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焦躁不安的玉舒云,月见心里说不出是愉悦还是别的什么,总之此刻他的心情总算还不错。
“我呢,今天心情格外的好,你要是想留下就留下吧。”
刚才还在冷嘲热讽的月见忽然开口同意收留自己和献儿,这转变让玉舒云不免心生疑惑。他警惕的看着月见,试图看出月初这么做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看到玉舒云的模样,月见撇了撇嘴做出一副无趣的表情,拖着及地的长袍慢慢向门外走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摆出一副恍然的神色忽然回头道:
“哦对了,其实化解破邪咒的办法是有的。”
听到这句话之后,玉舒云立刻转向月见,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玉舒云的这副模样正是月见想看到的,见自己的预判正确,他眯着眼扔下一句话:
“不过我……不、想、说……”
等玉舒云冲到门外的时候,月见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九娘看着玉舒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
“你去照顾献儿姑娘吧,我去找月见问个究竟。”
月见翘着腿靠在软裘长椅上,手中捏着一柄短剑,短剑的刃端插着一大块肉。此刻月见正用那块肉逗着屏风里的巨兽。两只巨兽虽然可以行动,却被局限在屏风的世界里。它们望着屏风外近在咫尺的肉块,反复的扑腾着,却无论如何也够不到。
九娘看着这个看似贪玩却着实有几分冷血残忍的妖王,直奔主题开口道:
“要怎么样你才肯告诉舒云呢?”
“啊,告诉他什么?”
月见懒洋洋的转过头来看着九娘,故作一脸茫然的反问。
九娘和除月见外其他所有的妖族一样,是由地界之物得精华修炼而成的异类。只不过比起其他的妖族,九娘与月见的关系稍微近了一些。一是因为九娘是由狐狸修炼成精的,而是因为九娘曾在两千多年前受命于九天玄女毁灭商朝。虽然那个时候月见已经不再昆仑山了,但对于九天玄女的所作所为,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是的,九娘本名九娘,在两千多年前受命灭商时,也叫作苏妲己。
灭了商朝之后,九娘辗转逃离到昆仑山下复命。但她只是妖,入不了仙界,最后得九天玄女指点来到了涿鹿之野,加入了月见的妖族。九娘本是狐狸所化,虽不像涂山氏族那般白皮九尾,好歹也算是有些同源。而且九娘也算是妖族中与月见相识较久的妖,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月见的脾性。妖族人虽然大多无情,但也会像常人一样有喜怒哀乐,会受到外物他人的影响。而月见却不同,他的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源于他自身——他想高兴了便高兴,想愤怒了便愤怒,没有任何理由,不受任何影响。他不会去感受外物的变化,不会去在乎其他人的感受,他只会随性纵容自己的一切作为。
月见告诉玉舒云有办法是他的自由,他不告诉玉舒云那办法的详细,也是他的自由。他想救献儿是他的自由,想立刻杀了献儿也是他的自由。这一切的一切都取决于月见的心情,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左右。除非九娘能找到一丝丝让月见感兴趣的事,能彻底把他哄开心了,或许才有片分希望。
正因为这样,九娘才开门见山直言对他道: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月见扬着眉头重复道,然后故作为难的晃着手中的肉开口道:
“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啊,不过即便真有我想要的东西,我也可以亲自弄到手。难道你以为这世上会有我得不到,你却能得到的东西么?”
“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我么,那我彻底在你眼前消失如何?”
