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痕儿是为了你好……”
月无痕话没说完,便说不下去了,因为月汐对他释放出了强大的威压,这威压压得他开不了口,若他想强行抵御,就必须对抗月汐。
月无痕自然不敢,他更不愿。
月汐怒了,这是月无痕第一次看到月汐发怒,他只觉得震惊。
月汐已经站起了身,负手而立,垂首睨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月无痕。
他周身源源不断释放出威压和寒气,屋里的家具被冻成了冰,有的甚至被威压拉裂。
这样的月汐,月无痕并不是怕,而是心疼,说不出的心疼。
月无痕在火山宝他们的记忆里读取到的那些场景,有娘亲相伴的阿爹,就算看起来高冷,但眸子却是暖的,眸光是带笑的,整个人芝兰玉树,充满了活力。哪像现在,死气沉沉,整个人只有无尽的萧杀之气,再无生机。
月无痕其实也矛盾。
阿爹对娘亲一心一意,他自然开心。
可是,这样的阿爹太苦了,因为娘亲是神魂俱散的羽化,就算阿爹再强大,也没法复活她。
月无痕从未见过有痕,但看着别人记忆里的有痕,他也爱惨了自己的娘亲。
尤其是看到神魔大战那日的有痕,他对娘亲又多了几分崇敬,恨不得穿梭回那样的时空,腻歪在娘亲身边。
可再爱有痕,也不过是深深的遗憾啊,月无痕对月汐的感情根深蒂固,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阿爹一次次呕出心头血,绝不能眼睁睁看着阿爹的生机一点点流失。
他要留住月汐,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哪怕,是将另一个女子送到阿爹身边。
只要那女子真心对月汐好,他月无痕半点不委屈。
哪怕,想到娘亲,想到阿爹寝殿里那些画卷,他也心疼也有犹豫。
“为我好,便可以自作主张往我身边塞人?”月汐此时冷得宛如千年寒冰,一个眼神都可以冻死人。
“你可知道,我曾在天道面前立过誓,生生世世,只你娘亲一人?!”
“你可知道,除了你娘亲,我心中再容不下别人?!”
“你可知道,你为何叫月无痕?”
“你可知道,你娘亲是为三界而死,是为护我免受天魔所伤而殁?!”
“你可知道,你娘亲为我付出了多少,为你又付出了多少?若不是因为有了你,她或许不会羽化。若不是因为有了你,我也绝不会独活。”
“你可知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在我眼中,世上女子除了你娘亲,其他人都是路人,不管她们多好,都不是你娘亲。”
“你可知道,若当日战死的是我,你娘亲就算因为你无法追随我而去,她也绝不会再给你找个爹。我和你娘亲之间,根本容不下其他人。你以为你是为我好,可在我看来,你是在用刀凌迟我对你娘亲的心……”
月汐说完,转身便走。
随着他转身,加注在月无痕身上的威压瞬间消失。
月无痕跪在那里,看着他清瘦的背影,泪如雨下,眸中全是后悔,口中轻声呢喃,“阿爹,对不起……”
月汐脚下微微一顿,没有停留,缓步回到自己的寝殿。
他倒在床榻上,并未觉得有多痛苦。只是,像有千万头神兽从脑子里呼啸而过,兽潮之后,余声震震,却空无一物,心绪难以平静。
夜里,他又一次梦到了有痕。
可梦中云雾缭绕,他怎么飞,怎么跑,都到不了有痕身边。
有痕一袭白裙,裙裾飘飘,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他,满眼悲悯。
“有痕……”月汐惊醒,泪湿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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