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青云瞄了眼案上那招考公文,心道:哪里来的村长,尽是些治理村野刁民的野路子,登不得大雅之堂。她不过心里埋怨路陆而已,看她不对眼,但不得不承认她的野路子都很凑效。一通鄙视完了,她还不忘叨叨一句“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徐默早料到她这话了,笑道,“无所不用其极,古意为:无处不用心尽力。你说的可是这个意思?”
“……”步青云语塞,瞪了眼睛望着他,不说话。徐默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总不能说不是吧?难道非要惹恼了狐君把自己送上断头台?徐默心里偷笑,原来逗她可以这么有趣……
步青云瞧着场上被花拳绣腿大卸八块的木偶,白眼儿翻上天,心下默默骂道:一点儿正派作风没有。
徐默早读了她的心语,腹中一句:有正派作风的君主早死绝了……
步青云这会儿又徐默归了路陆一伙的,中场离坐连招呼都不带打了。
“步尚书,你穿密林蝴蝶的军服很好看的。不去试试吗?”徐默在她身后喊了一句,她愤愤然转身过来。她心想:我又不是场上那些花蝴蝶,军服好看,不过摆设而已。他竟然拿我跟那些花蝴蝶比?她腹语未完,目光就撞上了喊她那人,咬在牙缝里的话顿时不出口了。
徐默痞痞地笑着,带着几分欣赏瞧她。她初见他时,他还是那满脸胡渣疲惫不堪的模样,回去洗把脸睡个觉就焕了几分清新出来?他儒雅里故作的痞气,十分正经。温润中自带正气的脸,帅得可以当饭吃。
步青云一愣,去换军装去了。密林蝴蝶的装束果然好看,而且实用,帅帅的自带仙气,足蹬长靴落地就能踏着七彩云霞来。她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想:要这样出去见他吗?想想又觉得不对。到底哪里不多呢?想了许久她才明白,这身衣服不是为了见他穿的。
徐默给了她个赞许的眼神,她更是飘飘然的踩了七彩云霞过去。要不是主考官和助考考官的位置隔着些距离,她怕是要走到他面前去了。
徐默是真心赞赏她的,这姑娘能够放下恩怨秉公执事,那一身正气像极了北郡主。他什么时候开始,不是把她跟北郡主扯上关系,就是把她跟路陆扯上关系……
步青云时不时的要板了脸去瞧徐默,他总是还以微笑。
徐默笑起来很好看,儒雅、温润。只是他很少笑,很少笑得如此明媚。看来,他今天心情不错。步青云一见他笑,心就跳乱了节奏。后来她默默埋头,再不敢看他。
徐先生,你一笑倾人心了!
密林蝴蝶驻军王后街,每日早晚骑兵列队巡街。骑兵一来,姑娘、小伙儿们都奔上沿街的二楼去观望,生怕走漏了细节。蝴蝶们的装束十日一换,换装束那日,王后街看蝴蝶巡逻的就跟朝圣似的。马背上的姑娘们,身姿也比从前挺拔了许多。路陆命人在王后街开了甜品店,点心、奶茶、冰激凌一应俱全,专门招待这群小仙女儿。
一众养在深闺的心肝宝贝儿,被路陆的妖法迷得七荤八素的。辞了官的老臣们,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上了。姑娘们应考时,老人家们见路陆挂了军服出来诱惑,以为小狐君玩儿的是过家家,放了他们家的小姐出去疯。可是他们忘了,小狐君前几日才过家家似的扼杀了他们的“白日梦”,拆了一场血色婚礼,将他们逼得辞官还乡。现在密林蝴蝶的小姐们玩儿得正尽兴,想再拽回去关起来,怕是不那么容易的。
不到半月,辞官的老臣纷纷请求复职。复职,哪有那么简单?不附谈条件,能让你们复职?
路陆跟复职的老臣们谈着条件,玩儿得不亦乐乎。她身旁的沛纳川,瞧得却是忧心忡忡。他怕她太认真,日后要载着许多愁。他又怕她不认真,罔顾性命之忧。总之三字,事难全。
桃林深处,废弃的古刹里。
林纾予的肉身盘腿在地藏菩萨座下。他眉心的血符,是他死后自己画的鬼画符。那符名曰:不往,能保肉身不腐。云朵用舍利子让他复活了,在背心给他画了镇魂符。云朵的镇魂符上身,肉身不能动弹,魂魄没有意念,得由画符的人亲自操纵。云朵号称养鬼道第二人。她画的符深入骨血、魂魄,只有她自己能解,或者请阎君来解。阎君忙得要死,不得来解……
吱嘎一声,残破的木门开了。正午刺眼的阳光射进来,正正落在林纾予座前。云朵白色长裙的身影,在阳光里被拔成了很高的黑色剪影。随风拂动的衣带,跟她的名字一样飘逸。她走到林纾予座前站定,她在光里,他在影里,仿佛两个世界。她跨了硕大的两个世界,矮身吻了他的眉心,两行清泪落至腮边,微启的樱唇念念有词,“你答应我的事情,要算数的。我们拜过三生石。”她说得字字深情,菩萨的雕像都以为她要殉情了。
天知道,要殉情的不是云朵。
身在露华宫的路陆,听折子听得瞌睡,正午的炎炎烈日晒得她睡意绵绵。
“去睡会儿吧。”沛纳川心疼她,收了公文让她去睡。
她“嗯”了一声,昏昏然转过屏风,歪在榻上睡了。
沛纳川瞧着她转过屏风的身影,有些莫名的困惑。平日里事情不完她绝不犯困,今天这是怎么了?他不放心,坐上榻沿,多抽了两支香烟守着她入睡。这些日子,守着她安静入睡,等的都是传说中的岁月静好。今日却有些不同,他担心她梦魇。
果然,她辗转翻身便一脸愁容。他赶紧点了两支香烟,猛吸两口。
林纾予,云朵,古刹,桃林。“你答应我的事情,要算数的。”她吻了他的眉心,她落了两行清泪,“我们拜过三生石”。大写的人字挂在两颗桃树枝上,他眉心的血符,他背心的镇魂符。剥下人皮的机关,血肉模糊的尸体泡在洪水里,那双怨怒的眼眸,那双曾经爱过她的眼眸……无数碎片在她梦里破碎,闪烁,摇曳,扭转,乱撞……
“纾予……!”路陆从梦里尖叫着醒过来。
“陆陆!”坐在榻沿猛抽着香烟的沛纳川,丢了半截烟蒂,转身紧紧抱了她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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