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知道自己的办法荒谬,可到了这个时候,再荒谬的办法也要一试,屿再没有话说,只欲乘风而行。
可在此时,玘看着屿要走的样子,却终究多了些不由明说的感觉,他趁屿还没走,突然上前拦住了屿。
屿感到疑惑,奇怪的问怎么了。
玘皱着眉,犹豫一会儿,认真说到:“我陪你一起去。”
话音落,屿却突然变得犹豫,陷入了沉思。玘见状,忐忑地问:“不行吗?”
屿不说话,想了想,又说:“伏羲难寻,况且、我和他们相识,又是同道,我怕带上你,会影响他们的隐居。”并非不想带玘,屿说出了顾虑,心里既遗憾又抱歉。
出乎屿的预料,玘听了,依旧没有退步的想法,反而说:“你没有法力,路途太过危险,我需得陪你一起去。至于见面,我可以回避。”
屿有些意外,她眯着双眼,高兴地打量玘,问到:“你是不是担心我啊?”
玘没有说话,慌张的看向别处,屿笑了笑,知道这是他默认的一贯姿态。
“真不容易啊。”屿感叹一声,将手递给玘以示邀请。
“什么不容易?”玘迟疑着,还是接上了屿的手,他心中感到疑惑,下意识问了一句。
屿当然是说没什么,这种感觉,玘永远也不会知道。这种,既使是小小的关心也要人刨根问底才微微表露出来的样子,玘永远也不知道有多不容易。
由于不知道伏羲在哪,两人只能共乘白虎,往天涯海角寻去。
白日,屿会乘骑白虎而行,青儿就缠绕在她手上。青儿迎风,一双蛇眼一动不动,身体周围的灵气也时刻不放松。到了晚上,屿累了,她便和玘住在郊外,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
玘是才貌双全,屿一早就知道了。屿没有服侍的人,玘便成了服侍她的人。
就像从前在玉山,屿要洗漱,玘帮她准备用水;屿要束发,玘帮她枝绕成髻;屿要是饿了,玘则挽起袖子,将那些山中灵植灵兽,全都烹饪成膳。
虽是露天营地,屿亦觉得身在福境。
此时,屿吃着玘烹烤的野山鸡,山鸡上被不知名的草料沾染,竟有一种奇异的香味。一口入腹,回味无穷。
“还好你来了,不然我可能会后悔。若是能永远这样,我真是不枉此生。”屿在大朵快颐,边吃东西边说话。
相比屿,玘则文雅许多,他递给屿擦嘴的方帕,笑着说:“我从小养尊处优,这些东西,都是高阳教给我的。”
说到高阳,屿叹口气,失落道:“也不知他怎么样了,我们出来快两年了,依旧没有寻到伏羲的半点踪迹。我有时真担心,怕他不能再和我们饮酒作乐。”
屿没了吃东西的心思,默默站去山头眺望。快两年了,屿和玘从南山开始,几乎寻遍了大荒的四大山系,从明天开始,屿和玘就要去寻中山山系。
中山山系广袤无垠,屿有时在想,伏羲也许都不在世了,这样寻下去,不如先去求求西王母。可西王母,又何尝不是音讯全无。
屿心中不自觉生出退却,玘上前来,轻轻为屿披上外袍,只说:“无妨,等走遍大荒还是无果,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玘站在屿的身后,屿一回头,将玘温和的样子看在眼里,有了玘,屿莫名多了几分希望。
屿记得小时候,伏羲总爱去东山,所以寻完东山,屿几乎就放弃了。但玘没有说累,却一直陪着屿,屿心里迷恋这旅途,又咬咬牙坚持住了。
“我们像两个傻子,在做一件毫无道理的事。伏羲和西王母一样隐居,以我现在的能力,大概永远找不到他。”
屿裹紧身上的衣袍,又眺望远方,傻傻的笑道。
从前有法力时,屿也很难感受到西王母的气息,只能通过山灵的风声,知道西王母还活着。可屿现在没了法力,就算伏羲隔着结界在她面前,屿也毫无办法。
玘从屿的身后上前,和她并排站到一起,只说了简单的一句话,他说:“我陪你。”
失落也好,欣喜也好,在玘心里,既然做了这事,就一定要把他做完。就算过程是傻,只要结局重要,那一切的傻,都不算傻。
屿听到玘说这话,心中猛地跳动了几下。迎着风,屿看着陪自己走了两年的玘,终于鼓起勇气,紧紧的抱住了他。
在这山上,只有玘和屿。光线暗淡中,屿甚至看不清玘的神情,玘大概是在发愣,屿趁着这个时机,踮起脚,轻轻拥吻了玘。
也许是错觉,屿感到风声变大,这山顶上,屿的头发遮住了自己的视线。屿的双手环着玘,外袍没了支撑,轻缓地飘到了地上。
屿没有感受到什么,她怕玘会惊讶,更怕玘会推开自己。于是,没等玘做出反应,屿已经放开了他。屿放开玘,又倒退了一步,她随意地捡起了地上的外袍,转身离开。
转身的一刻,屿有眼泪掉落。
屿似乎是有些难过,可她不知道自己的难过从何而来,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屿终于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虽然是慌张惊措,虽然是主动卑微。
第二日一早,屿双眼浓重,被阳光刺的无法睁开。看样子,昨夜应该没有睡好。屿露宿在树上,她醒了,却依旧悬靠在树上,不敢去面对玘。
总是坐在树上,能躲一时,却不能躲一世。屿不愿逃避,只能想些对策安慰自己。屿想着,要不就装作没发生吧。
屿为自己的聪敏喝彩,高兴的跃下树梢,白虎早就醒了,也是稳稳接住了高空下来的屿。
一眼看去,玘已经将早饭都备好了。像往常一样,木碗里盛的是花蜜羹,草盘里摆的是碎肉饼。木筷,草蹲,用来簪发的花已经摆在了一边。
有了玘,虽是风餐露宿也能有姿有调。
玘用荷花点成花盆,他端着水,从溪边缓缓走来,对屿说到:“先洗漱吧。”
这样的画面,是屿想象中期待的,她希望玘装作一切不变的样子。可大概玘装的太好,屿面对他时,又生出莫名的心酸。
屿不禁想,难道真的没有发生,对他来说,一切都没有改变吗?
玘毫不在意,玘毫无反应,屿眼睛酸痛,连忙上前用水泼脸。等洗好脸,屿终于冷静许多,可这一整天,屿都有些魂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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