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就不应该心存侥幸,觉得他对她是特别的,或许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洛依蜷缩着身子,躺在冰冷的地牢中,两眼无神地看着老鼠在眼前窜来窜去,鲜血已经止住了,衣服粘在伤口上,本来白色的衣服被染得鲜红。
身上的疼痛,却不及心里的疼痛,她闭着眼睛,努力地不去想今天发生的事,可是就像是不受控制般,拼命地在眼前回放。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抿着嘴,方才泛白的嘴唇已经有了些红润。
罢了,她深呼了一口气,嘴角扬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她只是个妾,只是个妾!
蓝咏似乎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个人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粉蝶一边哭着,一边从外面跑进来,看见蓝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了?”蓝咏回过神来,看着粉蝶红红的眼睛,心跟着紧了一下。
“夫人......”粉蝶哽咽了一下,接着说道,“夫人被王爷打入地牢了,还杖打了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蓝咏一听到这数目,眼前一片黑暗,紧紧地抓住粉蝶的肩膀,“那夫人还活着吗?”
“不对,是二十大板。”粉蝶愣了一下,轻咳了一声,继续哭着说道,“夫人不仅被打了二十大板,还被打入地牢了。”
蓝咏翻了个白眼,推开黏在身上哭的粉蝶,走了出去,算了,与其在这听她瞎讲,还是我自己一个人去看看吧。
“你去哪?”粉蝶停下哭泣,看着蓝咏,好奇地问。
“你还是先把鼻涕擦一擦吧。”蓝咏挥了挥手,好心地提醒道,似乎并不打算告诉粉蝶她去干什么。
“哦。”粉蝶只好哽咽着,拿起帕子擦了擦,脸上浮现出些许担忧。
“汪!”浮罗摇着尾巴,睁着水润润的大眼,盯着粉蝶,似乎很好奇她在干什么。
粉蝶看着地上趴着的浮罗,手微微顿了一下,大叫着跑开了。
浮罗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以为粉蝶在逗它玩耍,开心地大叫了几声,撒开四蹄,向着粉蝶追去。
“王爷。”管家跟着白潋的脚步停了下来,叫住了白潋,双手握拳,因为生气而颤抖着身体,“你不该这么对夫人。”
白潋停了下来,闭着眼睛深呼了一口气,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墨色的眼眸里已经全然没有方才复杂,平淡地看着不远处的拂柳阁。
“我敬你是我身边的老人,别得寸进尺。”说罢,警告似的回头看了管家一眼,面色平淡地走开了。
管家站在原地,听着这话,差点在王府泪奔,王爷这话说得也太狠了,老奴,老奴还没有心理准备~
白潋看着拂柳阁,打开门走了进去,他看着一楼的衣柜,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洛依偷偷摸摸的身影,那一次他就看着她将衣服带走,却也没说什么,他那时还不懂为什么对她纵容,当然,他现在也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走上二楼,一幕一幕景象在他的脑中回放,他抱着脑袋,跌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
过了许久,他才从地上站了起来,拿出了一坛酒,喝了起来。
酒顺着他的颈项流下来,喉结一上一下地滚动着,他却什么也没管,就这样喝着。
一只白色的鸽子停在了储秀宫的内院中,容儿看了看周围,将鸽子抱了起来,取下上面的纸条走了进去。
“小主,蓝咏传来的纸条。”容儿将纸条递给凉姬,恭敬地站在一旁,自从凉音进宫后,小主就没怎么笑过,脸上总有这么一层阴霾。
也是从那一日起,她再也不是小主身边最重要的人了。
“洛依进了地牢。”凉姬将纸条放入火堆里,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鸷,是不是王府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容儿。”凉姬瞥了眼容儿,神色平淡地说,“去把本小主的墨宝拿来。”
“是。”容儿微微点了点头,快步来到旁边的小书房,端着墨宝走了过去。
凉姬轻笑了一声,拿起笔,在上面写着:提醒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若是下次还让本小主失望,就不是提醒这么简单了。
她将纸条卷了起来,递给容儿,一丝担忧出现在她的眼底,她的妹妹已经进宫了,若是还没有人牵制,迟早有一天会爬到她的头上!
