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梓枬醒过来的时候, 天色已经亮了。她洗漱完毕后穿戴整齐, 推开东厢房的门正准备穿过房廊去后罩房给苏霁华端早食,却冷不丁的看到了那蜷缩在主屋门口的人。
“奶奶?”梓枬眯着眼辨认了片刻,然后才惊叫着出声提裙疾奔而去。
天色尚早, 刚过卯时, 外头还是蒙蒙亮的, 内院纤弱的细嫩树枝上挂着白雾露珠, 青翠欲滴,青砖地上也潮湿一片,沾着雾气。
梓枬从来就没有瞧见过她家奶奶什么时候会起这般早。走的近了,梓枬发现她家奶奶身上落着水雾,沾在青丝裙衫之上,透出细白肌肤。似乎是因为冷了, 纤细的身子紧紧蜷缩在一处,露出一对尖尖的绣鞋尖。
“奶奶?”梓枬小心翼翼的俯身, 触了触苏霁华的肌肤, 冰凉入骨,带着寒意,也不知在这处靠了多久。
听到梓枬的声音, 苏霁华朦胧抬头,双腿蹲的发麻, 脑袋也浑浑噩噩的看不清眼前人。
“奶奶。”看到苏霁华那张扬起的苍白小脸, 梓枬瞬时就感觉一阵心疼。“奶奶, 这么冷的天您怎么出来了?您是不是在下头坐了一夜呀?”
“就是起得早了, 想瞧瞧日出。”苏霁华朝着梓枬露出一个笑,然后撑着身子想起身,却不想腿发麻的厉害,刚刚站起来就一个踉跄往下跪,还好梓枬将她给扶住了,不然苏霁华指不定要跌个多惨。
毕竟这下头都是冷硬的青砖石块,苏霁华肌肤又细,平日里磕磕碰碰的就会青上好几日。
“奶奶,没事吧?”梓枬吓白了一张脸,赶紧将苏霁华扶到一旁的美人靠上。
“腿麻了。”苏霁华靠在美人靠上,蹙着细眉,声音微哑。许久未说话,嗓子里头就像是含着一口浓雾,吐不出,咽不下。
梓枬赶忙蹲在地上给苏霁华捏腿,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是在捏着一块软豆腐。不过苏霁华的肌肤确实又细又滑,即便是穿着裙衫,也依旧能感觉到里面凝脂白玉般的触感。
“奶奶,您的裙衫都湿了,还有这罗袜,还是回去换了吧。这日出便是在二楼的风窗上都能瞧见,何必一定要候在院子里头呢?这四面透风的,虽说现下天色暖了,但您身子不好,可不要闹出些病症来。”
梓枬苦口婆心的劝着苏霁华。
苏霁华略点了点头,便被梓枬搀扶着回了二楼。毕竟她可不是真来看日出的,只是想等一会子看看三叔会不会回来,却是不想这一等就不小心睡着了。
二楼门扉处,元宝靠在那里还在酣睡,身上裹着薄毯,“呼噜呼噜”的甚至在打瞌睡。
梓枬上前,正皱眉要将元宝唤醒,苏霁华止住她的动作。
“别叫了,让元宝再睡会。”替元宝掖好薄毯,苏霁华径直跨入屋内,然后打开帘子躺回榻上。“我歇会儿,今日就不看日出了。”
“……哎。”梓枬明显感觉到苏霁华情绪的低落,她犹豫着应了一声,替苏霁华将帐帘遮好,然后转身退了出去。行至主屋门口时还是忍不住的将元宝给唤醒了。
元宝迷迷糊糊的起身,刚刚站起来就被梓枬扯着耳朵往前拉了几步,“嗷嗷”的叫唤个不停,直接又被梓枬捂住了嘴,作嘘声状。
待元宝安静下来,梓枬压着声音皱眉道:“不是让你看好奶奶的吗?昨晚上奶奶出去你怎么都没瞧见?”
