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淮立刻转向,南溪桥不断地将芦苇铺在水面,供他借力,当这最后一根芦苇用完时,终于在水下看见树冠的影子。
虽然这水位还在涨,一眼望去,这水似乎要冲破天机,但金淮的心稍稍安了安,虽然看不清此处水位高低,可已经能看见下方树影,也算是给自己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金淮右爪虚挥,两道劲风射出,穿水而过,但他瞄准的树枝只是晃了晃,便没了动静。刚刚安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自己在这空中已经盘旋了好几圈了,再不下去,这一口气便要跟不上了。
想着,又多加了几分力,一爪挥去,那树枝依然只是晃了晃,可前端一截细枝却断了,慢慢浮上来。
金淮等不及这细枝露出水面,先降了下去,缩小身形,刚好踩在这树枝上。
南溪桥作势要从他身上下来,他连忙背过手挡住她,道:“南姐姐,你会游泳吗?”
南溪桥笑道:“我是鬼,这水怎会对我有作用?”
金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她乃鬼神,能穿墙,能浮水,只要她愿意,这有形之物在她眼中都是无物。
这样一想,他也放心地松开手,南溪桥从他背上滑下,可脚尖刚一触到这水面,忽然一股大力拖着她向下,眨眼间便堕入了半个身子,金淮猛地一惊,连忙抓住她的衣服,将她又放在背上。
南溪桥在他背上惊魂未定,怎会这样?不仅如此,身上被浸湿的部分真好似普通衣物被水泡过,不仅重了许多,还往下掉着水珠。
“南姐姐,你没事吧?”金淮关切道。
“没事,但我想不明白,为何这水会对我有用?而且,这水中好似有一股强大的力量。”
金淮也想不明白,用前爪在水中荡了荡,这水虽然涨得很快,可这就是普通的水,哪有什么吸力?
他收回前爪,这水面越来越高,天空乌云散去,烈日当头,迸射出耀眼的光,水面又反射出去,登时眼睛里全是刺目的阳光,好似互相攀比着,即使低头闭目也觉得难受。
忽然,他发现脚下这根树枝开始上下起伏,先前还不觉得,可现在他一直低着头,微微闭目躲避阳光,反倒察觉起来。
这原本还算平顺的水面,一被他察觉,立刻肆无忌惮起来,好似恶作剧被发现的孩子,更是闹翻了天。
开始有波涛涌来,刚开始还是细小的微波,才不过几十秒的时间,波浪便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高,一浪接着一浪,金淮紧紧抠住树枝,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可这浪头越来越大,这细树枝被再被打几下,估计就会被打没了,他心里越来越没底,这水位还在上涨,眼见着这水中的树林子已经望不到底了,再这样下去,只怕等着树枝一没,他二人便会葬身水底。
就在他忧心之际,这水面忽然平静了下来,天地间也安静了下来,刹那间他竟然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诡异的感觉从脚底升起,慢慢缠绕到全身。
不过刹那,这水面又起了细波,这波纹与之前相比,显得小心翼翼。
天上的阳光猛地大炽,金淮被这水面上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将双爪按在眼皮上,将头埋得低低的。
南溪桥也缩小身体,转到他的腹部,忽然她的余光瞟到水面下有一大片黑沉沉的阴影缓缓滑过。
心头一沉,这水中竟然真的有东西,这东西看起来体型巨大,这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全他的体型。
这样大的东西会是什么?
难道是上古之神,鲲?
可再一眼,他便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这么大面积的竟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由无数个细小的个体组成。
他揉揉眼睛,定睛一看,顿时惊了一大跳,这都是什么!
这些人胳膊搭在一起,面容如猴,腿部弯曲,十几个身体连在一起,翻着外八字,默默地极速地并排着前行。这一眼望去,每一排都如此,挨得密密麻麻,若是以一串为单位,这至少有成千上百串。
金淮也从指缝中看见了,这等诡异的场景就算跟冥界的百鬼夜行也不遑多让,一时竟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两人极有默契地秉住呼吸,连目光都不敢移动,生怕惊扰了这水中的众人。
这些怪人从他们下方不知绵延了几十里,只见从远处出现一座高台,这高台被这些怪人抬着前行,台子是由整块玉石简单碉楼所成,在它上面还有一块光滑的白玉,看样子好像是个卧榻。榻上横卧着一人,看不清容貌,但这人身上被长发所覆,身后有一条尾巴,尾巴竟生五彩之色,悠闲地甩动着。
这人刚一出现,两人便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这人给他们的压迫感太强了。
目光募一落到他身上,那人似有感应,一抬眸,正好跟两人的目光相接,目中露出一丝疑惑,忽然转为杀气。
忽然一道水柱从两人立身之处冲起,将两人猛地抛到半空,又一道大浪从上拍下,将两人拍进了水中。
一落入水里,两人还没来得及睁眼,只觉四面八方都有水流冲来,两人各自回身自保,使出看家本领,躲开这些水流。
“鬼…仙?妖…”一个悦耳的声音直达南溪桥心底。
南溪桥不敢妄动,对方不过这远远地一眼便能看出她的底细,这等修为不知高出她多少。
这时,忽然全身一滞,似乎被谁握在手中,又被逼的睁开了眼,眼前是一张俊秀的脸,披散着长发,雌雄莫辨。
这张脸离她极近,只是这眼中无神,好像看着她,又好像看不见。
“真的是鬼仙,但你身上这妖气又从何而来?”他的声音极其好听,让人一听便不免心生亲近。
说话间,他伸出手来,还没碰到她又收了回去,喃喃道:“窫窳…”
顷刻间,这人身影已经变得模糊,南溪桥再看,他已回到那玉榻之上,还是方才长发覆身静身横卧的模样,那些胳膊连着的怪人抬着他继续前行,好似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静静漂浮在水中,怔怔地看着下方,时间一点一滴走得很慢,等着下方这黑压压的一片都走光时,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正暗自庆幸逃过一劫时,忽然身子一重,好像突然被挂了千钧重量,极速朝着下方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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