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见他进来，连头也没有抬一下，仍然躺在那里，就连呼吸都很微弱，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死了一样。

　　“抱歉吵到你了吧？”白沧在床边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居然锊下了一把头发来，在手里特别的刺眼。

　　凤凰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淡淡的瞥了一下，心如死灰：“其实他们不来也好，看我这个样子，他们大概会难受吧，都是将死之人了，最后一面，见不见，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不要胡说。”白沧将她抱在怀里，就好像一碰就会碎一样，都不敢用太大的力气，他状若痴狂：“你是永生的凤凰，绝不会这样子轻易的死去。”

　　“嗯或许吧。”凤凰没有反驳他，是因为她知道，天地万物若真心求死的话，神力会先一点点的消灭，接着力气也会慢慢的消失，就像现在一样呈现出老态，头发枯黄，掉落牙齿，就连指甲也会片片剥落。如果一个神下定决心放弃自己的生命，是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的，也不是吃什么药就可以阻止的。

　　白沧从未觉得她真心诠释，但看她现在的神色，倒是离死也不远了，心下觉得有些凄凉，忍不住问道：“你就是死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对吗？”

　　凤凰不置可否。

　　“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就算你的神力散尽，我也会将它重新拼凑起来，哪怕只剩下一点，我也会放养天地，总会等到你活过来的一天。”

　　“呵。”凤凰轻笑一声，像是在嘲笑他，极其无力地闭上眼睛，声音沙哑如枯老的妇人一般：“你怎么能救得活？一个想要求死的人。就像你真的能够勉强拼凑我的生神力，没有我求生的意志，是绝对不会活过来的。”

　　白沧这才感到背后渗出了一身冷汗。

　　“白沧啊白沧，你自以为能够掌握全局，你猜猜我这命，你是留得住还是留不住？”凤凰的表情十分的冷漠，看上去好像这件事跟她完全没有关系。现在好像谈论生死的人并不是她自己，而是在谈论别人一样。

　　其实白沧把她锁在这里，并没有起到很大的作用，对她来说这只是更加的绝望而已，因为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白沧。如果两人分开一段时间，也许凤凰也就想清楚了，数万年后，也许还有可能正常地去面对这个人，但一旦他做出这样子偏激的行为来，只会让她觉得这个人十分的危险，更加不想靠近他。

　　“白沧，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凤凰说。

　　白沧静静地看着怀里的人。

　　“其实你和梦泽是一样的人，这一段感情你们想到更多的是自己吧，你根本就没有想过，我再跟你在一起会多难过，你只想知道如果松开我了，我就会跑得越来越远，不是吗？”

　　白沧那一刻居然觉得好笑：“难道你不会跑吗？如果你答应我你不会离开我，我就放手，好吗？”

　　凤凰这一刻真的觉得很可怜，不管是自己还是白沧，这件事情都透出一种说不出来的荒谬，她扯动苍白的唇角：“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就算我真的离开了，那也是出于我自己的选择，我两个人在一起也好，分开也好，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但现在你叫我关在这里面是出于你自己的意志，而不是我的意志，不管我说是或不是走或不走，你都并不在乎，对吗？”

　　“你什么意思？”白沧反问道，脸色出现一丝迷茫。

　　“意思就是这件事情里面你没有考虑到我的想法，你只考虑得到你自己，白沧，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子的。喜欢一个人，你会想要为他考虑很多的事情，哪怕你自己死掉，也不愿对方死掉，让他自己受伤，也不愿意对方受伤。我有一个更好的选择，你会希望他去做，就像是.......”凤凰几乎不可察觉的笑了一下，想到自己为这个人之前做的一些事情，她居然觉得不值：“就像是，我知道龙宫的环境，对你好。哪怕是要离开你，我也会想要让你在那里更好地呆下去。”

　　她无视白沧的脸色，继续道：“你明白吗？喜欢一个人不是强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而是给他一个更好的未来，哪怕这个未来没有你。”

　　“难道你把我留在龙宫就问过我意见吗？你每次靠近我都不会问我到底是愿意或者不愿意，你自己去承受那些痛苦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不是愿意陪你去承受这就是喜欢我吗？你难道不觉得你的喜欢也很一厢情愿吗？你只是把你认为你好的东西给我，和我现在对你又有什么区别？既然你那是爱我，那我这个也算是爱。”白沧触碰着她的长发，恋恋不舍地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眼神痴迷：“凤凰，我们把过去一笔勾销，重新开始，好不好？”

　　凤凰笑了一下，无神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愤怒，接着又转变成心如死灰的暗淡，她那声音极低，低的好像根本听不清楚。仿佛那只是说给她自己听的：“白沧，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们两个人之间是没有办法重新开始的，而那些人的命，也是无法一笔勾销的。”

　　末了，她又追问了一句，你懂吗？

　　白沧不懂，你唱一首，对他来说，那些人的命和其他人的命根没有什么区别，他真不会往心里去。他不明白的事是，为什么凤凰总是为了其他的人放弃自己，难道其他人比自己重要吗？

　　望着凤凰，白沧心里想，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如此痛苦，他宁愿不要拥有这样的感情，但是既然已经喜欢上了，他就没有办法。他和凤凰的想法相反。喜欢一个人便是要和对方在一起。怎么喜欢呢？

　　白沧心里面这么想，就这么说了出来：“说什么分开了，还会相爱，这种话都是骗人的吧，既然喜欢一个人，那我一分钟都不能跟她分开，哪怕只是一分钟。怎么会有人能够忍受和心爱的人分开呢？那一定是不够爱而已。那个人是绝对无法被替代的存在，我能够自己存在，并不叫做喜欢那个人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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