蓐收看瞒不住反而不遮掩了,大大方方地说道:“是我。”
常仪一直是个端庄得体的淑女,此刻却目瞪口呆的看着蓐收,双眼不自觉的留下两行清泪。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开口的两句话,前一句带着失望,后一句却变为崩溃。
这个问题不仅是常仪的怒问,也是屿心中的困惑。
蓐收看着常仪的样子很冷,可屿却感受到了蓐收有些不同寻常的动作。
面对常仪的质问,蓐收没有说话,屿却开口说到:“难道是为了大羿…也是为了监视我?”
“你们居然还在动大羿的主意,居然还在我平战沙场时伤害我身边的人。你们、你们实在太狠毒了!”
屿想到了这个答案十分失望愤怒,从一开始的平静克制开始发泄怒吼。
蓐收没有被屿的愤怒吓到,只淡淡道:“这十年来你倒是明白不少,只要我看着常仪一日,就能牵制住你对少昊的忠诚。”
常仪的身形有些不稳,慢慢的倒了下去。
屿连忙接住常仪,可常仪心神晃荡一口神血从口中吐出,连带着神识也溃散了一些。
屿大惊,连忙为常仪稳住心神。
常仪微弱的睁开眼睛,凄惨的看着蓐收,开口说道:“你为何假扮我羿君,那这些年的恩爱…”
蓐收将视线转开,看向别处,不置一词。
屿看着常仪的模样,也觉得愤恨,咬牙切齿的问道:“是白帝让你这样做的吗?”
蓐收依旧是长久的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到:“既然让你知道了,也不指望她还能做什么,可你别忘了和白帝的约定。”
话音落下蓐收抬脚离开,经过常仪时只淡淡说了一句:“你好自为之,别让白帝再找到你。”
常仪心中悲痛,咬牙切齿中昏厥过去。
屿看常仪如此伤心欲绝,恨不得下令让白虎把他咬碎。
可想到不久后和白帝的约定,又按下心中的愤怒,内心做出决策。
屿将常仪带回屋内调息,在屿的疗伤下常仪慢慢转醒,此时的孟涂也从学堂归来。
孟涂成长了不少,已经从七八岁的幼童变为了十七八岁的青年。孟涂看到常仪的样子,露出不安的神色。
屿让白虎把孟涂带了下去,孟涂在白虎简短的口述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吼叫声从屋外传来:“你说什么,你说清楚些!”
屿在屋内感受到了白虎把孟涂拖走的声音,才敢回头看常仪。
常仪拖着身体从床上坐起,脸色白的如同屿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如此情景,屿只能安慰道:“你一定要坚强些。”
常仪听到这话,淡淡的笑了,笑容凄美决绝。
她看向窗外,不知是在看樱树还是在看红豆树:“快要二十年了,我的羿君若是还没寻到不死药,也到人族该将养的年纪了。为何他、为何他还没回来。”
“羿君!你究竟是死是活!为什么不愿回来看常仪一眼,你为何要负我!为何要负我!为什么!”
常仪显得异常失态,歇斯底里的叫喊伴随着法力,震起窗外的树叶纷纷漂在空中,屿这才知道常仪原来在乎的是这个。
常仪冲出屋外,对着那颗红豆树又砍又砸。
红豆颗颗簌簌坠下,红的像滚烫的火珠,掉落在常仪的身上,也灼烧了屿的情绪。
屿走出了屋子看着常仪发狂,只能紧紧地抱住她,怕她伤了自己。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白虎和孟涂不知去了何方依旧没有回来。屿看常仪的情绪不再激动,开口问道:“以后你该如何?”
常仪喝着屿为她寻来的酒,笑容戚戚地望着月亮的方向,开口道:
“我该如何?呵!白帝如此英明神武,小女子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只能躲的远远的,躲到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享受这漫长的神族岁月。”
常仪说完,对着天空上挂着的月亮哈哈大笑着。
屿从未见过常仪如此洒脱悲决的样子,想到自己居然为白帝效力,也不甘的一杯杯喝着,同常仪一起对月大笑。
屿想问常仪要不要躲去自己的玉山,可一想到自己从前在玉山过得孤寂难熬,又不想让常仪和自己一样承受孤苦。
可世上的有情人千千万万,若不能和自己所爱的人天长地久,那即使身处闹市,也是倍感孤寂。
常仪和屿都喝了不少,渐渐地醉到颠三倒四。
屿感觉常仪站了起来,对自己说:“阿屿,你看那月亮挂在天上,也是孤零零的一个。我和它都是茕茕孑立的人,不如我上去和它做个伴,你说可好?”
看着明亮皎洁的月亮,屿只觉得月的光华洗净了自己为白帝征战沙场的血,也洗净了那些明争暗斗的黑暗。
两人喝的很醉,屿也开口说道:“好啊!我要和你一起上去,我们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后面的事大概伴随着酒一起喝进了肚子里。屿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屋里。
看了看另一张床上躺着的常仪,又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屿觉得自己大概是做了一场梦。
看到哑女从屋外进来,屿问道:“我睡了多久?怎么记得睡之前也是黑夜。”
哑女拿出毛巾替屿擦了擦脸,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屿。
屿诧异自己居然睡了一天一夜,独自暗嘲:“都说鬼草吃了能让人无忧无虑,可酿成的酒居然有这么厉害,把我这万年功力都喝倒了。”
“有些时候不是酒烈,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罢了。我们都有不想面对的东西,都愿沉醉在鬼草的药效里不愿醒来。”
听到声音,屿看向醒来的常仪,她脸上还带着哭干的泪痕。
屿和常仪走到屋外,红豆被砍打的伤痕还在,掉落的红豆一颗颗躺在树下无动于衷,同样无动于衷的,还有那挂在同一位置的月亮。
若不是身上还有宿醉的迹象,屿差点以为昨夜的痛饮,真的只是自己一瞬间的遐想。
屿问常仪:“你现在怎么样了?”
常仪的形态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气韵,只是眼中依旧闪烁着泪光。
看着月亮的光辉,常仪凄然的开口道:“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我现在孑然一身,是真的想到月亮上去了。”
屿道:“好,那我真的陪你去。”
这话让常仪疑惑的看向屿,屿反应过来,连忙解释:“我是说陪你上去这一次。”
常仪释然一笑:“希望你不像我,还有和爱人相守的机会。”
屿有些羞涩的低下头,不带白虎和哑女,只独自乘云和常仪一起往明月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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