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大的……温泉呀!!甘遂看着眼前这个足足有一个小池塘那么大的温泉,目瞪口呆地感叹道。
只见眼前的温泉白雾缭绕,左高右低,犹如一只倾斜的玉碗,多余的泉水可以顺着地势较低的地方流出去,以保证温泉里面的水一直都很清澈。温泉正中间隔着一块犹如斧头一样的巨石,将温泉隔成了两半,那巨石上好像隐约刻着什么似的,显得有些粗糙。在巨石临水的位置还凸出了几个小动物的浮雕,可以供人放置东西,或者攀附着休息小憩。从岸边到巨石的位置,有一条小小的石桥,可以让人直接在里面换衣服,少了在岸上挨冻的不足。
蝉衣穿着里衣,坐在水中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背靠着巨石,可以清晰地听到另一边甘遂玩水的响动。泉水微烫,在这种时节泡着刚刚好,只是因为雾气太重,没办法裳景了。
“应该让扶桑也过来泡一泡的,可以去去他体内的寒气!”蝉衣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扶桑?”甘遂耳朵很尖,蝉衣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仍然被他捕捉到了。
“嗯,他的身体寒气太重,泡泡温泉,可以缓解她体内的寒气。”蝉衣大致解释了一下。
“我……我去抱他……抱他过来!!”甘遂一听,立即觉得有理,起身向岸边跑去,等蝉衣反应过来,周围已经听不到他的动静了。
“唉,算了!”蝉衣摇摇头,暗自有些好笑:“只希望以后重黎回来不要吃醋才好。”
蝉衣刚刚合上眼睛,突然感到身边的泉水一下子冷了下来,少时,一阵古老但熟悉的吟唱慢慢地拖着她进入了更深的梦乡……
这时,树上的风长渊正好饮尽了酒壶中的美酒,准备回忘忧坞,忽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身下一晃而过。
风长渊手上的蓝色亮光一闪而过,在看清雪地上的狼爪之后,便又恢复了平静。然而,就在他飞下树杆,准备往回走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让他嘴角的笑意一僵,慢慢地愣在了原地。
火,漫山遍野的大火迎面扑来,蝉衣还没有想清楚自己怎么会突然从忘忧坞的后山温泉来到这儿,就看到一个消瘦的小身体正在火场里奔跑着,她立即大叫了一声,正要扑上去,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哦,原来又开始做梦了。”蝉衣默默地想道,心情也渐渐地平静下来。
这时,那个瘦弱的身影已经避开火势比较凶猛的地方,走向了山林深处。
“她是在找死吗?为何不向外面跑?”蝉衣跟在那个身影后面,暗自猜测道,过了一会儿,她不经意地回了一下头,这才发现那些火场之外,有许多黑影正来来回回地走动着,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不是那人在找死,而是有人要逼死她!”
蝉衣立即加快了脚步,想要追上前面那个身影,看看有没有办法能帮到她,但奇怪的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她和那道身影中间的距离始终都没有改变——这个距离只能让她大致辨认得清,那是一位不过五六岁的小姑娘,她想不通,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会是怎样的罪大恶极,才让那些大人狠下心来,将她推进来这漫无边际的火场中?但随着她的观察,她惊讶地发现,那个被推进火场的小姑娘似乎也早早就没了救生之意,她步态蹒跚得像是一位垂暮老人,身上也笼罩着一层重重的死气。她一直都是在顺着地势向高处走,好像是想看看这火场之外还有些什么?
“哇哇哇……”就在这时,一阵响亮的啼哭声止住了小姑娘和蝉衣的脚步。
蝉衣瞬间感到那小姑娘身上忽地涌现出了一股极大的生气,她只愣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立即转身循着哭声跑了过去。
她的速度极快,那些笼罩在她身体周围的死气,在她跑动的过程中,被四周的疾风快速带走,她整个人仿佛霎那间重生了一般。
就在小姑娘抱起那个正在啼哭的婴儿的一瞬间,蝉衣心里忽地一紧,因为她猛然看清了那个孩子的长相,居然跟幼时的重黎一模一样……
“蝉衣姑娘,醒醒,快醒醒!!”一个忽近忽远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这时,抱着婴儿的小姑娘若有所感,她缓缓地抬起来头,可就在蝉衣快要看清她样子的一霎那,眼前的火场和小姑娘都化作了一阵青烟,随风远逝了……
蝉衣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强烈的白光往她有刹那的不适,她便循着本能往暗处躲了躲。这一躲,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温泉里,四周仍是白茫茫的一片,水雾缭绕,犹如仙境。
“蝉衣姑娘!”这时,梦里出现的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店……长?”蝉衣眯着眼睛,大致分辨了一下身边之人的轮廓,迟疑着叫了一声。这是她第一次在梦里被人直接叫醒,以至于她一时之间,有点辨不清眼前的情景是否还停留在梦中。
“你总算醒了!”风长渊松了口气,长臂一伸,扯下了巨石上的狐裘道:“你刚刚晕过去了,差点溺水,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再过来吧。”
“嗯,好……好。”蝉衣愣愣地点点头,这时她感到自己刚刚退下去的体温好像又起来了,心里顿时有了一种小孩子做坏事被大人抓了个正着的懊恼感。
“我去岸上等你!”风长渊说了一句,便飘然飞向了岸边,蝉衣这才发现这人原来一直是凌空蹲在水面上跟自己说话的,看来此人的身份,也绝不是什么酒馆店长那么简单。
