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衣姑娘,把刀给我吧,我来处理十三身上的绳索。”万俟岚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三个人估计都得困死在这了。
“也好,你等一下。”蝉衣说着从袖口取出小刀,小心翼翼地避开刀刃,放到了万俟岚手里:“这个小刀很锋利,你小心点。”说完,她欠身将将捆住凤十三的绳索往过拉了拉,然后指挥着万俟岚动手割绳。
在割绳的过程中,凤十三也慢慢转醒,当他猛地看到自己居然出现在了一堆骨山上后,表情立即非常难看。等万俟岚割断他身上的线索之后,立即片刻都没敢耽搁,带着身旁二人飞身而起,眨眼间就回到了土坑上面。
“十三,你的法力没受限吗?”万俟岚刚一站稳,立即就握住凤十三的手腕,替他把脉起来。
“我没事呀,刚刚只是太累了,休息了一下。”凤十三疑惑地看了一眼万俟岚,这才发觉了对方的异常。
“老大,你的眼睛怎么了?”
“刚刚在一片沼泽林里出了点意外。”万俟岚没有细说,但看他一身狼狈没,想来刚才的情形应该十分危险才对。
“沼泽林?”蝉衣神色一怔,立刻想起了之前在忘忧坞所见的那位女子说的话。
“千家庄,鬼泽林,冷火连千里,孽缘从此生。欲知身前事,可做黄昏人。“之前她在白泽面前提到这个的时候,对方的神情就很不对,难道这个地方和自己的死有关吗?想到此处,她的心跳声即刻强烈起来。
“蝉衣姑娘,你怎么了?”凤十三察觉到对方神色不对,立即走近了几步。
“我…”蝉衣正要说话,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袭来,她的身子一晃,整个人直直地倒向了土坑的位置。
“妖怪,她是妖怪,烧死她!!”
“就是因为她的诅咒,阿远他们才会到现在都没回来!!”
“对,都是因为她!!”
“一定要烧死她!!”
“村长,一定要烧死她,不然我们都会死的!!”
……
蝉衣在一阵喧哗声中缓缓醒来,她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是自己的眼睛被蒙上了,双手也被缚在了身后,自己好像又被绑了。她能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片潮湿的土地上,身后有很多人影来来往往,有两个小孩正藏在大人身后,往她身上扔小石头。他们的声音忽远忽近,好像梦境一般,显得极不真实。
“咳咳…”一个佝偻的身影慢慢地走到了蝉衣身边,他一边强忍着咳嗽,一边将扔小石头的两个孩子拉到了一旁。
“大家安静一下,咳咳,听我说!”
蝉衣闻着鼻端传来的烟草味,悄悄往后挪了挪身体,斜靠在了一块大石头上,慢慢坐了起来。趁着其他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位讲话的老人身上时,她偷偷地低着头,用拱起的膝盖,将眼睛上的布料往下蹭了蹭,这才勉强露出半只眼睛来,能大致看清自己现在所处的情景。
天应该刚下过小雨,泥泞的地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洼,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片堆满草垛的小广场。广场中央堆着一摞小塔状的柴火,十几位神色焦急的老弱妇孺,围着一位头发灰白的老人,正在低声探讨着什么。再往前,是一片雾气缭绕的灌木林。那灌木林看着不大,隐约有几分熟悉的感觉,灌木林中只长着几棵病怏怏的水杉树,下面全部被密密麻麻的灌木丛覆盖着。金色的余辉散落灌木林上方,有一股令人目眩的奇怪气味从里面传来。
蝉衣一眼扫过来,就在人群中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他们和她在墓地时,看到的那群活死人村民非常相像。只是此时他们还四肢健全,能言会道,是真真切切的活人。
“…蝉衣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这些年,她和她的家人是什么样的人,我想大伙儿也都心知肚明。所说这孩子近来言行举止有些怪异,但我们也不能在别人父母尸骨未寒的情况下,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对这么个孩子下手。”正中间的老人皱着一对浓眉,侧身在石块上轻轻地敲了敲手上的烟杆,不紧不慢地道。
蝉衣听到自己到名字在一位陌生老者的口中念出,不觉生出了几分好奇,将投入灌木林的视线收回,转到了他的身上。那老者一身褐色短打,脚上穿着一双破旧的草鞋,皮肤黝黑,表情肃穆,一双狭长的眼睛,炯炯有神。
大概是蝉衣的目光太过直接,那老者没多久,就将视线转到了她的身上。
看着蝉衣不知何时挣开了眼睛上的布条,几位离她较近的村民神色立即变得慌乱起来,好似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不敢与之对视。他们一边低声呵斥着准备走近的孩子,一边快速远离了她。
“村长,你快点下决定吧,我们这么多人,不能陪着她一起等人吧?”一位身形健硕的中年妇人,抱着一个脚缠纱布的小孩走近了老者。比较其他人的闪闪躲躲,这位妇人的情绪显然更加激动,在察觉到蝉衣的目光转向自己时,那位妇人也完全没有回避,还向她吐了一口吐沫。
“怪物!!要不是你的咒诅,我家小宝也不会受这个苦!!”
“他的伤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事实如何,翠婶自己心里有数。”
见所有村民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蝉衣也懒得再装,直接大大方方地坐直了身体。她然本是想站起来的,毕竟一直坐在潮湿的地面上,身体总归是不舒服。不过她刚刚挪动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脚虽然没有被束缚住,但好像受了伤,肿得厉害,这会儿还是尽量别用力为好。
蝉衣神色平静,她的脸上沾满了黄泥和水渍,像只淘气的小花猫,随着她转头的动作,她脸上的布条又滑下来了一些,一只眼睛完全露在了外面。她的眼神干净得令人心惊,在满脸的污渍映衬下,更是让人不敢直视。
蝉衣不认识在场的人,秉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她明智地选择了远观,没有说太多辩解的话。但显然,她的沉默在旁边这些村民眼里,可并不是什么好事。在大家这么默默无声地对视了半刻钟之后,那位抱着孩子的妇人再也忍不住,弯腰抄起身边的一块柴火,超蝉衣扔了过去。
“大家别再等了,她一定又在下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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