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雪躺在地上仰着头，嘴角处不断地溢出鲜血来。

　　她只能够看到头顶上茂密的树冠，还有一道道闪过的红光和蓝光。

　　一阵脚步声缓缓走了过来，苏暮雪的眸光动了动，想要扭头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却不曾想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动弹了，只能够静静地听着那阵危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能够感觉到那人缓缓地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蔑地笑了一声。

　　苏暮雪的嘴巴开合了两下，像是想要说什么话一样，但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凤知忧低头看着苏暮雪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唇角轻轻勾了勾，缓缓蹲下了身子，低低道：“小侄女儿，难道你不知道在大人打架的时候，小孩子要躲远一点吗？”

　　苏暮雪抬头只能够看到凤知忧精致的下巴，眸光动了动，看着那人上扬起来的嘴角，心底一阵冷寒，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紧紧地缠上了一样，她不自觉自己身上已经出了一阵冷汗。

　　“呵……”凤知忧冷笑了两声，没有再理苏暮雪，缓缓站起了身来，转过了身去看向了那边交战的方向。

　　夕战的身上本来就有着伤，此时对上了羲芜，更是渐渐的体力不支了起来，而此时两人已经从地上打到了天上，忽然间一道巨大的龙啸声响过，蓝光包裹着夕战的身子，缓缓幻化成了应龙的真身，刹那间天空之上乌云拢聚了起来。

　　而羲芜此时打起来也是有一些吃力的，化出了自己的真身，朝着夕战的方向冲了过去。

　　明明暗暗的光芒打在脸上，空气中的灵气波动的厉害，便是睡得十分沉了的莫小鸢也不由得醒了过来，先是看了看天空上面那四处闪着的两道光芒，一蓝一红，感觉到这场景莫名的有些熟悉之后，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随即连忙跳下了大树，向着四周望去。

　　“夕战大人？夕战大人？！”莫小鸢叫了几声，许久之后都还没有听到回答，又重新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天空之上的两道相撞的光芒，眸底闪过了一丝流光。

　　莫小鸢连忙向着那个方向飞了过去。

　　羲芜最后蕴含了自己剩下的所有力量的一团凤火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夕战的身上，应龙痛苦地惨叫了一声，震彻山林，紧接着身子便急速地往下坠落了下去。

　　天空之上，羲芜缓缓化成了人身的样子，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苍白，身子晃了晃，也向着地面上坠落了下去。

　　夕战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化作了人身，只见他身上的衣裳上已经浸出了大片的血迹，身体上面还有好几道凤火灼烧的伤口，脸色也是一片煞白，躺在地上已经是无力了的样子。

　　夕战的眸子里一片苍凉，眸光一动，羲芜已经摇摇晃晃地落在了地面上。

　　他竟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的，一定是又练了什么阴毒的邪术，当初，当初羲芜不仅听信了魔类的话，而且还练了魔类的功法，难道是因为那些功法？

　　只可惜……现在什么都晚了。

　　是他失策了，真的是失策了啊……

　　他的心中仇恨所占的位置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仇恨已经蒙蔽了自己的双眼，蒙蔽了自己的心脏，是的，他无时无刻都不在想着复仇的事情。

　　他时时刻刻都想着要亲手手刃了羲芜！

　　却不曾想现在，打不过的人是他，将要彻底地消失在这个世间的人也是他。

　　消失也好，他终于能够和那些已经殒落了的族人们相见了，只是现在的他，实在是没有颜面去面对那些已经死去了的族人。

　　族人们拼了命为他撕裂出了一道裂缝，才得以保住了他的性命，可是最后呢，他还是没有将这个杀害了他上上下下几千族人的恶凤给手刃，他愧对他的族人，愧对他的父母，愧对在那场阴谋中死去的所有人。

　　是啊，他现在还不想死，还没有报仇，他还没有将羲芜给杀死，自己如何能够死呢？

　　就算是引燃自己的魂魄，他也一定要羲芜永不超生！

　　夕战涣散的眸光缓缓聚集了起来，眸底闪过了一丝坚定的光芒。

　　羲芜也是没有料到即便是受了重伤的夕战，战斗力还是这样的强悍，就算是炼化过凤凰真火的她也有些吃力，受了不小的伤。

　　此时看着地上夕战脸色的变化，羲芜的眸光动了动，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想着的是什么！”

　　夕战斜了一眼羲芜，周身的气息开始变化了。

　　“你休想！”羲芜冷喝一声，随即透支体力向着夕战打过去一道灵力，瞬间打断了夕战最后的施法。

　　这不是第一次感受到无助和绝望，在上万年前自己族灭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并且在往后的每个日日夜夜里，他都无时无刻不受着仇恨的煎熬，只是之前所有的绝望，却都没有这一次来的更突然，更悲惨。

　　他负疚了上万年的时光，也恨了上万年的时光，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这世间，还有什么天道？！

　　还有什么因果？

　　散仙，你说错了，因果不会循环，恶人就是比好人活的时间长。

　　因果报应，因果报应，他却是无法报仇了，可是这世间，会代替他惩罚羲芜吗？

　　不……他还不想死，他还不能够死啊，千条族人的性命全都被这个女人捏碎，可是到现在的他却是无能为力，他恨透了自己了。

　　羲芜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夕战的身旁，低头卑睨着奄奄一息的夕战，眉梢轻轻挑了挑，脸上渐渐浮现了张狂的笑容：“怎么样？夕战，被人打败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夕战的眸光动了动，狠狠地盯着面前那张可憎的面孔。

　　而羲芜看着这幅样子的夕战，纵使身上有伤，心情也是格外的好，接着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十分想活着？”

　　夕战冷冷地盯着羲芜。

　　“那天在青云宗的时候，本尊格外地想要活着，可是不论本尊怎么求你，你都没有绕过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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