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风和日丽,屋檐下挂着一溜冰凌子,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绚丽的光彩。
她站在庑廊下,想着自己与朗子炎和郎一诺的一些过往,想他们是否真的会为她取来紫炎珠。
想着想着,不由得长叹一口,刺骨的冷空气一下子涌入了胸腔,她忍不住一阵呛咳。
“姑娘怎地了?”那梅花变化成的美人儿,忙上前温言温语地问道,这美人儿,温婉可人,知书达理,连说话都带着香气,无不令人赏心悦目。
她拍着胸口,顺了口气,笑道:“吸了口冷气,无妨,梅儿,拿斗篷和面纱来,咱们出门去逛逛。”
少时,两人来到大街上,人们并未因冬日寒冷躲在家中猫冬,而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谈论得最多的,便是昨日云台发生的异事,说什么银光一闪,那笼中妖物便化作一道白光,‘嗖’地一下便不见了,绘声绘色,说到激动之处,还比划着动作,在他们看来,那并不是一件令人胆寒恐惧的事情,反倒觉得是难得一见的稀奇。
她一面听着市民闲聊,一面透过街边蒸包子的笼屉上方的热气,望向白府来的方向,此处,是白府通往驰越府邸的必经之道。
她不能确定,朗子炎和朗一诺会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方式将紫炎珠拿给霓舞,唯一能做的,便是密切注意霓舞的动向,以便直接从她手中抢夺紫炎珠。
可她又不能确定,朗子炎和郎一诺会不会一定将紫炎珠交到霓舞手上,她不知道朗子炎和郎一诺的真正想法,因此,左右为难。
此时白府内,热闹非凡,屋檐和回廊上,到处都是红灯笼,沁竹斋内,满眼的红纱垂挂,人满为患,丫鬟婆子忙里忙外,端茶递水,白夫人和六个儿媳妇簇拥在‘常儀’身侧,细心教授她为人妇的一些道理,那‘常儀’娇羞地点头回应。
不同于此地热闹景象的,是颂华宫内,满园飞雪,寒风卷起雪花,扑打在庑廊下清冷肃立的两个人面上。
朗一诺一身玄色素服,长发丝丝飘飞,他对面立着更加萧瑟的朗子焱,一身紫袍罩着清瘦的身躯,额发随风在身前交织。
两人低声交谈了许久,中途甚至还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但最终,两人达成了协议,一起离开了颂华宫。
……
她和梅儿在街上闲逛了一阵,然后,登上一个酒楼,从二楼的窗口往下望,一直注视着白府和外界往来的方向。
申时三刻,便见一队迎亲队伍迎面走来,驰越一身墨底,朱红绣边的衣裳,骑着一匹通体黝黑的大马,一脸的喜色,身后跟着一乘黑帷轻纱金色宝顶的马车,再后从车二乘,迎亲的车马人均一律黑色,前方有两人手持红烛走在车马前方。
她冷冷地看了一眼那马上的驰越,抬腿便走下楼来,到门边时,迎亲队伍刚好经过,那驰越扭头向她这方看了一眼,她赶忙抬手抚额,欲挡住驰越的视线,忽想起自己戴了面纱,无需惧怕,便又垂下手来,等迎亲队伍一过,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梅儿乖顺地跟在她身后,轻声问道:“姑娘是要去观礼么?”
她方才想起梅儿来,头也不回地轻声道:“梅儿,你且先回去,若是嵇尧问起我来,你如实相告便是。”
梅儿离开后,她抽空在街边买了一封糕点,当做贺礼,以便等会儿能混入驰越府邸。
迎亲队伍甚为壮观,从前车到最后的随行,延延百米,后面还尾随着一些看热闹的市民,她混在队伍最后,倒也不显突兀,一炷香之后,便来到了白府门前。
白老大领着白家所有儿郎,迎在大门外,双方见礼之后,驰越被他们簇拥着进了正堂,她将头上的兜帽往下拉了拉,悄悄地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一起进了白府。
在正堂上,白宇飞和白夫人庄重地端坐在堂前,驰越恭敬地将手中的一对大雁放在身前,再拜行稽首之礼,少时,白牧之引着身着喜服的‘常儀’,从后堂出来,两人双双向白宇飞夫妇行跪拜礼,然后下堂出门。
驰越扶新娘登上那辆金顶马车,然后也登上马车,亲自驾车往前行了几步,直至车轮转了三周,又下车将马车交予送亲人手中,自己则骑马先行回府。
当送亲队伍来到驰越府邸门前时,已是傍晚。
虽老早便知道驰越购置了宅院,但她这却是第一次来,从外面看门庭不算宏伟,但显得沉静厚重。
一些孩童,拥挤上前讨要糖果,白牧之忙叫人端出装满花生糖果的簸箕,一把一把洒向人群,孩童嬉闹着抓抢。
驰越早已等候在门边,他上前扶下新娘,两人面对面揖了揖,一同跨进大门。
她站在人群后面,看着赞礼引导新人参拜天地,同在一只陶盆里洗手,在地台上相对而坐,赞礼上前将二人裙裾拴在一起,把一个银盘递到驰越手中,银盘上放着一小块牛肉,驰越拿起银箸夹起牛肉,递到新娘唇边,新娘启唇咬了一小口,然后他自己也咬了一口,将剩下的牛肉和筷子放回银盘,还给赞礼。
接着,赞礼端来一只托盘,上面是红线连在一起的两只瓠瓜勺,里面装着半勺酒,两人先各自喝了一口,然后交换一饮而尽,随后各自剪下一缕头发,交予赞礼,赞礼用红绳将头发绑在一处,庄重地放进一只紫檀木盒内,接着,两人十指相扣,缓缓起身步入内院,至此,礼毕。
她看着两人的背影,仿佛又看到四年前,郎一诺与成婧的那次婚礼,虽然过去了四年多,却依然记忆犹新,只是心境大不相同了。
她悄悄退至通往后院的回廊上,望着回廊深处,有些心绪不宁,此时,驰越应该已回到前院,去招待那些前来贺喜的贵人们去来。
她在宾客中没看到朗子焱,或者是朗子焱和郎一诺的亲随,所以,无法判断他们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将东西交到霓舞手中,她唯一能做的,仍旧是密切关注霓舞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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