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司徒离去,明炎却看住无为道:“道长,还请坦诚一些吧,贵处对小夜究竟什么打算,散人除此之外还得知了些什么,请勿再隐瞒了。”
无为苦笑:“尊者误会,我太师叔确实只留给二位那些话转达,除此之外只是对我的嘱托罢了。”
他看看一脸平静等着他下文的明炎,思酌片刻,一叹,“罢了,当日司徒一行带小夜姑娘离去之后,我太师叔便将我招到静室,对我叮嘱说此子不同寻常,日后必有高人尊者因她之事而来,要我万不可怠慢。”
他忆及清玄,又有些哀痛起来:“我太师叔虽是修道有成,却也只是一届凡人罢了,他对小夜姑娘之事也是半测天机半靠推断而已。”
“还请道长详述。”明炎平静说道。
“我太师叔年事高了之后颇有些看破世情,外人都道他痴顽了,其实我却知道他老人家只不过是懒于世俗,只专注淬炼道心罢了。”
无为看看明炎道:“那日他老人家于观中远远看到他们一行,便看出司徒要有一场劫数,正思索有何破解之法的时候,却一眼看见了小夜。”
“据他老人家说,小夜姑娘异常明洁莹澈,于是他便招了小娃娃玩耍,愈看愈觉得灵慧天成瞳如星月,待得出言试探,她竟答对如流,也是老人家一时好奇,便一算她命数,谁知竟无命格。”
无为叹口气:“太师叔惊异莫名,又觉既然他能得见此子,说不得便是天机所示,只怕关系重大,便动了百年道魄玄心一观她缘果。”
“嗯……后来呢?清玄散人可见得如何?”明炎见无为停住,便问。
“后来?”无为摇头一叹:“他老人家却没说他所观如何,只与我说她能解司徒的灾厄,要我相隔月余再算司徒命格,若解,便是真,若未解,这就当他发梦胡说罢了。”
明炎眉头微皱。
无为继续道:“至于以道玄测天机之事,他老人家只说干系太过重大,我担不起,便不肯说与我知道。”
他苦笑:“这还是太师叔第一次瞒我事情。”
……也是最后一次。
无为神色黯然片刻,方又说道:“是以他老人家只千叮万嘱,郑重非常,说若是凶厄解了,她便必会再来,且十有八九会偕同不世高人一起,要我务必礼遇,转达那一诗一言,再然后就是反复叮嘱我此事绝不可外传,否则牵连甚广,就连我灵犀观也要遭劫数,还要我立了誓。”
“再之后便是自言他以道魄玄心硬窃天道,怕是大劫在即,说若他有何不测叫我不必感伤,总归一切都是天意。”无为说道此处便住了口,室之内静谧无声,只有沉香缭绕。
明炎沉吟不语,指尖在茶盏边沿缓缓轻扣着,无为却犹豫了一刻又道:“还有一句,却是他老人家自言自语,说是百年修道参玄为得天道,不想却终是行了逆天之事……之后便笑着走了,再不几日便一病不起……”
无为苦笑一声,“这句我却不懂,既然总归一切都是天意,又何来逆天之说?只是他老人家不肯再言,只叫我立誓守信,又说日后若有机缘遇到小夜姑娘的话不论何事都要尽力护她,除此之外却是再无他言了。”
明炎皱眉沉思,这无为所言的不像假话,从始至终心率气血都很正常,神魂波动也无异样,在自己轻扣出的六轮幻徵引导之下,应已是无所隐瞒。
但他心底的疑团却依旧未解——清玄若是以毕生修行的道法玄心窥探天机,受不起天道冲击,守不住命轮之弦,招来死劫也不奇怪,只是为何是异鬼?
异鬼至此,夺舍清玄,究竟只是因清玄死劫命数已尽随机而来?
还是早知小夜与清玄这一桩牵连才故意在此相候?
又为何会如此之巧的会是曾侵占了祁枫的同一只?
不对,这里面必定有什么不对……可是却捉不到关键之处……明炎眉头愈皱愈紧……到底是哪里不对?
无为见他脸色凝重半晌不语,不由叹口气道:“尊者若是不信,贫道也没办法,这已是知无不言,事关我太师叔死劫之事,再是如何也不会有半句虚言。”
“道长多虑。”明炎被无为打断,回过神来也不由一叹:“我一时分神罢了。”
……不管异鬼之事究竟是何真相,灵犀观却已经可以证实他们并无恶意,也并未对小夜起过歹念,而且不论异鬼夺舍是不是有预谋,灵犀观都也只是被波及的罢了,算得上无辜。
想到此处,明炎和缓了神色,向无为说道:“多谢道长据实相告,更多谢清玄散人和道长对小夜的一片爱护之心,先时我和岚羽多有失礼之处,还请道长海涵。”
无为只摇摇头:“算不得甚,贫道还要谢过两位尊者援手,诛了恶灵,不然假以时日,我观中不知还要有多少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遭了恶灵毒手。”
司徒离了静室本是去寻小夜,这小娃娃此番惊吓委屈加上病痛,受罪不轻,死劫一事自己虽无所觉,但若按无为之言,到难得她始终紧紧跟随只为保自己安危,一片纯纯之心不可谓不珍贵。
细究起来根由也是因自己而起,她才又二至灵犀观遭了这一场,自己还一直只当带她寻亲,谁知却是反过来沾了她的福祉,如今小娃娃染病郁结,说来还是自己累了她。
结果等他到了小夜住的厢房一看,不仅没人,连行李都打点妥当在由道人往山下送。
问了道人,才知说是贵客今日要辞行,便转身再到山腰的停车院落,结果却仍没人,这下司徒不禁好笑起来,自己没头苍蝇一样瞎跑找不到个小娃娃,到是犯蠢,就应该等明炎事情谈妥跟着他才是,必定能守株待兔找到的,这会子瞎跑个甚。
其实岚羽抱着小夜原本也是去了山腰的车马停顿处,小夜在灵犀观一直郁郁寡欢病势缠绵,明炎岚羽早就想走,只是因她病得沉重才不得不暂时住着,毕竟不管车马再如何豪华舒适,行路也不可能无一丝震动摇晃,小夜这场病来的凶猛,烧得昏昏沉沉如何能再病中颠簸?这才直住了约旬日,现在小夜虽然病势未愈,但好歹热度退了,夜间也不再起烧,两人商量一下便决定带她下山,短途就近回灵安住着让她养病,待好彻底了或去别处或回清阳山,都再说了。
当下就将行李令道人慢慢搬送,自己抱着小夜在车马院落晃晃,又在附近山腰晃晃,一路引逗她看些有趣的树木山石,只可惜是冬季,着实也没甚好看,倒是摘了一只极大的松果给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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