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困到底还是和耿子墨两人合计着打算把棺材给扔了。这回他俩吸取教训,没有直接丢在楼下。外头的气温比起前几天,陡然升高了不少,人都恨不得能晒死更别说鬼了。两个人趁着日光最盛的中午,找了个装鞋盒的不透明袋子,把棺材给套了进去。然后在公交车上找了俩一直照着太阳晒得滚烫的座儿坐下,跟着绕了小半个黎市,在近郊的一个站台下车,又走了老长一段路,把那棺材丢在了一片野树林里。
解决完之后,两人不说完全松了口气,至少心情稍微轻松了些。在外头好好吃了一顿,回屋甚至把很久没动过的空调防尘罩揭了下来,好好凉爽了一回。
其实在这两人还有工作的时候,过得完全不是现在这种苦逼的日子,至少一入夏,空调都是整夜开的,但是自从几个月前两人都没了工作之后,就开始往死里省。
耿子墨还好说,毕竟他想再找份不错的工作只是时间问题,但是苏困就不一样了,那么个“黑历史”在那里,能不能找到新工作实在很难说。他现在过的就是有了上顿,指不定哪天就没下顿的日子,所以尽管在以前那两年的工作中攒了一小笔存款,但还是能少用一点是一点,存款一分没动,平日的生活费,都从收房租的那张卡里取,而且能省则省,每个月余下的钱再往存款那张卡里塞。
不过这个月他别说余不下钱,估计连日常的费用都要不够了。而破财的根源,就是这口破棺材。
在钱的刺激下,苏困抱着电脑窝在久违的空调风里,恶向胆边生地把爪子伸向了淘宝卖家。这会儿他也不怕被砍了,他都被鬼连着闹腾了两天,小命悬了好几次了,还怕个正常人?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被那小鬼缠的,该倒霉的都倒霉过了,苏困这回倒是挺幸运,那卖家不但不会砍人,脾气还不错。听了他的描述,那边很耐心地查了购买记录和货源,语气没有丝毫的不爽。
“亲~我查过了,那个确实只是个空壳,里面什么都没有,那就是取个升官发财的意思,不可能真放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您放心。我在寄之前都验过,包括那里面,棺盖是后来重新密封的,电脑里有照片,要不我给您发几张看看?”
那边很快就截了一溜排照片发来,苏困滚着鼠标和旁边的耿子墨一起看着,从棺材整体,到棺盖、打开的棺体,几乎各个部分的照片都有。
两个人并没指望在照片里能看到什么问题,其实他们找这个卖家,纯粹属于心里憋着股不爽,没地儿泄,无论是缺钱还是被那小鬼缠上,根源都是这个棺材,不找卖家说道说道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衡。
就在他们看着一溜照片愣神的时候,那卖家又说了一句话——
“不过,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的话,最好还是尽快找人处理一下。”
找人处理?上哪儿找?耿子墨在碰到苏困之前,是个拥有完整科学观的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支持者,跟这些事情完全不沾边。苏困的科学观倒是早早地就碎了一地,小时候似乎也见家里人请过一个穿着青灰色袍子的老头子,但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家里人现在也都不在了,再让他找个那种老头子似的人物实在有点难。
那边似乎知道他俩的想法,顿了一下便又发来了一条:“我认识一个人,可以帮你看看,需要的话我把联系方式留给你们,具体情况和价格你们找他商量。”
卧!槽!
耿子墨在一旁道:“他们别是串好了的吧?一个负责卖东西吓人,另一个帮忙跳大神?”
苏困点点头:“很押韵。”
耿子墨:“……”他多么想把这货的脑壳当西瓜拍= =
苏困一边打字“谢谢,如果有需要我们一定记得联系你。”一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当老子是二傻子么?!做梦!我才不会上当!”