忽然,她笑了起来,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在房间里,妹妹啊妹妹,既然你选择进宫,就别怪姐姐心狠。
白鸽扑腾着翅膀,又从储秀宫里飞了出去。
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带着些寒意吹进地牢中。
“咳咳。”洛依小脸苍白着,抱紧了自己,咳嗽了几声。
“夫人。”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身边响起。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想要看清眼前的人,却怎么也看不清,她大声喊着,“是谁,是谁在那里?”
“夫人,不要喊。”来人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将洛依从地上扶了起来。
“这是奴婢带的饼和水,夫人喝一点吧?”她将水递到洛依的嘴边。
洛依接过水,一饮而尽,这样普通的一碗水,对她来说就像甘霖一般。
她笑着又给洛依接了一碗水,收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轻柔地说,“慢点喝。”
洛依点了点头,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对了。”来人话锋一转,冰冷地俯视着宛如死人一般的洛依,“凉姬小主,让我提醒你,别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她特地加重了“凉姬”两个字。
洛依喝水的动作顿了顿,两眼无神,看着来人说道,“知道了。”
“这才乖!”来人一把捏着洛依的下颌,一字一句地说,“你也没有机会反抗不是吗?”
洛依别过头,不说话。
“好了。”来人整了整衣衫,将饼放在了地牢,提着食盒走了出去,“夫人,奴婢该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她转头看了洛依一眼,嘴角扬起了一抹嘲讽,走了出去。
她是谁?洛依忍着痛,趴在地上,眼前的景象渐渐地清楚了起来,她看着地上的碟子早已围满了老鼠,自嘲地笑了笑,罢了,是谁也不重要了,早点完成早点出去罢!
粉蝶看着外面的大雨,在房门外来回地踱步,时不时地看看门口,怎么还不回来?
不一会,有个人撑着一把油纸伞出现在门口。
“蓝咏,你怎么才回来,夫人怎么样了?”粉蝶看到来人立马跑了过去,焦急地接过食盒。
蓝咏看着突然出现的粉蝶,吓了一跳,不自然地笑了笑,“夫人,很好,我已经把食物带给她了。”
“你怎么了?”粉蝶看着她奇奇怪怪的样子,有些疑惑地问道。
“粉蝶。”蓝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带着点祈求,“你能不能答应我,今晚给夫人送吃的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
“为什么?”粉蝶有些不懂,看着蓝咏。
“我怕到时候本王爷发现了,王爷一个生气,就将我们一起关进地牢了,那样就没人给夫人送吃的了。”蓝咏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对粉蝶说道。
“好啊,外面冷,我们快些进屋去吧。”粉蝶说着缩了缩身子,将蓝咏拉进了屋子里。
蓝咏看着拉着自己的手,轻轻地咬了咬嘴唇,对不起,粉蝶,若是有来世,我定当为你做牛做马。
她扔掉手里的伞,冰冷的雨水肆意地打在她们身上,她挣脱开粉蝶的手,停了下来。
粉蝶转过头,脸上带着一抹惊讶,不断地朝着她招手,“我们快些进去吧。”
蓝咏闭上眼睛,不让自己去看粉蝶单纯的眼睛,手里拿出一把匕首,一步一步走向粉蝶。
“砰”地一声响起,粉蝶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倒在了雨水中,她的身体渐渐冰冷,眼睛却依旧看着蓝咏。
“对不起。”蓝咏抱着自己蹲了下来,雨水顺着她的脸滑了下来,她已经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咬着齿贝,朝着自己的手臂狠狠地划了一刀,一边往外面跑,一边大声喊道,“来人啊,抓刺客啊!”
很快,院落被侍卫们包围起来了。
管家皱着眉看着躺在血泊里的粉蝶,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蓝咏,指了两个侍卫,“你们带着蓝咏下去休息,再请个大夫。”
“是。”两个侍卫放下手中的长矛,护送着蓝咏回了房间。
管家叹了口气,转过身,脸上有些不忍心,“另外,将粉蝶姑娘,好好葬了吧。”说完,他抬头看了看拂柳阁,脸上有些犹豫。
罢了,王爷大概不会理会,管家双手垂在身侧,眼中有些落寞,就这样盯着拂柳阁良久才离开。
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冲刷着地上的血迹。
雨,下吧下吧,这样所有的痕迹都会没有的。蓝咏闭着眼睛,听着窗外的雨声,这样想着,嘴角时不时扬起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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