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他抬起头来，秦慕云已经离开。
这一日，秦府中人人都知道，族长最信赖的心腹秦满被罚了，一百鞭子，族长亲自监的刑。
听说，这一日，族长监完刑后，便不见了，到了第二日，才带着一身酒味又回到府中，璃然小姐气得直跺脚，可他闷头就睡，对谁都不理睬。
一闭眼，秦慕云眼前便出现南溪桥跳进空间裂缝的模样，她怎么可以跳得这般果决！她怎么可以！
喝了一晚上的酒，让他头疼欲裂，可脑袋却异常清醒，这一夜他竟然是跟舍得老怪对饮了一晚上，他从没想过自己到了这个时候，竟然是和这人人所不齿的舍得老怪一起喝酒。
“秦将军，要我说，就把这精魄和羽衣给璃然小姐得了，一举两得的事，嘿嘿嘿，夫人将这两个东西留下，也是这个目的。”
秦慕云瞥了他一眼，他立刻噤若寒蝉，他将酒杯轻轻在指尖转着，转了一阵，一口闷下，舍得老怪立马谄媚地又给他添上。
她跟着他连一件好衣都穿不上，却给了他留下人人都眼红的鬼仙羽衣和精魄。
南溪桥，若你爱我至此，为何我去接你，你还不肯回来？
你为什么不肯回来？
为什么？
他很想当年问问她，很想知道她的回答……
“主子、主子…”秦慕云嗯了一声，微微睁眼，醉酒后脑袋又重又疼，只见是秦满跪在他床前。
“你来干什么？这么快伤就好了？”
秦满一听便知道自家主子怒气未消，可这事非得他来不可，道：“舍得老怪说，昨日您吩咐他的事，他有法子了。”
“什么事？”秦慕云眉头轻皱，翻身坐起。
昨晚他吩咐了他什么事？他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就是、就是……”说道这里，秦满收了声，警惕地左右看看。
这可是秦慕云的房间，谁敢在这里偷听，他不满道：“有话就说。”
“去妖界。”
秦慕云一下子酒醒了，后背猛地挺直，双目如电，吓得秦满一下瘫软坐在地上，立刻又跪好，道：“小的胡说小的胡说，小的受了伤脑子也不好使了。”
他告完罪，抬头偷看秦慕云，只见他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只听他吩咐道：“此事不必再提，舍得老怪那里你去处理一下，下去吧。”
“是是，小的这就去。”
秦慕云起身跳进屋后的泉水里，将全身浸进去，直至没过头部。
去妖界，他真的说过吗？
可能说过吧。
可是去干什么呢？
昨夜的片段断断续续，他依稀记得，他好像有一个很强烈的念头，他想去见见她，想去问问问问她……
身边水流搅动起来，睁眼一看，一个美好的酮体泡在水中，敢进他屋后泉水的只有秦璃然。
他冒出水面，秦璃然乖巧地递上了一条毛巾，他擦擦脸，又将毛巾围在腰间，伸手去拿岸上的浴袍。
秦璃然拉下他的手，乖巧地依偎进他的怀里，勾住他的脖子，道：“暮云，我来跟你道歉了。”
秦慕云哦了一声，道：“道什么歉？”
她的一双粉拳砸在他的胸膛上，嘟嘴嗲声道：“讨厌，人家都说道歉了，你还问。”
秦慕云右手一点，浴袍自动到了他手中，秦璃然急了，抢过浴袍扔的远远的，道：“哎呀，你欺负人。”
秦慕云忽地冷笑，道：“是，我是欺负人，你也欺负了人，扯平了。”
说着，推开她便要上岸，秦璃然拖住他的手臂，一对丰胸挤了上去，娇嗔道：“人家哪里是欺负她了，人家是吃醋嘛。”
“那搬走她屋里东西拿走她的嫁妆呢？”
秦璃然愣住，秦慕云将手臂抽出来，一跃上了岸，将浴衣披上，冷冷道：“堂堂秦族主母，连一件衣服一件看得过眼的用物都没有，你欺负的不是她，是我。”
秦慕云大步走开，秦璃然立在水中，用尽全力喊道：“暮云。”
她不敢相信他会对她生气，更不敢相信他会为了南溪桥跟他生气。
秦慕云顿住脚步，秦璃然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却听他道：“让秦满去告诉她，不准随意踏出别院的，也是你吗？”
秦璃然只觉一股凉意瞬间席卷了全身，强笑道：“我、我不过跟她开个玩笑，谁知道…”
“谁知道她信了，还这样做了。”
秦慕云只觉好笑，那个女人到底是有多蠢？她可是他秦慕云明媒正娶的妻子，秦家主母，可怎么一个下人一句话，她就奉为圣旨。
“你后悔了是不是？”秦璃然道。
秦慕云扶着门框，无声笑了笑，低着头，发上的水滴一颗一颗滴下，道：“璃然，我们都欠她的。”
他曾以为至少她有秦夫人的身份，有富足的生活，这样便够了。
他还以为她只是孤僻不喜与人交往，更不喜欢在族中子弟面前抛头露面，如同传说中的鬼仙一般清高孤傲。
可他都知道了。
其实，他很早就知道了吧？
自从她小心翼翼地把画放在他面前，他便知道了……
秦府中有一处高楼，以前是瞭望台，可后面秦家的势力日益壮大，地盘也在不断扩大，这高楼便成为秦慕云常常小憩的地方，这里能看得很远，从这里也能看见南溪桥的小院。
那副没送去的画成了她从不离手的宝贝，平日里，就挂在廊下，晚上又收进屋里。他不记得多少次，在高楼上看见南溪桥对着画发呆。
可，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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