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泽听到消息的时候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他从雪白兽毛上站起来，盯着跪在账内的小仙怒视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白沧上仙……现出九龙真身…….杀上不落天了！天道诸君要去阻拦都被打伤，九天玄皇要我来喊您上去帮忙呢！”许是这个消息太过震骇，来报的人边说边抖，像是根本没办法相信。

　　“疯了……疯了…….都疯了。”梦泽颓然坐进白色兽毛中，喃喃道，他猛地站起来，利落的银发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他紧紧抓住座位下的兽头，下一秒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走，我带着三万天兵走，剩下的人……”

　　梦泽抬起手，账内的军师走了过来跪下，梦泽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轻语了什么，继而他坐直身板，眼底一点冷冽的寒意。

　　出了账外，他往石壁处去，这几日因为他和凤凰的缠斗，地上砸出了不少坑，到处稀巴烂的样子。凤凰照常在梧桐林周围巡逻，看他又来找打，忍不住皱起眉头：“你还来做什么？我说了……”

　　“我知道你不会杀我，我是来告别的。”梦泽打断她，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的脸，似乎想从那张素来怒意的表情中找出什么其他的东西。

　　“你要回去了？”发生什么事能比杀了凤凰还重要？她微微觉得有些诧异，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错，你可知道……”梦泽看了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眉间浮起一点点忧愁来。

　　凤凰看他为难的样子，几乎是下意识觉得是白沧出了什么事情，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难得看到她着急的样子，梦泽偏偏不说，故意拖着她一般，负着手看她干着急。直到凤凰收起翅膀落在他身前，一脸焦急地问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白沧出了什么事？”

　　梦泽觉得差不多了，才缓缓道：“他确实是发生了事情，还是一件大事。你想知道？”

　　凤凰心里被挠了一样，一再追问：“到底是什么事？你快说！”

　　“你要我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梦泽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她挣脱了一下没有挣脱掉，他近乎迷恋地望进她血红色的瞳孔中，一点点任自己沉下去：“你断了我头发，我也要你的一截头发。”

　　“就这样？”凤凰得到肯定的眼神，立刻干净利落抬起手里的剑一把斩断了一截黑发递给他。

　　梦泽接过她的发，触手生滑的触感，他捏在手里搓了搓，似乎很享受的样子，他呵地一声笑了，手指抚摸上她眼角下的那滴泪痣，声音低沉又带着威胁性：“凤凰啊凤凰，你看看你，只有提起白沧才会这么着急，真是叫人……”

　　凤凰抬头看他。

　　两人的距离极其近，梦泽的手指抬起她下巴，几乎是个要吻不吻的姿势。

　　“……嫉妒呐。”梦泽说完，松开她的下巴，手指搓了搓居然还回味了几秒钟。凤凰跟在他身后，一脸阴沉追问道：“你还不说吗？白沧到底做了什么？”

　　梦泽转过身来，金黄色的眼瞳盯着她，唇角带了一点邪恶的笑意：“白沧上不落天去弑佛了。”

　　“什么！”凤凰愣住了。

　　梦泽退后两步观察她的反应，谷底的风呼呼作响，吹起两个人的衣诀和短发，望着凤凰的样子，他觉得整件事变得十分耐人寻味起来：“如果说，白沧为了你要去受雷谴，那么这次弑佛又是为了什么呢？好像只要一遇到你，白沧就没有什么理智了。”

　　凤凰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满脑子都是白沧拖着受伤的身体上了不落天，她冲出去，想去找白沧，却被梦泽拦住了，他金黄色的眸子闪动着异样的光芒：“你要去救他？可知道，现在九重天七座天门都试你为异类，没有一扇门会为你打开。”

　　“那我也要去！遇神杀神！佛挡杀佛！”凤凰挣脱开他，被梦泽从身后抱住了，他紧紧锁着她的身体不让她动弹半分。

　　梦泽在她耳边低语：“凤凰，我知道一条小道可以带你上不落天。但你有这个承受能力看着白沧在你面前死去吗？”

　　“凤凰，你可知道，我有多嫉妒可以为你去死的白沧？”

　　凤凰停止了挣扎，太过近的距离让她感到十分不舒服，她退出他的怀抱，往后退出几步，隔着一段距离望着梦泽，对方的笑容看起来不甚真切，但是确实是温柔的，这温柔中透出了一点点杀意，就连这一点点杀意，也是缱绻的。

　　一团狂飞乱絮中仿佛有了个出口，那截短发好像也有了解释。但是这件事本身听起来就荒谬无比，以致于她觉得不太可能发生。凤凰呆呆地看着他，张开口却是：“你……”

　　“人说，结发两夫妻，恩爱两不疑。凤凰，我觉得，我可能是喜欢上你了。”梦泽淡淡，眼神却并没有看着她，而是缠绕着手中的银发和黑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打了个结。

　　他的眼神难得的温柔，这场告白来得毫无征兆，他却毫不察觉：“凤凰，如果白沧死了，你能接受我吗？”

　　凤凰笑了出来，她看着他金黄色的瞳孔：“梦泽上仙，你扪心自问，你真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得不到我’？”

　　梦泽望着她。

　　“在我之前没有人这样待过你，你就觉得我很有意思。不是这样吗？”

　　梦泽被她说中心事，脸上有点过不去。凤凰却没有再看他：“说到底，你喜欢的是不过是我拒绝你。如果我接受了你，你的喜欢，又能持续多久？”

　　梦泽半晌失笑：“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这么聪明，真的很惹人厌。”

　　“没有，但是我觉得你这副‘什么都在掌控’的模样，更让人讨厌。”凤凰说完往前走了几步：“借过。”

　　梦泽不退反进，收了手里的结发一只手拦住她，凤凰抬起红色的眼睛，不自觉捏紧了手里的琉璃剑，她扬眉：“你要拦我？”

　　“不。我带你上去。”梦泽故意用无比暧昧的语气在她耳边轻声道：“谁叫我喜欢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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