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们’，一个是我，另一个是谁？”女人的直觉敏锐得可怕，就算白沧再三重申只有她，可是唐思煌仍能从白沧的视线里，感觉到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阴影。

　　白沧总是下意识地那她和另外一个人进行对比。唐思煌想起之前的“玉像”，他似乎总是在逃避类似的问题。

　　“白沧，你从来没有解释过，那个玉像的由来。”书案距离床边距离不远，唐思煌却不愿意走过去。她抱着双臂，远远审视着白沧的表情。

　　白沧抿着嘴唇，浅蓝色的眸子凝神片刻，想起什么似的，眸底浅浅的伤感。唐思煌从来心疼他这副模样，今夜却不想再忍：“你不想说就罢了，从此我们也不必再见。”

　　白沧身上一僵，缓缓抬起眼睫，那眼神叫人不忍。

　　唐思煌不为所动，态度十分坚决。

　　“你当真想听？”白沧坐直身子，犹豫片刻，脸上分明写满了不想说。

　　唐思煌叹口气，走过去上了床，拉过他的手，非常认真地看着他的脸：“我就是要逼你。只是我生性狭小，容不得一粒沙子，你要给我一颗心，就索性全然给了我，就是有一点瑕疵，我都是不要的。”

　　白沧活得久了，什么情话都听得。倒是这样霸道的从未听过，知道不该笑，还是忍不住笑出来。他爱极了她这种刁蛮任性。

　　不满他的轻佻，唐思煌瞪了他一眼，抓住他的手又紧了几分，“我也不过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已。”

　　好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白沧为这句话久久震动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思索了一会，艰难地组织着语言：“也不是……不能说。只是我……有点……”

　　“有点？？”他犹豫的态度更加勾起了唐思煌的好奇，今晚是非要他说不可了。

　　“玉像，是你送的。”白沧重重地闭上了眼睛。

　　此话一出，唐思煌整个人都呆了，“我？？我送的？？？”

　　先不论这成色怎么看，都像是保存了十年以上，她小时候并不记得她有见过这玉像。再来。她也并不是那般自恋之人，会把自己的样子雕起来送人吧？

　　“是你。”白沧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往事，嘴角都弯了弯。

　　“你给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送你的？我怎么没有印象？”唐思煌怀疑地眯起眼睛；“你该不会要说什么转世之类的吧？”

　　“若我说，我真是寻了煌儿的转世而来呢？”白沧反手包裹住她的手指，像是抓住最重要的珍宝，语气带了一丝哀怨：“说起来，如果不是你前世死缠烂打，我怎么会落到你手里。”

　　唐思煌听他说得言之凿凿，一时气急抗议道：“谁死缠烂打？我根本不记得好不好？”

　　“不记得就没做过了吗？”越想越气，白沧在她头上弹了一记：“都是你的错。”

　　“我？？？？”唐思煌连忙打断他：“你且等下！‘千叶之乱’后人类再没有转世，我哪里来的前世？你当我傻？”

　　“若是‘千叶之乱’之前呢？”白沧语气不以为然。

　　“千叶之乱之前？那可是多少年前的事情……”说到这里，唐思煌愣住了。白沧的神通她是见过的，她也信他说的，他是四神之一。但是，千叶之乱。

　　千叶之乱。神人最壮烈的战役，在那场战役里，死了不少人类，人类被诅咒、剥夺了永生的权利，并不再会任何转世的机会。而在这之前，人类是不是真的有转世，又有谁知道？

　　唐思煌想的却不是这个，她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千叶之乱，有史书记载来，都已经有五千年之久。若白沧说的都是真的，他在前世遇到了她，然后她死后，他便寻到人间来。

　　五千年，这五千年里，他就这样一个人寻寻觅觅吗？

　　唐思煌并不是一个喜欢坚持的人，许多事情在她看来都可以放弃。于是便格外不懂这种执着。五千年，是什么支持他独自一人，走了五千年，执着地一定要找到她？

　　又或者，另外一种问法。

　　前世的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让他如此死心塌地？

　　“五千年……你找了我五千年？”光是说出这个数字，唐思煌就有一种胸口插刀的痛感，一点都不敢想下去。

　　她并未察觉自己问出口的那种心痛，白沧却感觉到了，将她抱得更紧，坚定无比道：“别说是五千年，就是一万年，我也是要找的。”

　　情绪稳定后，唐思煌在他怀里扬起头，忍不住摸了摸他的下巴：“你可想过，寻了我，我若已经嫁人，又或者我不爱你？”

　　“你总会爱上我的，我是你的命。”白沧如此笃定，想到另外一种可能，他眼神狠绝了几分：“谁敢娶你，我便要他的命。而你只能是我的。”

　　语气的杀意毫不掩饰，就连唐思煌都觉得有点可怕。她环住他的脖子，往他怀里又靠了几分：“你说我是那个人的转世，有没有可能认错？”

　　“我就是认错谁，也不会认错你。”

　　“真是自信。”唐思煌轻笑一声。

　　“你就是你。从前是你，现在是你，将来也是你。横竖都是你，我是跑不掉的。”白沧所说之言并非有意，他并未意识到，他说了一句很美的情话。

　　男人的情话，唐思煌在风月场合说得多了。床笫之间，男欢女爱，情到浓时，总是不免鼓噪，冲动一时脱口而出。

　　但白沧说的，却真诚得很，唐思煌肯信。

　　白沧说他寻着她的转世而来，这个她也勉强可信。但，唐思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还要开口询问，就被白沧低头索吻，激烈中，倒也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待过了情动的时候，白沧从身后抱着她，将她压向自己，在她光滑的背上留下一串的吻。

　　在她的背上，有一个红色月亮状的胎记。白沧看了半晌，又伸出手去轻轻抚摸，像是安抚一般。

　　察觉他的动作轻柔带了些疼惜的意味，唐思煌回头问道：“怎么了？”

　　“无事。”白沧将她搂得更紧，简直要她呼吸不上来。

　　在唐思煌看不见的地方，白沧的眼神黯淡下去，浅蓝色的眸子里，说不清的难过和……内疚。

　　若此刻唐思煌看到，必然会追问到底。白沧有点犯愁，上一世她冰雪聪明已极其不好对付，这一世她虽愚笨了些，但也一样棘手。

　　不管过了几世，她的聪明都是一样的，总是留在对付他身上。

　　而他向来拿她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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