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姜姹转身，已经没有再看下去的欲望。

　　妘檀垂眸，“可要属下前去……”

　　“你去？”姜姹冷笑，“去做什么？送死么？”

　　妘檀眼睫一颤，低头不说话了。

　　姜姹一掀裙摆，竟是坐在了梳妆镜前，“替我梳妆。”

　　妘檀应了句是，拿起一旁的玉梳。

　　“我这个姐姐，最是好强，你大概还不知道我们小时候的事吧？”

　　姜姹捻起一片赤金牡丹花钿，贴在眉心，“她是嬴家大小姐，而我，是寄人篱下的外小姐。”

　　“那年，我十二，她十三，她是惊才绝艳的天才，我是卑贱如泥的废物。”

　　“在嬴家，我不如她母亲身边的大丫鬟，六阴，这几个人还不算久远，那是她的心腹，九阴神殿，亦由此而来。”她轻笑一声，“后来，尽数死在我手里。”

　　“当是，只有她护着我，我那时，也真心喜欢她，敬仰她，她是我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我想要的一切，她身上都有。”

　　“她年纪幼，在嬴家却又说一不二的威信，但是她太善良了，修为不俗又如何，象牙塔里的公主，哪只世事险恶。”染着血色蔻丹的手指在赤金玛瑙流苏的步摇上滑过，最终拿起，簪在头上，“这是我及笄之年，她送我的。”

　　“不能修炼的人，也许有很多，平民也就罢了，若生在世家，那就是世家永远的污点，没有人允许这样污点的存在。”

　　姜姹伸手在镜中描摹她的容颜，“她护着我，宠着我，纵着我，”她轻笑，“那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眨眼睛，已经是一千年了……”

　　“天之骄子，我带给她的，只有嘲笑，他们不让她和我一起玩，骂我是废物。”

　　“后来，嬴家被灭门，她带着我逃了出来，我不能修炼，她挖去别人的灵根与我，她许我副殿主之位，同她一起看尽繁华风景。”

　　她起身，“可是，我变了……我不想活在她的光环之下，我不想世人只知嬴月不知我姜姹！她有的一切，我为什么不能有？她把我当亲妹妹，那她的，不就该是我的么。”

　　一丝血腥气飘入殿中，妘檀的手一顿，放下手中玉梳，“殿主。”

　　姜姹缓缓起身，“服侍我更衣。”

　　妘檀颔首，“是。”

　　殿门外，沐清华松手，浑身是血的花阴就摔倒在地上，她脚边，是碎掉的将影。

　　“殿主为何不现身？”围观的人停在远处，不敢再进前，前面就是圣神殿的领域了，无殿主召，私自踏入，必死无疑。

　　“不知道……”

　　空气似乎凝固了，人未现身，但强大的威压却蔓延开来，众人只觉呼吸都分外困难，额头冷汗津津，两股战战。

　　“不行了，我先走了……”

　　空气似乎在被人慢慢抽去一般，渐渐稀薄，有的人腿脚发软，明明就要站不住了，却连弯膝跌倒都做不到，似乎每个关节都僵硬了。

　　“这个少女，到底是什么人……这样的威压，居然面色淡然，浑然不惧的样子……”

　　“看！檀使出来了！”

　　沐清华眸光微动，妘檀垂眸侧身，姜姹红衣似血，墨发高髻，头戴赤金莲花冠，眉心牡丹更衬得她肤如凝脂天姿国色，嫣然一笑，灿若三月烟火，竟是盛装出现。

　　“这圣神殿主搞什么，人家都杀上门了，她怎么……”

　　“……怎么像是要出嫁？”

　　两人对视一眼，深觉心有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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