“奶奶出去了?”元宝皱着眉,左右看了看。
“别看了,奶奶已经回去歇着了。定是你个懒货睡的太死,不然怎么连奶奶出去了都没瞧见。”
元宝心虚的垂下脑袋,一副丧气模样被梓枬一脸碎念一路拉着去了小厨房。她也不想睡那么沉的啊……
楼上屋内,苏霁华躺在榻上,搂着纱被,神色迷茫。
三叔是真的生她的气了吗?还是……厌恶了自己?红着眼眶,苏霁华埋首在纱被内,闻到那股子熟悉的味道,禁不住的泛起水雾。
她知道,她能变成贺家的二奶奶是她死皮赖脸求来的结果,她本就没有幻想三叔能真的欢喜上自己,可是真的等到这一日,她却觉得心口发疼的厉害。是她自己不好,三叔说的对,她越发放纵大胆了。
她早该清楚自己的位置,明白自己的身份,一个寡妇,能嫁给应天府赫赫有名的大司马,已经是祖上积了几百年的大德了,说不定连她下头几辈的几百辈子大德都算进去了。
攥着自己的衣襟,苏霁华呜咽出声,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她早就应该清楚自己死皮赖脸后要承受的结果,三叔不爱她,说不定待日后寻到了真爱的女子,便会让她退位让贤。
想到这里,苏霁华更觉心里难受的厉害。说不定,说不定那朝阳公主要进来的事是真的,那个时候三叔会娶她,是不是正在与朝阳公主闹脾气?然后待朝阳公主与三叔和好了,她这个寡妇便多余了。
趴在榻上,苏霁华胡思乱想的流着眼泪珠子,呜呜咽咽的睡了过去。
这几日,天色很好,但一连三日苏霁华都没再收到过糕点,而风窗处被洒上了白粉的地方也总是纹丝未动,连只蚊蝇都没瞧见。
苏霁华有些泄气,她想三叔生起气来真是难哄。可不是嘛,这人都看不着该怎么哄嘛。
撑着下颚靠在内院的石桌上,苏霁华盯着头顶皎白的圆月,幽幽叹息一声,觉得眼睛又有些发酸。不行,她可不能再哭了,再哭下去这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声响,似是石块滑落的声音,苏霁华神色一喜,猛地起身转头唤道:“三叔!”
“华姐儿。”粉墙处,站着一人,提着一盏红纱笼灯,穿月白宽袍,戴银制面具,一双眼执拗的盯住苏霁华,透出一股别扭的疯狂。
“怎么是你?”苏霁华原本扬着笑的脸顺势搭拢下来,她瞪向李锦鸿,表情嫌恶。
“怎么不是我。如果不是我,华姐儿想是谁?那大司马贺景瑞吗?”李锦鸿掩在面具下的脸显出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方才那声三叔,李锦鸿听得清清楚楚,他瞧着以前心爱的女人心心念念的唤着别的男人的名字,心中愤怒非常。
恨不能将那贺景瑞撕成碎片。
“对,我就是在念着三叔。三叔是我的夫,我念着他怎么了?若是我念着你,那才是大逆不道,红杏出墙呢。”苏霁华讽刺的看向李锦鸿,声音虽软糯,却句句刺骨。
李锦鸿面色大变,他猛地扔下那盏红纱笼灯大步往苏霁华的方向走去。
看着来势汹汹的李锦鸿,苏霁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靠到石桌上。她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若不是这李锦鸿被她戳了一剪子,还指不定要做出什么禽兽之事呢。
后腰贴在微冷的石桌上,苏霁华霍然站直身体,用力瞪向面前的李锦鸿怒斥道:“李锦鸿,你擅闯贺府内宅,当心我唤人来将你乱棍打出去!”
