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雾状的结界悄悄地从围楼周围散开,少时,热闹的交谈声从围楼里传了出来,没人留意到,一只不起眼的小尸蝇正偷偷地从藏身的墙缝里舒展着翅膀,随时准备出来饱餐一顿……
柳乡外面的小河边,万俟岚凤十三两人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
“你真的可以帮我找到师父和弟弟?”蝉衣看着自己面前这位被万俟岚三人成为店长的年轻男子,神情略有些怀疑。
“放心,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可是一个有节操的商人。”正在乱石之中架着木架子准备烤鱼的男子回眸一笑,隐在银色面具后面的凤眼微微一挑,天生就带着几分风流的韵味。露在面具之外的皮肤苍白得好似从来没见过阳光一样,线条倒是流畅得恰到好处。他身上穿着一件改良的白色绸面唐装,浑身没有一点装饰,气质里却有一种如生具来的贵气,与他说话的语气显得有几分违和——这人便是凤十三口中那位寻人高手——忘忧坞店长风长渊。
“店长,你刚刚那个台词大多是街上的混混,和黑市上的不入流杀手才会说的。”不知为何事留下来的素栖瑶难得地笑了笑。
“啊?”风长渊一愣:“是这样吗?”
等到风长渊吃好,已经日照当头了,刚刚在河边为了不被那些外出的村民发现,蝉衣已经强行将嘴上还叼着半截鱼尾的赶上路了。
刚刚在小萧家里,万俟岚身上的母蝇刚刚取出来,这位自称风长渊的男子就晃了进来,自称是受了万俟岚的委托,来帮蝉衣寻找师父和重黎的。这下子,也就不用找凤十三画什么路线图了,以后的路这位男子都会一一帮他们规划好的。
“我们出来了吗?”睡了一上午的小萧终于在几人停在路边休息的时候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看着身后的甘遂问道。
“已……已经快到……到县城了。”甘遂乐呵呵地解释道。
“阿遂哥哥……”小萧被甘遂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偎在对方的怀里,难怪一点风都感觉不到。
另一边,蝉衣正在帮扶桑检查身体,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没休息好,再加上今天赶了许久路的关系,方才刚离开柳乡不久,他的双腿就开始慢慢疼起来。先前还一直瞒着其他几人,后来被蝉衣发现速度越来越慢,还多次差点掉队,在她的一再逼问下,这才小声说了自己的情况。
“待会儿让阿遂背你走,小萧我来照顾。”蝉衣皱着眉,看着扶桑已经溃烂的双脚,神情满是愧疚,明知扶桑脚上的冻伤未好,自己刚刚还一直急着赶路,真的是太不经心了。
“没关系,我走慢点就可以了。”扶桑连忙推辞道,不知是不是因为见识到了蝉衣身边都不是正常人的缘故,扶桑的心里的设防突然放松了不少。
蝉衣先前还担心扶桑发现甘遂和古尘不是普通人之后会反悔,不跟自己一起离开柳乡。没想到等万俟岚醒来后,他就默不作声地拿着小萧一早收拾好的行李,艰难地背着还没醒来的小萧站在了自己身边。
风长渊站在树荫下,看着已经将扶桑的行李全部抢了过来的蝉衣,嘴角微微勾起,眼睛有片刻的失神。回想着好友万俟岚在寄给自己的信件里,提到的有关信息,他的心情隐隐有些沉重起来。
“看,椅子!!”就在蝉衣和扶桑争夺行李的过程中,甘遂已经默默地去路边收集了一些结实的树藤和新鲜的树枝做了一个简单的背椅,冲到了两人跟前,一脸兴奋地道:“可……可以背……背两个!!”
蝉衣看着甘遂手上的背椅,眼睛一亮,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笑着自责道:“唉~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背椅背人的方法,是以前在小南山遇到重黎身体好些,想要三人一起出门的时候,他们一起集思广益想出来的。
不过想到他们接下来可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最后几人商量了一下,还是由甘遂背着扶桑,而小萧则跟着他们走路。累了的话,再由古尘和蝉衣轮流抱一会儿。
从中午出发,一直走到星辰出显,他们终于到了一个较为繁华的小县城。风长渊带着几人径直走到了一栋白墙黑瓦的小民房前,轻轻地敲了敲外面的朱色木门。此时天色已经完成黑下来了。三月天气,夜里的寒风威力还不小,再加上半天的疾走,大家身上多多少少出了些汗,被这寒风一吹,那滋味可想而知。
“姐姐,我们到了吗?”小萧趴在蝉衣的肩膀上揉着眼睛,小声问了一句。
蝉衣闻言,看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风长渊,好似有所查,回头笑了一下,然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蝉衣立即低下头,抿了抿唇,然后悄声回答小萧:“嗯,已经到了。”
“大半夜的,还让不让我老婆子睡觉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缓缓从屋内传了出来。
“春寒料峭,谁敢打搅,这不是急着来给您送酒来了吗?”风长渊躬身贴近门缝,笑着回了一句。