耿子墨欣慰地点头表示赞同。
一个小时后,两个死蠢的二傻子重新点开卖家的头像:能给个联系方式么……
卖家:好o(*^▽^*)o
看到这种表情符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是肿么回事!苏困立刻把爪子伸向键盘,刚准备说:刚才是我家狗滚出来的字,跟我没关系,联系方式还是不用了。
卖家就已经把手机号和名字发了过来。
苏困和耿子墨瞪着那个号码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拨通了电话,去找那个想不开给自己起个号叫“清贫”的人。毕竟卖家已经吓完人了,这个跳大神的应该有办法收拾残局,不然他俩这买卖也别做了。虽然这人光是名号看着就有点不靠谱,但所谓病急乱投医,他俩还是抱了一点侥幸心理的。
不过他俩还真是冤枉那个卖家了,这闹鬼的事情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给的联系方式也是他恰好从朋友那里得来的,毕竟他做的买卖性质特殊,万一碰上点事儿,有个求助的人总是好的。
那个号称“清贫”的老爷子倒是来得出乎预料的快,快到苏困他们以为他就住在隔壁小区。
门铃响的时候,是耿子墨开的门,苏困站在他身后。这种地面温度能直接烤熟鸡蛋的天,门口这个满脸褶子的老头子居然穿着袍子,长袖长摆,目测还有一层里衣。两人第一反应就是:卧槽这人神经病吧?!
下一秒,老头子就用他的实际言行把他们俩刚才那想法里的问号给去了。
只见那老头上上下下打量了耿子墨一眼,然后皱起眉,把视线落到了他身后的苏困身上,看了不足一秒便双眉一挑,两指并拢着一指:“呔!你这屋子果然不干净,光天化日之下这些小畜生居然不怕死,还明目张胆地跟着人!待老夫先把这个收拾了再听你细讲棺材闹鬼的事!”说着便广袖一挥,撩起斜挎着的黄布包,一手夹起一张符纸,一手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个瓢,浓重的腥味瞬间浮散开来。
老头子一巴掌把符纸拍上苏困的脑袋,手里的瓢顺势朝前一泼,淋了苏困满头满脸的黑狗血。
小畜生苏困和被小畜生跟着的耿子墨:“……”如果手里有把扫帚,他俩一定把这不靠谱的老头子给打出去。当然,本着一点敬老的心,他俩还是尽量恭敬地把老头子给请了出去,顺便塞了他一百块当路费。
老头子:“……”
这位跳大神的老爷子把他俩尤其是苏困的最后一点念想给断了。他觉得,找个靠谱的人来跳场大神,让那小鬼再也回不来的可能性,还不如直接求小鬼饶他一命的可能性高。
苏困坐回电脑前,撑着下巴看着没关的旺旺对话框,漫无目的地上上下下拖动那一溜排照片。脑子里想的却是那小鬼说过的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出现了一夜的话。
“灭全族”、“剐于市”、“一千八百二十四刀”……
这些零零碎碎的词语像是咒语一样在他脑子里自动循环播放,弄得他晕沉沉的。他并不了解那个小鬼的来历,但是看他那散乱的长发和身上虽然破烂脏污却拽地的衣服,想想也是百年前的古代。只是就算是古代,一人独断天下的君主制,杀人这种刑罚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地就定了,何况是凌迟这么瘆人的方式?而且全族都被灭了啊……
这人得干了多操蛋的事儿才会落这么个下场?
对这些了解不算多的苏困下意识地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能被灭全族,剐千刀的,特么的十有八九是些穷凶极恶之徒啊!
他莫名又想起了那双眼睛,已经里面满溢的阴狠和恨意,配上那两条斜眉,怎么看怎么凶煞……就算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也绝对不好说话QAQ
就在苏困越想越觉得脖颈发凉,越想越觉得自己小命难保的时候,一旁的耿子墨突然拍了拍他:“哎,你看这张照片!”
“怎么了?”苏困以一副明天就要给自己上坟的表情,看向他。
“……”耿子墨抽了抽嘴角,指了指对话框里那张照片的一处,“我说什么来着,看见没,这个凹槽本来确实嵌着块玉吧?到咱手里就没了,肯定被卖家抠了。”
苏困眨巴眨巴眼睛看了他数秒,然后开始打字。
耿子墨还没来得及阻止,这货就把话发过去了:亲,棺材里那块玉被你抠了么亲?
卖家那边很快回复:我想抠来着,犹豫了一宿,最后还是给你留了_(:з」∠)_
苏困:……
卖家这才反应过来:你们拿到的时候没有玉?!
苏困:没= =
卖家:怎么可能?我没动,你们没动,被鬼抠啦?!
卖家这句话让苏困心思一动,他猛然想到当时掐他脖子的那位老兄被打回棺材后,耿子墨手欠打开棺材的时候,那个缩小了的小鬼咳得厉害,好像吞了个什么东西,被噎住了。他记得还隐约看到那一小块阴影顺着那小鬼的食道一路滑到了心脏。
这么想来——
卧槽它把玉给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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