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痕在床边坐下来,将手指搭在老太太的手腕处。
片刻之后,她轻轻抹了一点老太太嘴角的涎液,凑近鼻端嗅了嗅,指腹缓缓碾磨,眸光闪了一闪,站起身来。
她拿起桌上药碗,闻了闻,放下,看言七爷一眼,大步向屋外走去。
言七爷眸子一转,示意温楠等在屋内,自己则跟随有痕走了出去。
有痕在院中天井处站定,阿殇则弯腰从井中拉起一桶水,细细为她冲了手,又递上一块方帕。
有痕接过来擦了手,这才抬眸看着言七爷,不慌不忙地说到,“老太太这是中了毒。”
“中毒?”言七爷一愣,“之前请来的郎中都说是风邪,但却无一人说她是中毒。娘亲的膳食有专人负责,用膳前均以银针试毒,喝的水,煮的茶,都不会有一丝疏忽。”
“毒不一定要放在膳食中。”有痕浅淡一笑。
“若娘亲真是中毒,那黑水涯定是混入了奸细。”言七爷拧了眉心,“为何这奸细不对爷下手,要对娘亲用毒?”
“老太太病倒之后,第一个给她看病的应该是你们黑水涯自己的郎中吧?”
“正是我药膳堂的堂主。”
“能否请他一见?”
“好。”
言七爷当即命人去唤那堂主。
少顷,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夫子被带了进来,一见言七爷便上前施礼,“黎夕见过七爷。”
“这位顾公子是来给老太太看病的。”言七爷指着有痕,“他问什么,你如实回答便是。”
“是。”黎夕瞄了一眼这十三四岁的“顾公子”,暗暗藏起眸底的质疑,态度非常恭顺。
“黎堂主,请问老太太最初发病的时候,是否只是歪了嘴、斜了眼,并未流涎液?”有痕冲黎夕拱拱手,一上来就开始提问。
“是。”
“当时她的眼白也并未变黄。”
“是。”
“老太太最近一个月消瘦得特别快。”
“是。”
“她如今情况恶化,有时一口气会抽两三息,才能喘过来。”
“是。”
“老太太从发病到现在,药方换过几次?”
“五次。”黎夕记得很清楚,“顾公子之前,共有七位郎中来过黑水涯,有两个郎中见了老太太之后,表示无能为力,并未留下药方。”
“他们的药方和你的药方相比,大同小异,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莲子、茯苓、竹沥、山药这几味药的用量上有细微的差异。”
“是。”黎夕眼中渐渐集聚起震惊和佩服。
“老太太身体日渐虚弱,所以最后这一单药方加了几味补气的补药,但量很轻。这应该也是黎堂主你认可的。”
“正是。”黎夕点点头,索性多说了几句,“老夫从小在黑水涯长大,是上一任药膳堂堂主的关门弟子。平素七爷有个头疼脑热,也都是老夫开药方。这些请来的郎中开的方子,都是经老夫过目之后,觉得没有问题才给老太太用的,而老太太每日的药也是老夫亲自煎熬。”
“我问完了。”有痕摆摆手,再无问题。
言七爷一时猜不到她的用意,眸光在她和黎夕之间盘旋。
这气氛太诡异,黎夕心中生出些许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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