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之战后,存活下来的只剩下凤凰的姑姑,她保护着最后的人种,继承了凤凰的名讳被称为凰神。因为长相相似的原因,后来人也没有多少能区分她和凤凰的。千年匆匆,人间道已经发展地十分兴旺,她掌管着这片地方,隐居在了山谷里。
这么多年以来,凰神对幽溟上仙的厌恶只多不少,白沧下界几次,时不时都会来看望她,但每次都被拒之门外。对于这个疯子一样的白沧,凰神只想敬而远之。
但今天,他居然带来了凤凰最后一点魂魄。
一片金色的耀眼光芒在吞噬着唐思煌的身体,可以隐约看到她身体里,属于凤凰原本那一部分的神力和魂魄。
“啊——”躺在冰床上的人惨叫起来,仿佛在梦中收到了巨大的刺激,唐思煌的身体也跟着扭曲抽搐,承受不了痛苦似的。
凰神源源不断地输送着自己的神力,压住了唐思煌要乱动的身体。白沧还想上去,却被两边的红衣小童拦住了。
“仙君切勿乱动,凰神还在施行仙力,这时候打断,只怕会伤及凰大人。”两位小童左边那位劝阻道,另外一边的点点头。两位红衣小童长相一模一样,打个照面竟如同照镜子一般。
白沧捏着袖口,只好强行忍住。
唐思煌的胸前一滩未干涸的血迹,衣裳之下隐隐有金光闪动,在那光芒之下,伤口逐渐愈合。
控制这道光芒的手指尖长着红色的指甲,而那人一身红色烈烈的衣服,眉心也是火红花钿,眉眼依稀和唐思煌几分相似,只是多了几分老态,额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正是凤凰的姑姑。
之间她输送着体内的仙气到唐思煌身上,过了半晌,才缓缓收回手,却有一种体力不支的感觉,还好那两位红衣小童在她摔倒之前扶住了她。
白沧连忙上前要查看唐思煌的伤势,却被那凰神拦住了,她缓缓摇了摇头,声音虚弱道:“幽溟上仙,还是让她……躺着吧。”
白沧犹豫片刻,缓缓收回了手,声音有点发紧:“她……如何了?”
“肉体凡胎如何能承受她的仙力?这具身体消失后便会原形,接着……”
“会如何?”白沧紧张了起来。
“难道幽溟上仙不知道吗?五百年一次,凤凰涅槃,她已经沉睡了上千年了,这一次的涅槃,只怕是最来势汹汹。偏偏她的仙力如此虚弱……还失去了……”凰神伸出手,隔着半空描摹着躺在床上的唐思煌的五官,仿佛想要摸上去,最后还是缩回了手。她一脸怨恨地盯着白沧:“你还把她寻回来做什么?要她承受如此可怕的烈火,要我看着她眼睁睁被烧死,还不如让她死在人间!”
“难道……难道没有可以解救之法吗?”白沧不敢相信,脑海居然一片空白。
“有啊,天上地下已经绝迹的百仙草一株,只要一株就可续她的仙力,让她死而复生,成功渡过涅槃。先不说这百仙草已经随着万魔之王绝迹,就是找到了……”凰神顿了顿,火红色的眼睛转了转落在白沧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凰儿真的涅槃成功,便会记起前世你如何伤她、骗她……更不要提挑起‘千叶之战’的众神……以她的性格,届时天地玄皇四界动荡永无宁日……”
这个可能性,白沧也不是没有想到。
见他一脸愁容,凰神笑了笑,摆了摆手:“你寻她千年,倒头来,原来这份情感也不过如此。龙性凉薄,果真不错。”
白沧无法反驳,抬眼去看了看玉榻上的唐思煌,她躺在那里面色发白,仿佛是为了印证凰神的话,身体逐渐开始消失,隐约可以看到一只挣扎不已的火红凤凰。
“百仙草……”眼前浮现江别的脸,白沧忽然觉得自己漏过了什么。
咒天身边的人类小孩叫做阿希的,之所以能够靠近凤凰挖出她的心脏,是因为他从前世开始就与凤凰有缘分,只怕白沧在神晷里看不清楚的部分,就是被梦泽私下掩盖起来了。由此可知,在这之前梦泽就已经先偷窥过凤凰转世,知道阿希和她还有一段未解缘分,因此梦泽才灌入了自己的神力在阿希身体里,让他变作江别待在凤凰的身边,好在命运来的那一刻,杀了凤凰。
梦泽的做法真是越来越变态了。他的喜欢好像从来都和暴力征伐有关,一旦喜欢个人了,不血流万里便不算完。
在监牢里,白沧还是动手杀了阿希。作为凤凰身边最后一个和咒天有关的人类,等凤凰醒过来,他们之间又多了一笔账。
但阿希是由百仙草制成,他体内维持生命的百仙草可以救凤凰一命,白沧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左右他们两个已经算不清了,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凤凰的姑姑凰神用最后的百仙草救了凤凰一命,勉强留住了她的魂魄。“等着吧,等涅槃成功,凤凰自然会想起过去种种,到时候,你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面对凰神的嘲讽,白沧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他望着冰床上的唐思煌——也就是凤凰的转世——她的身体,如同掉漆一般剥落,露出内里燃烧的火色翅膀来,仿佛一只凤凰正在破壳而出,靠近还可以看到燃烧的火焰。
白沧静静看了她半晌,用一种无限温柔的嗓音道:“五洲大乱,你不起来管管吗?战争蔓延,会死很多人的。”
紧紧闭着的眼睛没有一点要睁开的趋势,仔细看唐思煌的眼皮上有几块肌肤都脱落了,露出里面类似动物的血色瞳孔,看上去甚是吓人。
白沧却一点都不害怕,望着她的眼神十分温柔,声音也轻柔得很:“这次燃烧会比之前都更久,你一定要挺过来好吗?”
七七四十九天,唐思煌陷入了无边梦境,在这场涅槃中所有的记忆会循着她的气味寻来,在沉睡的梦中,她将再一次……经历上一世的所有事情。
涅槃成功等待她的便是另外一次重生,若失败……便会魂飞魄散,世间再无唐思煌。
不顾烈焰灼人,白沧携起她一只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手背。自她指缝漏出来的火焰烧疼了他的手指,白沧不肯松手,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盯着她的脸低声承诺:“莫说七七四十九天,就是一万年我也等你,就在这里等你醒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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