听到这句话,月见把手中的肉甩到了屏风里,两只巨兽立刻扑了上去。月见指了指瞬间不见了踪影的肉,似笑非笑的盯着九娘道:
“你觉得你有这么大的价值么?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可以在顷刻之间将你找到,所以你这个条件开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九娘很清楚月见这不是自大,他的确有那种能力,哪怕自己便是死了,他也能将自己的尸体翻找出来。这样没有资本的谈判,根本不可能打动月见,她必须要找到更能让他在意的事。
“哦,对了……”
月见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托着下巴俯身看着九娘继续开口道:
“要不然你想想办法让那个玉什么的……应龙是吧?你让应龙的力量恢复鼎盛然后与我一战,或许杀了一条完全力量的上古应龙后,我一高兴就想起来那个方法是什么了。”
九娘知道月见这完全是在戏弄自己和玉舒云,也许他根本没有那个所谓的办法,他只是觉得好玩,所以才那么说。退一步讲,就算月见真的有治愈献儿的办法,自己也没有帮玉舒云元神复位的办法。
“你的办法自己留着吧,我去另寻他法。”
九娘恼怒的看着月见,愤愤的甩下这句话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月见转头望着屏风里的巨兽说道:
“真是小心眼的女人,两句话不和就生气,真没劲。”
巨兽自然听不懂月见的话,它们只是俯身呵着粗气,等着能有新的肉被丢进来。
玉舒云赶着脚程从枫荷草堂取了许多古籍回来,他坐在床边一卷卷的翻阅着,连喝水的时间都不愿意省出来。九娘看着桌上反复被热过四次的饭菜,无奈的叹气劝道:
“你现在还是人身,不吃饭怎么吃得消。”
玉舒云就像没有听到九娘的话一般,继续翻阅着手边的古卷。
“你这样便是找到了解救的法子,又有何用?你若是累倒了,还有谁能为献儿姑娘疗伤?”
虽然九娘把献儿都搬了出来,却依然没有打动玉舒云。
昏黄的烛光摇曳着,连卷轴上密密麻麻的字都跟着摇晃起来,玉舒云眯着眼睛仔细辨认,就差整个人都要趴到字上面去了。
九娘看着也是心中难受,又多点了几支蜡烛,围在玉舒云的身边。
“云哥,稍微休息一会儿吧……妖族的结界加上我的力量,可以帮献儿姑娘拖延不少时日,你也不必急在这一时,万一真的把身体熬坏了……”
玉舒云用力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用不满红血丝的眼睛扫了一眼九娘沙哑道:
“不,你不懂……即便献儿等得起,只怕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九娘虽然不懂玉舒云所言为何,心中却莫名升出一种不安感,急忙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半年前为了闯虚无之地我曾吞了半份龙王元神,前几日风少泽又将另外一半元神也打入我体内……”
玉舒云说话的时间也没耽误他翻阅书卷,昏暗的烛光映着被翻动的书页,合着玉舒云的话让酒酿的心也跟着晦暗下去。
“你说……什么?”
九娘不可置信的盯着玉舒云,却没有再得到鱼玉舒云任何的回应。
若说当初玉舒云吞下半份龙王元神只是被诅咒反噬,而今吞下了整份元神的他便不仅仅是被反噬折磨这么简单了。玉舒云将要面临的,还是天界以及龙族的讨伐大军,而这讨伐大军随时有可能来到将玉舒云带回天界进行审判定罪。
所以玉舒云才要这么不吃不喝不休息的研究书典,他并不是害怕献儿撑不了几日,而是担心自己已经没有几日好活,害怕自己赶不及救治献儿。
九娘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面对玉舒云了,但此刻她分明感觉到自己心中一阵刺骨锥心的痛,痛到自己几乎无法呼吸,几乎无法遏制将要决堤的眼泪。
“云哥……”
九娘之淡淡吐出两个字,便哽咽住了。她知道此刻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天界和龙族的讨伐大军是无人能敌的存在,没有人可以阻拦这既定的事实。如果说她还能为玉舒云做些什么,大约只有再多点两只蜡烛,让书卷上的字迹看起来更清楚一些了。
“还真没睡啊。”
人还未到,月见的声音就先传了进来。他径直走到床边,毫不客气的把手臂搭在玉舒云的肩头,弓着身子看着快要被翻烂的书卷。
月见这么看了几眼,无聊的直起身揉着眼睛道:
“这种唬人的书里能有什么法子,看了也是白看。”
月见本是想来戏弄玉舒云一番的,但见玉舒云却根本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着实让月见有些无趣的撇了撇嘴。随后月见又转了个步子挤到床边坐下,将目光落到献儿的身上。
月见皱着眉头看着献儿胸口的金光,不知道是他下午没看清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他总觉得此刻献儿胸口的金丝似乎又多了两根。按理说在妖族的结界加上九娘设下的小结界之内,献儿的伤势就算恶化应该也会有些缓慢的过程。按理来说就算是破邪咒的金丝,也应该能遏制到三天才生出一根才对。
虽然月见不认为自己的眼睛会出问题,但他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就这么盯着献儿看了一会儿,月见忽然抬手将玉舒云推倒一边,还不等玉舒云发作,月见就抬手画了结界,把玉舒云和九娘都困在其中。
“你一边儿去。”
“你干什么!”
