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她周全，无论任何时候。”

　　“这是自然。”白沧应道，这件事就是凤大人不说他也会做。

　　“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为何我女儿体内有佛火。”凤大人抬眼看他，脸上未知名的情绪晃动：“那是因为她在出生之时，未被降下的佛火烧死，在她母亲的凤凰真火的保护下活了下来，还吸收了一点佛火。这便是为何她伤了你，你的伤口会留下佛火的缘故。”

　　白沧愕然，抬起手摸了摸受伤的地方。

　　“所以为何说四界中唯有我女儿可以与至尊佛一战，无人是她的对手，这便是其中一个原因，若她想杀谁自然是连一点血肉都不会留下，挫骨扬灰，在她那里，可不是个笑话。”凤大人说完，便站了起来。

　　白沧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情，但是接下来还有更叫他不可置信的。

　　凤大人的红衣在风中烈烈，手掌拍在粗糙的树干上背对着他，低声道：“白沧，你可知道至尊佛为何与天地同生？”

　　“不知。”

　　“混沌未开之前，至尊佛先于万物生出，接着又有其他神兽跟着孕育而出，当时我与凰儿还有释罗关系最好。”

　　白沧想起无意识界中凤大人也是这样喊过至尊佛的。原来他们自小一起长大，难怪当时至尊佛会脱口而出凤大人的小名。白沧蹙眉道：“既然关系这么好，为何后来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呢？”

　　“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部都死了。”凤大人转过身来，他望着白沧，眼底一股浓浓的难过：“你可知当时和至尊佛差不多一个时期出生的神兽，只剩下我和凰儿？”

　　白沧一刹那有种荒唐无比的感觉，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了，只是迟迟不敢相信：“至尊佛杀了所有的神兽？”

　　“不错，但凡知道他身世的，都被他杀光了。到了你父亲那一代出生的神兽，都是在很久之后了。”凤大人疲倦地闭上眼，声音听起来夹杂了一声叹息：“许是我和凰儿……不知是什么缘故，他迟迟没有对我们动手。总之我们看他那般癫狂，就退回凤凰谷中，再不问世事了。”

　　这个凰儿是凤大人的妻子，一起重生的那位。

　　“那么……尊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白沧在无意识界中听过凤大人对至尊佛的谴责，但只言片语模糊不清实在是不足以构成一个真相。

　　“佛火。释罗在我妻子怀孕之时降下佛火，于是她在涅槃之时活生生被烧死了。”即使时隔多年，凤大人犹然记得当年那副惨状，他捏紧了拳头，咬牙忍下了体内的痛苦。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白沧不解。

　　“谁知道呢。也许后悔当时没有杀我们了吧。”凤大人的笑容很淡，在脸上看不太出来，仔细看就知道这不过是一次苦笑罢了：“他原本与我……”

　　白沧听得出来这背后定有另外一番故事，却也看出了凤大人脸上的无奈，于是没有再急着追问下去。有些事他愿意说，听着也就是了。若不愿意说，大约也无伤大局。

　　只是听到这里，白沧倒觉出一种森然的寒意：“我大约猜到至尊佛的来历有古怪，却万万没有想到……是为了这般缘故。”

　　“梧桐林中有种叫百仙草的东西，吃下去可神力大增，释罗他……左右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罢了，只是倚靠那仙草才成了天地霸主。”凤大人又解释道，面色说不出的怆然：“释罗灭神兽，创四界，一家独大，又自称佛祖，不过是为了人人推他上那座神殿，永永久久地称霸下去罢了…….从前他也不全然是这样的，未曾想过他有这样的野心。”

　　白沧沉浸在这个巨大的消息中，一时居然不知要做出什么反应才对。

　　“其实他的神力并没有那么强大，只不过倚靠着百仙草的缘故，才比旁人都高了几分，这几年梧桐林的仙草已经不比从前多了，若不想其它的方法增进神力，他很快就会衰老下去。”

　　白沧蓦然间想到了一件事，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错愕，倒不如说是震惊了：“我记得，咒天造人，是用的百仙草……”

　　“什么？咒天？可是我认识的那只黑蛇？他怎么知道百仙草可以创造出和释罗一样的肉身？”凤大人困在红珠子中，只剩下一缕残魂，自然不知道死后发生了多少事情。脸上的惊讶只比白沧多，不比他少。

　　“误打误撞吧……”白沧耐心地将咒天伐天前后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为了免去他的担心，倒是没有说凰儿放出咒天之事。听完之后凤大人叹了口气，也是不知该说什么的表情。

　　所有事情联系在一起，白沧明白了一些事情，他虚心请教道：“请问，吃了人类是否可以延迟至尊佛衰老的速度？”

　　“孩子，百仙草不是这么用的。仙草进入人体内便和肉体融为一体了，释罗即使吞噬人体，也并无益处。反而，大量弑杀同类是会遭受雷谴的，积累到一定的量雷场的雷电会直接从九天之上降下，直接劈死释罗，到时候就是他不说，大家也知道他不过是普通的人类了。”凤大人回答道。

　　“难怪至尊佛那般讨厌人类，又把他们在人间道生生世世受轮回，若是我看到这么多和我差不多的脸，又不能杀了他们，只怕也是烦闷得很。”白沧眼底浮现出凤凰坚定的眼神，另一层疑惑浮了出来：凤凰这样执着地要守护人类，会不会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凰儿她……弑佛，可是因为这层缘故？”白沧不安地看向凤大人。

　　“我女儿…..她是个聪明人，只怕她从哪里东拼西凑了些消息，自己稍微想一想就明白前后。或许她没有猜到那么深，但是至尊佛的做法她不服气，自然是会选择同归于尽的。”凤大人淡淡道：“她是我的女儿，我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他道：“无非就是，正义对错四个字。”

　　“我倒是宁愿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白沧这话却并无半分作假，他不愿意将这份感情看得太沉重，但是他心中更希望凰儿不去理会这些纷乱的事情，同他安守一隅，岁月静好。

　　“我也是。”凤大人也附和道。

　　他又道：“这些年来释罗一直没有对我女儿动手，何尝不是从她身上看到了我惨死妻子的倒影？但愿千万年过去了，释罗对我们凤凰一家，多少有点亏欠吧。”

　　“只怕……至尊佛早已动了杀心。就在方才，他才将佛火交给了九天玄皇，若凰儿稍有反抗，佛火降下，与她体内的凤凰真火相融，也活不了多久了。”白沧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站了起来，他得赶在这之前找到凰儿，把她藏起来。

　　“救人，杀神，弑魔。为何要凰儿一人承担如此沉重的宿命？难不成她不能置身事外，在四界之外做个闲散人吗？”白沧动得急了牵动了伤口，又低低地咳嗽起来，捂着发疼的地方定住。

　　“你说得不错，她不需要承担这样的宿命，她是我女儿，我也不愿意她承受这样的命运。白沧，你愿意为了凰儿做到什么程度呢？”凤大人看着他，沉着的声音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颤抖。

　　白沧定定望向他，眼底没有一分移动：“若能护她安好，自然是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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