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成婧,坐在太后左侧下首,从她一进这寝宫,她的视线便牢牢地锁定在她身上了,仿佛要将她身上剜出几个洞来,连一贯旁人眼中的温婉贤淑,都不屑装一装了。
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人群最前边,站着紫衣打扮的索布妲,此时的她,与昨日见到的那个嚣张跋扈的女孩,有所不同,她不觉有些愣神,难不成,她在太后面前学会了收敛?
“上前来。”太后轻轻抬了抬手,招呼她。
她走到离太后十来步远的距离,缓缓跪了下去,叩首道:“民女拜见太后娘娘。”
“你叫什么?”太后淡淡地道。
“民女姓夏名常儀。”她仍然匍匐在地上,那太后也没叫她起身。
“几岁了?”
“回太后,再过三个月,民女便年满双十。”膝盖有些酸麻,她微微动了动腿脚。
此言一出,便听见周围传来一阵小声议论。
“二十?怎地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打扮?”有妇人小声问道。
“听说,现在一直养在旸王府。”
“先前不是在……”
有人咳了半声,那问话的人,生生将话转了个向:“那她到底是旸王的宠妾还是丫鬟?”
“谁知道呢!”
“听说旸王不肯娶妃,便是因为她!”
“真的吗?难怪旸王到现在都还没…”
她顿感心中一阵烦躁:即便二十岁,那又与你何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是宠妾还是丫鬟,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你管得着吗?本姑娘碍着你们什么了?她原本低垂的头,渐渐抬了起来。
“嗯哼!”太后轻轻地咳了一声,下边一下子便静了下来。
“你起来吧。”太后淡淡地道。
“谢太后。”她站起身来,退到一旁,余光瞄见,成婧憎恨的目光一直没收回,愈加执着,仿佛要将目光化作一道天火,将她焚烧殆尽。
想想也是,朗一诺不管不顾地抛下所有,带着她在外漂泊了一年多,换着是她,也会恨得咬牙切齿,想到此处,她竟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恨她了,不过,仅限于她不再招惹她的情况之下。
她缓缓抬头,向成婧投去一抹淡淡的微笑,好似在说,你最好别惹我,否则的话,本姑娘将连本带利地向你讨还!
成婧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那女子虽然在笑,可她笑容背后的冷冽,让她浑身冷得如同坠入了寒潭,她望了索布妲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双手。
那索布妲忽然上前一步,说道:“太后娘娘,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您老人家可否答应索布妲一个请求?”
“但说无妨。”太后转头看着她,笑盈盈地道。
见众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索布妲身上,欣斓悄悄往后退了几步,逐渐将自己隐在人群后头。
“索布妲听闻桑岐女子,素来多才情,能否在宴会上举办一个才艺比试?”
“好啊!为了让大家玩得痛快,老身早已让人安排了一些比试的名目,只是考虑到女子大多不喜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因此没准备女子的名目,既然你提起,那便增加一些,裴琳,去跟苏总管说说。”太后大加赞赏。
太后身后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领命颔首退了出去。
众人又陪着太后说话,多是些光面堂皇的恭维语。
午时,众人移驾御花园,因皇帝的归来,太后花锦珊很高兴,于是在御花园赐宴,一边饮酒赏花,一边欣赏歌舞,稍后,又安排了一些比试名目,不外乎射箭,摔跤,和剑术等,后来增加了琴棋书画和歌舞。
太后坐在最上首,与之平齐的是朗一诺,右下是皇后成婧,溯王和朗子焱,左下是其他皇子皇孙和公主,再下来,男女宾客,分坐两侧,每人面前一张条案,中间隔着一个宽阔的比武台,台上铺着色彩斑斓的百花织毯。
身穿鹅黄宫装的宫娥们鱼贯而入,穿梭在席间上菜斟酒。
郎一诺起身说了几句,太后寿诞吉日,君臣同乐,不必避讳,只管开怀畅饮便是。
于是,宴会开始,众大臣频频举杯,说一大堆吉利话,向太后和‘康复’的皇上敬酒。
稍后,台上一群宫娥舞毕,悄然退下,苏总管走到太后身侧躬身请示,是否开始余下的节目。
太后点头,大声说道:“难得皇上身子终于康健,老身甚是快慰,是以,今日特准备了一些比试名目,不分男女老少,均可参加,男女各取一名魁首,凡得魁首者,老身满足他一个心愿!”
底下顿时哗然。
有外来使臣问道:“请问太后,我等外国使臣可否参与?”
太后笑道:“当然,今日任何人都可以参与,只要夺魁,都能从老身这里得到一个心愿。”
成云铭笑问:“太后,那要如何评判这魁首呢?”
太后冲苏总管点了点头,那苏总管向外走了一步,朗声道:“恐大家忧心评判不够公平,故而,在此给每位准备了两支莲蓬,等比赛结束,可以将手中的莲蓬,放至自己认为最为出色的那人手中,获莲蓬多者胜出。”
“如此甚好!”白宇飞立即击掌称好。
众人顿时一片沸腾,跃跃欲试。
当即,便有一队宫娥,依次给每人条案上分发了两只饱满的莲蓬。
她,坐在最外层的最后面,事不关己一般端着酒盏,偶尔饮上一口,自得其乐,几盏下去,她自己都感觉到两颊有些微热,眼神迷离起来。
场上已经有好些人展示了自己的才华,多数是年轻的后生辈,老一点儿的,即便有那个心思,也不好意思下场,表演得好倒不必说,万一要是搞砸了,委实有些丢脸,因此,他们极力鼓动自己的儿女、子侄们下场一试。
这世间,没有别的休闲娱乐,大多盛行此道,这些贵公子大家小姐们,多精于此道,故而,场上热闹非凡,博得掌声阵阵。
她不擅长这些,也不屑去看众人卖弄,便悠闲自得地自饮自酌。
又一位贵公子上场表演诗作,她实在提不起兴趣,瞄了一眼,便默默地端起酒盏,只听‘啪’地一声轻响,一粒青色的莲子落入了她的酒盏之中,她抬头往对面望去,一眼便看见坐在使臣最前面,一身华丽锦袍的驰越,正好把目光投向她。
见她望过来,驰越提唇邪魅地笑了笑。
她懒得理会,也不气恼,只是抬手泼了那盏酒,重新为自己斟满。
忽地,她感觉到另一束目光向自己看过来,于是,循着目光望去,只见朗一诺定定地看着自己,滚烫而又执着,她迅速调开自己的视线,不想与他对视,反倒是好奇另外一个人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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