蝉衣快速地换好干净的衣物,将湿掉的衣物打包好,然后裹着狐裘,顺着石桥走回了岸上。
风长渊正背对着温泉,月色长衫几乎要与周围的雪景融为一体,微风拂来,蝉衣又闻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那种奇异的冷香。
“好了,东西给我吧。”风长渊好似背后长了耳朵一样,蝉衣刚一上岸,他就转过了身来。
“没关系,不重!!”毕竟亲疏有别,如果是甘遂,蝉衣自然会毫不犹豫地地将包裹丢过去,可是换了才认识两三天的风长渊,她却是做不出来的。
“等一下!”见蝉衣说完,便抬步往回走,风长渊连忙拦住了她,指了一下她还在滴水的头发,笑道:“这个不处理一下,你回去之后估计得成冰雕了。”
“哦。”蝉衣应了一声,低下头,准备在包裹里找条干毛巾擦一擦,但还没等带她翻出什么东西来,便感到眼前忽地出现了一阵白雾,她心里一慌,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面前的一个温暖的物体。
少时,她感到刚刚还沉甸甸的头发渐渐变得轻盈起来,等到白雾散去,她的头发已经全干了,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惊慌之下抓住的物体,既是风长渊微微抬起的左手。
“对……对不起!!”蝉衣赶紧松手,都不敢去看对方的表情,随意找了个方向,就闷头冲了过去。
“小心!!”风长渊话音未落,蝉衣便一头撞到了一颗光秃秃的树杆上,脑袋一闷,跌坐在了地上。
“别人守株待兔,我还当是开玩笑,没想到今儿个也让我自己碰上了一回,哈哈哈……”风长渊蹲下身来,看着明显还没回过神来的蝉衣,一边小心地抹掉她身上的积雪,一边调侃道。
“……”听了风长渊的话,被树上的积雪砸了一身的蝉衣,顿时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感。
“还不起来吗?需要我给你挖个洞吗?不对,据说狡兔三窟,我岂不是要挖三个才行?”风长渊一边调笑着,一边悄悄地掐了一个诀,他的右手上顿时升起了一股桔色的火焰。那股火焰仿佛有自我意识一般,在蝉衣的背心处上下跳跃着,却没有伤到她一根发丝。
“小……小师妹!!”这时,去接扶桑的甘遂终于赶到了,看着坐在雪地上,泫然欲泣的蝉衣,他心里顿时一阵暴怒,放下怀里的扶桑,顷刻间化出了狼形,扑向了风长渊。
“阿遂,停下!!”蝉衣见状,吓了一跳,立即起身,展开双臂,挡在了两人中间。好在之前几人中间还有段距离,不然以她的速度根本就来不及了。
“阿遂,冷静下来!!”蝉衣放缓了语气,一支手小心翼翼地撑在巨狼的脸颊上,生怕再次将它激怒。
“阿遂,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他没有伤害我,乖,不要发脾气!!”蝉衣虽然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甘遂有狼人血统,但她从小就在山上长大,照顾动物比照顾孩子更得心应手,这些天,她也慢慢摸索出了不少对付甘遂狼化时的招式。
果然,在蝉衣的安抚下,巨狼粗重的鼻息渐渐平息下来,只是狭长阴冷的双眼还在恶狠狠地紧盯着风长渊。
“擦擦脸吧。”这时,被两人一狼差点完全忽略的扶桑走了过来,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眼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一样,淡定地对蝉衣说了一句。
“呃?”蝉衣先是一愣,俄而便想到自己刚刚被撞闷的一瞬间,好像……哭了。当然,那不是真哭,只是情不自禁罢了。
等蝉衣擦净脸上的泪水,甘遂也终于彻底平复下来,又变回了平常的人形,静静地站在她和风长渊中间,高大的身躯像是一面坚固的城墙,时刻提防着风长渊这个外敌的入侵。
扶桑最终还是没有泡温泉,因为蝉衣又开始发热,四人便一起回了忘忧坞,准备等她的病情痊愈之后再过来。
古尘比他们早一步回到忘忧坞,远远地看到甘遂防贼一样提防着风长渊,心里顿时有一种儿子长大了,可以帮忙照顾家里的欣慰感。然而等他看到已经烧得意识全无的蝉衣时,这种欣慰感马上就消失了,他几乎眨眼间化出了猫形,从三楼上一跃而下,跳到了蝉衣的身上。
“怎么回事?怎么又发热了?”古尘焦急地看着旁边三人,身上的毛全都炸开了。
“刚刚好像做了噩梦,吓到了。”唯一知道实情的风长渊摸着鼻子插了一句。
“做梦,你直接叫醒她了?”古尘呲着牙,怒视着风长渊。
“嗯。”风长渊点点头:“情况危急,实属无奈。”当时蝉衣身上就穿着一件湿透了的单衣,他实在不方便下手,只得直接将人叫醒,不然蝉衣很有可能在梦中被溺毙了。
“稍后再跟你算账!!”古尘自是不太相信风长渊的说辞,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便领着甘遂三步化作两步,跳上了忘忧坞的三楼。
“怎么回事?”白堕刚强行将素栖瑶送回房间休息,一抬头,看到又晕了一个,立刻有点头大:“要不要请大夫?”
“不用!!”古尘飞速化出人形,掌风一挥,打开了蝉衣的房门,嘱咐道:“半个时辰之内,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话音刚落,一个五彩的结界瞬间展开,将蝉衣的房间紧紧地包围在了其中。
少时,送蝉衣回房的甘遂也被古尘推了出来,整个房间里只留下他和蝉衣二人,也不知他在里面做了些什么,一丁点响动、气味都没有传出来。
风长渊看了一眼古尘脱在门外的鞋子,只见上面还沾着些许烧焦的碳灰,和一片曲卷着的枯黄竹叶,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默默地回到了自己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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