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要翻过院墙来避难,沛纳川和路陆就站在院中静静等着。人家一阵慌乱,他们也都淡淡地瞧着,不惊不怒,不喜不悲,瞧得对方都不好意思了。
粽子原地蠕动,挣扎不脱束缚,路陆望那道士闲聊,“道友,你来避难的,脾气咋那么大呢?”
道士冷笑一声,“这是圣婴做的尸煞,由它见了天日,不晓得要祸害人间几百年。到时候看你们怎么收拾。”
路陆愕然,“鬼王圣婴的尸煞?你怎么知道它祸害人间,我要去收拾?”
道士白眼儿,心道:你腕上的赤焰狐尾还不够明显?谁不知道白鹭浦的小狐君与阎君拜了把子。你不收拾,你哥哥也得收拾。此话不好当面言明,他冷言道,“哼哼,魂魄和尸体,你最好先灭一个。等它尸煞挣脱束缚,魂魄附体,恐怕就不好对付了。”
路陆心头暗惊:魂魄和尸体还能分开祸害,真是绝了!圣婴,应该是个孩子吧?瞧这体型像是个婴儿。小孩子就懂吃,其余还有什么?“他吃什么?”她想拿吃的哄骗它。
道士嗤笑,“吃肉喝血……”
圣婴尸体不足两尺长,被布条缠得紧紧的,展不开四肢,像条鱼似的在地上拧巴。布条应该是黄色的,被天火少了以后成了黑色。布条上隐隐约约地浮着半透明的金色咒文,那些布条应该是困住它的阵法。圣婴被缠得结结实实的,只有嘴巴周围的布条有些松动,好像是冒出来的四颗獠牙将布条撑开了一点。
路陆上前两步,探头去瞧了瞧圣婴尸体。它张着嘴,吐着舌头,除了四颗獠牙,还有两对没有长齐的门牙。它口舌鲜嫩柔软,活像个孩子,是个被养得很好的小僵尸。
“你要是想知道它吃什么,可以再站近些。”道士撇嘴冷笑。
路陆挑起眉峰望向道士,不怀好意地笑笑,言下之意:我才不像某人呢,傻得咬被僵尸咬。
“嗯哇”一声怪叫,好像被困住的野兽要冲出束缚似的,听得人毛骨悚然,路陆双手双手捂着耳朵,禁不住一个寒颤,感觉那野兽上下牙一合就能生吞了自己。沛纳川蹙了蹙眉,没动。甜夏被吓得蹲在地上,双手抱耳。
路陆斜眼乜那妖作的小僵尸,发出怪叫小嘴并不恐怖,很像找奶喝的婴儿。她灵光乍现,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拉着甜夏去了厨房。
鬼王圣婴听到身体的怪叫,像听到召唤似的拖着铁链往后院里奔。白无常驾着弓步,被它连人带马拽进了后院。鬼王圣婴在后院现身,沛纳川和道士几乎同时出手,一枚银色符篆、一张黄色道符,同时贴上小僵尸脑门。黑无常追上来时,鬼王圣婴因为尸体被贴了两道镇邪符,从半空摔了下来,气焰没那么嚣张了。它周身黑雾散去显露了身形,白白胖胖一光屁股小子,穿一黑底白纹的八卦肚兜,四脚朝天地摔在地上。它扑腾几下扑腾不起来,像翻了壳的乌龟似的。
白无常以为得手,松了口气,将勾魂的铁链往后一扯。哪晓得鬼王圣婴竟然顺势反扑过去,慌得白无常连退几步躲它。还好黑无常反神速,抽身一剑刺去。它旋身躲开,白无常才没被它抓了面门。白无常慌乱之中,挥起招魂签胡乱拍了两下,没拍着。又是两百回合大战不见输赢……
道士瞧得眼急,挥起乾坤剑要带伤参战,可惜黑白无常打得太密,他找不着位置挤进混战。沛纳川风轻云淡地冲他笑笑,“守好小尸魔吧,别挤进去给它送屋舍了。”
道士咬牙瞪着沛纳川,却不好发火。他提醒得是,黑白无常都收不住的鬼王圣婴,他去了就是给它送屋舍。他现在逃难到他家院子里来,没被撵出去算对的,怎么能发火呢?沛纳川那举重若轻的镇邪符有多少功力,他都瞧在眼里,若真是沦陷了还得仰仗他救命。他瞪沛纳川一眼,脸上的狠厉顿时化了笑容,虚情假意里还有几分纯真。他的文化鞋、小平头,跟他仙风道骨的道袍搭在一起,实在是有点违和。要不是亲眼见他画符,铁定怀疑他是假道士。
沛纳川不肯助阵,他一瘸一瘸地退到墙角里盘腿坐下,诵念丰都灭罪经为黑白无常助攻。
路陆和甜夏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一个抱着奶瓶,一个端着香案。道士噗嗤一声大笑,指路陆手中奶瓶问道,“姑娘,要不要那么搞笑?”
沛纳川也笑了,瞥向路陆问她,“你干嘛?”
路陆晃晃手里的奶瓶,一脸嬉笑,“奶,孩,子……”
“噗,哈哈……”道士破了笑声,拍大腿狂笑不止。
沛纳川负手立在院中,憋着笑故作严肃,由着她两折腾。
黑白无常忙着捉鬼,没空管他们家小公主,否则也是笑破功的结果。
香案朝北供着。路陆捧着奶瓶念着供词,将满满一瓶牛奶供上香案。“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念了半日供词,不晓得鬼王圣婴的名字,白供了。
果然,姓名、地址不详,收不到货。
路陆表情一顿,沛纳川即刻会意了,正声道,“把牛奶拿去给小尸魔喝一口,给他取个名字,再供上去。”
路小陆“哦”了一声,似有恍然大悟之象,欣欣然地摇着奶瓶朝小尸魔跑去。她一手晃着奶瓶,另一只手还不忘了掐个紫薇伏魔印。走到小尸魔近处时,她将手决亮在身前,吓唬它。吓唬谁呢,不过是给自己壮胆而已,它嘴里长的毕竟是獠牙,她才不想被咬呢。
“君上,你跟路将军学的道术看起来好厉害……”冷不防,甜夏说了个冷笑话。路陆的紫薇伏魔印,噗嗤一声被笑没了。
说路陆的道术很厉害,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她就练了几天,抓麻雀绰绰有余,捉鬼拘尸还差得远呢。她掐的决,不过是手好看,招式摆得好看,吓唬鬼的。
路陆手决一破,小尸魔扑腾一下,从地上腾起扑向路陆。路陆赶紧拿奶瓶往他嘴边一挡,转身撒腿就跑。小尸魔正正咬中奶瓶瓶身。“啪”的一声,玻璃瓶碎了一地。
路陆不跑还好,她一跑,就被鬼王圣婴的鬼魂盯上了。“嗖!”鬼王圣婴毫无防备地朝她扑了过来。野兽通常都会盯上最弱的猎物,路陆突然暴露了自己的实力,立马成了鬼王圣婴的攻击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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