?别出去了,你若真想出去,倒不如去找你父母。”
“他们现在平平安安的,不会有事,倒是你,从未消停过,有些放心不下你。”香秀望着她笑了笑。
她伸手抱了抱香秀,信誓旦旦地道:“相信我,再忍忍,事情很快便会过去的。”
香秀迟疑着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既然走了,又回来作甚?”
“我回来取一样东西,正好,你赶紧给我一套你的衣服,穿这身衣裳还真不太方便。”
她这身衣服,是楚昊为她准备的那套宫装,虽说撕了罩纱,但细看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正好,我包袱里有。”香秀遂打开包袱一角,从里边摸出一套她平素穿的衣裙来。
见香秀动作拘谨,她有些疑惑,但来不及多想,接过衣服当即换上,好在此处比较黑,根本无人注意得到。
“你取什么东西?要不我去帮你取来?”香秀一边帮她整理衣服和头发,一边问道。
“正想问你,这些当兵的可有在家里乱翻?”
她将换下来的衣物团成一坨,连同香秀的包袱,一并塞进花丛里。
“那倒没有,韩将军专门来苑中嘱咐过,这些军爷凶是凶儿点,倒也没敢乱翻。”香秀道。
“韩将军?韩嵩?”她诧异道。
“嗯。”香秀点头。
她哦了一声,心中有些诧异,他一个大将军,这些细枝末叶的事情,怎会是他所要管的?
她暗自摇头,管他是为了什么,只希望不要再见才好,遂说道:“香秀,我还真需要你的帮忙,我不知道我哥把那包东西放哪里了,是一个青布包,里边是一些草药和两个陶泥小瓶。咱们分头找,无论找不找得到,一个时辰之后,都在这里相会。”
“好,那你小心一些。”香秀叮嘱道。
于是,两人分头行动,她继续往西跨院走去。
因为穿着丫鬟的衣服,她倒也不是很担心,微微低着头往里走。
刚到门口,便听见那坐在院中石桌边的士兵叫住了她:“那谁,过来!”
她顿时钉在了原地,低着头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心想:坏事了,被发现了,要不要…扭头就逃?
“哎…你这丫头,爷有那么可怕吗?不就想喝口水,至于这般害怕?”那人一手扶额,一手敲着石桌。
一听这话,她顿时恢复了常态,暗暗吐了口气。
“军爷,你稍等,我这便去打水来。”说罢,神情自若地走进房内。
她一进门,便奔向里间,把箱子翻了个底朝天,但是,却没找到自己藏匿在箱子底下,那个装紫炎珠的阴沉木盒子,不由得大吃一惊。
慌忙将其他箱子,柜子,床榻,都收寻了一遍,结果,什么也没找到,她一下子便慌了神。
欣悦不是说没来得及拿走吗,那,是谁动了这屋的东西,拿走了紫炎珠?
她在屋子中央站了片刻,很快便镇定下来,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干着急是没用的,待的时间越久,越容易引起怀疑。
于是,她便又走到外间,在各处找寻了一番,并未看见包草药的那个包袱,连丫鬟的厢房都找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
见再也不能耽搁下去了,她只得拎起陶泥水壶,走出去。
“军爷,我得去厨房那边打开水回来。”她镇定地说道。
“嗯,快去快去。”那当兵的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好咧!”她答应得爽快得很,脚不停地往外走,快步溜了出去。
她拎着水壶挨个院子搜过去,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可是,找了几处院子,别说青布包袱,白布黑布包袱,都没见到一个。
她想,会不会是香秀已经找到拎走了,倒不如先去接头的地方看看再说,于是,她回头往约定的地方走去。
苑中巡查的官兵甚多,她不敢太过招摇,挑稍微僻静一些的路线走,没走多远,便看见前方一个人,弓着身子站在那里,身形有些诡异。
晃眼一看,那人好像一手撑着海棠树树杆,往花圃里撒尿。
她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上前将他一顿暴揍,自己那样珍惜的家,他竟然敢随地便溺。
她拎着水壶,蹑手蹑脚地走到那人背后,想将那人直接砸晕。
刚刚举起茶壶,那人突然直起身子回头,她心头一慌,闭着眼睛劈头盖脸地给他砸了过去,正好砸在那人鼻子上,那人闷哼一声,捂着鼻子蹲了下去。
即便只是一刹那的事情,她还是看清了那人的脸,她顿时惊慌失措地扔下水壶,双手捂着嘴颤声道:“韩…韩嵩,怎…怎么是你?!”
韩嵩捏着鼻子站起来,鼻下拖着两溜血痕,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淌。
这时,她才看清,他手中拿着一朵红海棠花,顿时醒悟,自己大大的冤枉了人家,他只是弯腰在拾取落于花圃里的海棠花而已。
见他的鼻子,还在不停地往下淌血,她不禁心慌意乱,自己也没想到,会把他打成这样,颤声道:“你…你流血了…”
他仰头望天,捏住鼻根止血,好一阵子才止住了鼻血。
他忽地低下头来,板着面孔道:“你这个女人,满园子的人等着抓你,你自己倒往里送,居然还敢殴打朝廷命官,你说,本将军如何罚你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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