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凤凰琴影
天地间风潮暗涌,于她身前形成一股红色旋涡,慢慢聚拢成一片火云幻境。
里头隐约传来婴孩哭闹的泣声,渐的,暗红长袍翻飞长空,硝烟下走出一人,怀抱着婴儿,伫立于大殿之上。
素未谋面,但那面容却曾出现于她梦中……
朱雀王,昭云。
殿前跪着许多人,期中有一位战将,她清楚记得,毕竟,当年她亲眼见他死于锁妖塔前,正是茴安。
托孤于他,从此亡命天涯。
低望了那孩子最后一眼,昭云持剑而出,留了遗言――
“本王有罪,却无错。”
只他一句话,启蛰刹那煽眼动容。
似曾相识,当年刺杀狼妖后,她向陛下跪下,他问她是否在认错,她答道,“不是认错,是认罪。”
剑光寒目,不待她收回思绪,眼前霎时染血一幕。
靖宇手里的指天剑直直贯穿了他的腹部,昭云口中鲜血不断溢出,眼底惨厉相视,“青龙朱雀两族永不和解,势不两立!”
昭云一死,朱雀族全军溃散瓦解之际,靖宇抬手,一声令下――
“朱雀王族朝臣武将,一律杀无赦,其余之人,全部收押锁妖塔。”
顷刻间,青龙前后奔赴王宫,整片天空弥散硝烟,终于覆没于此。
茴安带着钟云之女昭兰夕,率众人逃往凡间南荒之地。追兵愈近,其余部将抵挡不得,万般无奈之下,他将手中婴孩交给了世子昭怀尔,掉头断后。
青龙大军的攻势甚是凶猛,茴安连中数击,也没能阻止他们追上逃行队伍。
女婴啼哭声愈大,昭怀尔抱着她成了众矢之的,几重夹击之下,女婴直直坠落凡间,随即昏暗云层里散出璀璨红光……
那便是上古神器凤凰琴之影。
望着画面里的琉璃光芒,启蛰想到了古籍里所叙,正式这一日,朱雀族嫡公主昭兰夕,与朱雀族神器凤凰琴,一同消失,再无人能寻得。
转眼画面突变,与方才迥然不同,静谧安逸,她隐约觉得此地熟悉,定睛一看,竟是在晚枫苑中!
叫她想起了正是他们半夜遇刺的那晚,她替靖宇挡开攻击之时,竟挥散出一身红光,虽只有一瞬,却叫她确认无疑,那是凤凰琴影……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启蛰自喃着,这些画面叫她心神大乱,摇头不住退着步子,已化出了烙骨扇。
“不可能!这是幻象!这不可能!”
高举烙骨扇,启蛰拼力一扇,欲引雷击打散这一片火云幻境,却是怎也打不到。
幻境无形,又岂是她所能破?
茴娘看着她连扇数十下,神色几欲发狂,终于停止了幻境,挥袖之间,扬过火海凌云,而后周围退化回了街道模样。
她还未从那般凌乱思绪里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捂着胸口,直接跪跌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不停喘息。
“郡主!”
秋儿疾步上前,欲扶她起来,却见她目光涣散,失了魂儿般四下寻望。
远远的,瞥到世离遮戴斗笠穿过人流而去,她一下起身跟着疾步跑去。
“等等!”
启蛰急忙喊出了声,他却没停下脚步,转眼拐进巷口。
“站住!”
她挥扇直直旋过巨风挡下他的去路,疾飞上前,等追上他时,已到了巷尾,周遭是一所破庙,被刮落几排青砖瓦墙。
庙里没有旁人,只有那一背对着自己的世离,她微喘着气,尽是发狠神情,停在他身后。
不待她问出话,破庙四周慢慢涌出淡淡红光,朱雀的羽翼如幻影般扬在半空中,她眼望着他们的羽翼消散,落了人形,围成了好几重围墙似,简直不可置信。
世离此刻已摘下斗笠,转了身来,屈膝相跪,和那些人一同朝她拜了下去,“臣世离,见过昭兰夕公主。”
他们的声音回旋在整座庙宇里,叫她听得清晰。
被这等气势所震,她不自觉退了几步,微侧开了头,眼中的惊愕已慢慢淡去,挑眉间,已覆上一层警惕之色,半眯起眼,连带着语气也变得讥笑。
“你们的这招挑拨离间,用得可真漂亮。”
“挑拨离间的人是青龙皇,非我等誓死效忠朱雀族之人。”
世离轻扯了扯嘴角,望着她满眼质疑的神情,忍不得怀愁喟叹,“自他接您回祖洲之后,凤凰琴影便再也显现不得,定是青龙皇强行封印的。让您数典忘祖,与我等同族相残,都是青龙皇的诡计,公主,您又何必执迷不悟?”
摸上自己的心口,她从不知自己体内有何封印,就是有,萧奕……萧奕又怎么会不诉她?
“你骗我。”
她微白了脸色,发僵地摇了头,伸手指着世离,眸里蒙上一层灰似的黯淡,微溢寒意。
“凤凰琴影,我从未见过,口说无凭,凭你花言巧语就想唬住我?”
朝他勾唇冷笑,眼角眉梢里含着强压的怒意,她步步向外退,欲转身离去,却在下一刻听了庙顶传来斩钉截铁的号令――
“将她拿下!”
昭怀尔大手扬起,庙顶各处檐后皆站出黑衣亲卫来,不下百人。
“昭世子,不可对公主无礼!”
世离一声喊,惹得昭怀尔眉头一皱,冷哼出声,“你放心,本世子自然会保全公主,只是眼下不能让她给逃了。”
手令挥下,亲卫霎时如水涌进庙中,摆阵将启蛰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眼见着四面八方的人朝她拔剑,启蛰紧持烙骨扇,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红光乍现的瞬间,便是昭怀尔,也被烙骨扇的威力逼退几步。紧接着利器相博,便是庙中闪出刺眼剑光,欲逼她就范。
启蛰像是清楚这一阵法的弱势,猛地一旋身,风云涌动,长风卷袭庙宇震荡,屋瓦如雨砸下,她瞬间飞身半空,心决念起,数十把长剑吸至身前投下,无一虚发,皆刺划到了阵中要害之处的亲卫。
原在不远处端详的世离也饶是一惊,以她才修及仙君之身的法力,竟能破此阵法,除却青龙皇所授,便再让他想不到有何种理由。
不待他多想,灰影掠过,茴娘一举上前挑了她手臂,凌空翻旋,一掌击在她背上。
瞬间被她内力震伤,喉间一咸,她直直落于地面,以手撑扇,单膝跪地,周围亲随速速将她围了起来,以剑相抵。
“公主,冒犯了。”
唇边血意,她的目光愈加涣散,收回烙骨扇一刻,她直直伏倒在了茴娘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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