玉舒云瞪着眼睛吼道。
“你猜。”
月见眯着眼睛冲玉舒云似是而非的说道,然后他不再理会结界里大叫的人,兀自俯下身将脸贴到献儿的胸口。片刻过后,月见摇着头看着献儿自言自语道:
“你口口声声要保护的那个人……呵,你愿舍命就他,他却要取你性命。所以我才说,人是最卑贱不过的,根本无须对他们好……”
昏迷的献儿自然没有办法回应月见的话,不过月见想也知道,她如果醒着一定会反驳自己的话。
想到献儿不服气的样子,月见忽然冷冷的发出一声轻哼,继续低声在献儿耳边道:
“你根本不知道当初九天玄女为何要你下山,你当她是真心对你好么?她若想帮助姬轩辕,自然有无数种办法可以解决。是你太傻,根本看不透那中间的各种缘由,被人当刀子用钝了丢弃了,现在还落到这种狼狈田地。这都是你不听我话的下场,是你活该,你知道么?今天念在你还是我的东西的份儿上,姑且再救你一次。下一次若你再敢逃离我身边,便是他们不杀你,我也不会放过你,知道了么?”
月见冷冷的在献儿耳边说完这些话之后,抬头斜眼瞥了一眼玉舒云,忽而挑起嘴角扬起挑衅的笑容,朝着献儿的双唇吻去。
看到月见亲吻献儿,玉舒云紧握的双拳和额头上,皆有青筋隔着细碎鳞片突起,那根突兀的龙角也似乎更长了二指。
九娘死命的拉着玉舒云,生怕他的冲动会惹出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吻过献儿之后,月见舔着嘴唇露出满意的笑容道:
“虽然她快死了,不过嘴唇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在看到玉舒云几欲吃掉自己的表情之后,月见捂着嘴故作惊讶的开口道:
“干嘛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难道你还没尝过她的味道吗?那还真是可惜了……不过对你而言虽然可惜,对我而言倒还算是个好消息。想当年她刚到昆仑山的时候,还是个赤身裸体的婴孩呢。她是在我怀中长大,归属与我的东西,自然便该完完全全属于我,不许其他人触碰……”
一抹邪魅浮上月见的脸庞,他侧身转向献儿,开始不紧不慢的解开献儿的衣衫。
“涂山月见!”
玉舒云如野兽一般红着眼睛吼道,困着他的结界在瞬间碎裂。九娘死命抱住要冲向月见的玉舒云,连整个人都他被拖倒在地。
“云哥别冲动!”
玉舒云被九娘这一嗓子喝醒,忽然冷静了下来。此刻他才注意到,月见按在献儿胸口的右手中,隐约攥着丝丝金线。
月见解开献儿的衣衫,只为让伤口彻底暴露在自己的眼前。他故作的神色只不过是要激怒玉舒云,从一开始,他就打算要用自己的力量将金线从献儿的体内剥出。
如果玉舒云没有失去自己的应龙元神,以他那不逊于月见的力量要清除破邪咒,也并非难事。只是在人界待的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曾经有着什么样的力量。再加上受伤的是献儿,所谓关心则乱,才让玉舒云忘了月见本身就可以救献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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