正在靠近的脚步声微微一顿,似乎听出了风长渊的声音,愣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想起了脚步声。少时,一束暗黄色的光渐渐透过门缝投到了门外的几人身上,刚刚那个不耐烦的声音似乎也温和了几分:“哼,你那些参了水的酒,也就那些真正有求于你的人才喝得下去,姑奶奶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话音未落,朱色的大门终于从里面被人拉开了。
“孟姐姐好,深夜叨扰,还请勿怪。”风长渊躬身抱拳,笑着向开门之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哟,还挺热闹呀。”看着外面大大小小的一串人,开门的黑衣女子不由挑了一下眉梢。
在摇曳不止的烛光映照下,一张清雅脱俗的年轻脸庞出现在人天面前。柳眉杏眸,粉颊琼鼻,乌发及腰,寒风轻拂,一阵类似花香的气味从她身上散了过来。大概是天寒睡得早的缘故,她的身上已经换好了一套毛绒绒的连体睡衣,跟她那张古典气质及重的面孔充满了违和感。
“姐姐,这位姐姐也好漂亮哦。”刚刚转醒的小萧附在蝉衣耳边笑着说了一句。
“哟,这谁家孩子,嘴还真甜,姐姐喜欢,明天给你做桃花酥吃,好不好呀?”蝉衣只觉肩上一轻,身上的小萧眨眼间便落到了别人的怀里。
“好,谢谢姐姐。”小萧倒是没有一点惊慌的感觉,看到抱着自己的陌生女子因为刚才的动作太快,长发微微有些乱,还颇为认真地伸出手来,帮对方整理了一下。
那女子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浓,抱着小萧转身便走回了屋里:“这孩子跟我有缘,今天接我玩玩,你们自个儿找房间住下,房费明天再给,记得关门。”说完,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院中。
“古尘,我们……古尘,你出哪儿了?”蝉衣转过身,正要叫上身后的古尘一起进去,却猛然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古尘已经没有身影。
“喵~”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万分谨慎地从风长渊的身后探了出来。
“你怎么又变回猫了?”蝉衣不解地蹲下身子,摸了摸古尘的脑袋。
“孟姑娘这里只有四间空房,他这样倒刚好省了一间房。”风长渊也蹲了下来,看着古尘,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
“老子占不占地,用得着你个卖假酒的管吗?”古尘闻言,瞬间炸毛。
“是吗?”风长渊摸摸下巴,看了看其他几人,心里大致估算了一下,便伸手抱起了古尘,笑着道:“房少人多,看来今天得委屈一下小尘子,给我这个卖假酒的暖暖床了。”说完,也不等蝉衣说什么,就按着挣扎不止的古尘大步进了小院。
素栖瑶看了看蝉衣、扶桑、甘遂三人,道了一声早些休息,也进去了。
蝉衣愣愣地提着一盏流光溢彩的琉璃宫灯,是之前那孟姑娘抢走小萧时,随手塞到她手上的,此时只有一小簇将灭未灭的火焰闪烁着。
穿过树影婆娑的小院,一栋两层小楼悄然而显,流水绕楼,精致灵动,雕廊画壁,曲折蜿蜒。这时,楼上的两间房间已经前后亮起了灯,只有楼下还有三间空房。先一步进来的素栖瑶选了右边靠近一方小池塘的房间,甘遂便背着还没有醒来的扶桑,跟着蝉衣走向了左边的两个房间。
“我……我带他……他睡!”甘遂指了一下藤椅上的扶桑,压低声音道。
“嗯,你先带他进去,我待会儿去找你们。”蝉衣身上还背着小萧的包裹,里面有他的换洗衣物,得先送过去一下。
“好。”甘遂应了一声,背着扶桑走进了靠近走廊的房间。
蝉衣则提着宫灯上了二楼,还没走到楼梯尽头,便听到了一声尖利的猫叫声,从左边的房间里传了出来。她心里顿时一慌,立即就冲了进去。
“喵~”刚一开门,还没等蝉衣看清里面的状况,便被迎面而来的古尘给扑了出来。
“别看,别看,里面有个丑八怪!!”古尘伸出两只前爪,坚定地挡住了蝉衣的视线。
“丑八怪?”风长渊静静地坐在房中的圆桌边,手上端着一只天青色的兔毫茶盏,正在低头浅品。如果忽略掉他衣服上那几个明晃晃的猫爪印,到是很有一副温润君子的气派。
“抱歉,古尘失礼了,我替他向你道歉。”蝉衣检查了一下古尘的身体,发现毫发无损之后,欠了欠身,向里面的人道。
“好说,蝉衣姑娘都开口了,那便算了吧。”风长渊大度地抬起头,摆了摆手。看到蝉衣手上还拿着一个显眼的小包裹,他便放下茶盏,走到了门口,伸出手道:“是那个孩子的东西吧?他们应该已经歇下了,先放在我这吧,明天早上我再帮你交给他。”
“那,有劳了。”蝉衣见旁边的灯光确实已经熄灭了,只得将包裹先放在风长渊这儿了。
“你怎么跟他吵起来了?”蝉衣抱着古尘回了自己的房间,疑惑地问了一句。
“他问我老头儿去哪了?我说不清楚,他似乎有些不信,我们就争论了两句,没有真吵。”古尘跳到靠近窗台旁边的小塌上,晃晃身子,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蝉衣看着古尘一副明显在回避自己问题的模样,心里的疑惑顿时重了几分。这短短几天,身边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她有时甚至会觉得这大概是自己做了一个长梦罢了,等梦醒来,竹楼还在,师父也已经采药归来,重黎正在窗户旁边偷偷地看甘遂练拳,眼神里满是羡慕……一切的一切都跟往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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