面色苏霁华的声色内荏,李锦鸿并未说话,只站定在她三步远的地方,目光一瞬不瞬的盯住苏霁华,犹如一条盘桓在阴暗角落处伺机而动的毒蛇。
在没有毁容前,李锦鸿也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但自毁容后,他就变的脾气暴躁易怒,整个人像炮仗似得一点就燃,尤其是看人的视线,总是带着那股子阴冷恶意。
苏霁华看着面前的李锦鸿,想起以往风姿卓卓的他,只觉天意弄人。谁会想到,那么一个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会沦落至此。
“李锦鸿,你快些走吧,不然待人来了,你便是想走也走不得了。”苏霁华一边说话,一边不自禁的往粉墙处看了一眼。
那个地方是她以前经常爬进来寻贺景瑞的地方,假山石块林立,便是她这般的弱女子都能借势进来,更别说是李锦鸿这样的男人了。
内院里很安静,原本一天到晚围在苏霁华身边的梓枬和元宝都不见了踪影,苏霁华攥着绣帕,面色沉静的盯住李锦鸿。
“华姐儿,你在担忧我?”李锦鸿面上一喜,但因着脸上戴着面具,所以看上去愈发显得狰狞可怖。
看着又往自己面前迈了一步的李锦鸿,苏霁华瞬时扭身躲到石桌后。
李锦鸿脸上喜色一敛,“华姐儿,你在怕我?你为什么怕我?我们是夫妻啊。”
呸,不要脸的东西,谁与你是夫妻。苏霁华心里头虽是这样说的,但因着院内无人,不太敢得罪这情绪异常的李锦鸿,毕竟若是出了事,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我与你早就恩断义绝,合离书已交给衙门,我现下是贺府的二奶奶,大司马贺景瑞的妻子。”斜睨了一眼李锦鸿,苏霁华抠着石桌边缘,突然扬高了几分声音,“你快些走吧,不然待三叔回来瞧见你,断胳膊少腿的我就管不着了。”
听苏霁华一口一个三叔,一口一个贺景瑞的,李锦鸿面色愈发低沉。
“莫再诓我,我已看了几日,这小锦园内除了几个粗使婆子和两三个丫鬟,可没有别人了。而且那贺景瑞现下在宫中,就算是快马加鞭的赶过来,也要一炷香的时辰。”李锦鸿哑着嗓子开口,那声音粗嘎难忍,就像是树皮磨在粉墙上的声音。
苏霁华面色不变,只笑道:“李公子这便错了。贺府卧虎藏龙,便是贺家军里头随意挑出一人怕是都比李公子的武艺高上那么几分。既如此,他们想躲你还不容易?”
苏霁华说话时语调缓慢,语气灼灼,故意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但其实心底却在发虚。
李锦鸿一瞬不瞬的盯住苏霁华,然后突兀发出一阵低笑,“华姐儿,我说过了,别再诓我了,我还不了解你,最喜信口雌黄。”
咬住“信口雌黄”四字,李锦鸿那张掩在面具下的脸变得十分扭曲。
听出李锦鸿的言外之意,苏霁华冷笑一声,“信口雌黄?信口雌黄的人不是你吗?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可那白娘是谁的人?那一双儿女又是谁的种?”
李锦鸿抿着唇角,使劲攥起拳头。“白娘那事只是一个意外。我那时候在梨园吃醉了酒,将她误认为成了你,不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而且我对你的誓言依旧作数。”
这话的言外之意便是苏霁华不让李锦鸿碰,不然他也不会去梨园吃酒找白娘泻火。当时李锦鸿与苏霁华要求这事时,苏霁华没答应,还与他闹了一阵别扭,生恐这人介怀便拉着脸皮去赔罪,简直就是丢尽了脸。
可现下想来,自己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若是那时候她真是在与李锦鸿成亲前失了身,估计连李府的大门都进不了,最大的可能也就是被李锦鸿用一顶小轿抬进角门做了一方小妾。
这般龌龊的心思可怜她这个蠢笨之人,竟然连一点都看不透。
“呵。”苏霁华偏头,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内院,真是一个人都没瞧见。心知这可能是李锦鸿搞的鬼,苏霁华只能按捺下焦躁的心情继续拖延。
“吃醉了酒?这可真是个好借口,但我怎么听说,这吃醉了酒的男人,可办不了事。”上挑的媚眼转向李锦鸿,里头乘着满满的嘲讽。
李锦鸿被苏霁华的话说的一噎,他松了松拳头,半响未说话,然后才道:“这话是那贺景瑞与你说的?华姐儿,他在骗你,你若是不信,尽可将他灌醉了与女子一道扔在榻上。”
“你以为我有这般傻?”苏霁华脸上讽色更甚,笃定的反驳李锦鸿的话,“罗翰表哥早就与我说过,这吃醉了酒的人最是清醒,所谓酒壮怂人胆,你不过就是借酒装疯罢了。”
苏霁华的话说的愈发利落,她瞧着李锦鸿那副默不作声的模样,渐沉下心,甚至还提裙坐到了石墩上吃茶。
李锦鸿低头,视线从苏霁华那张白细小脸上挪到纤细脖颈处,那里星星点点的缀着一些红痕,而因着苏霁华肌肤尤其白皙,因此非常显眼。
月光下,苏霁华穿着一袭绯红裙衫,窄袖窄腰的勾出楚腰宝地。一头青丝披散,两鬓略挽起,插着一支金步摇,耳垂处戴一对青石白玉的耳坠子,菱唇上抹檀香色口脂,蛾眉花面,明艳端庄。
苏霁华今日是精心装扮的,应该说她这几日都是精心装扮的,甚至于连晚间都舍不得卸妆,要不是梓枬强硬着给她卸了妆,苏霁华都能顶着这妆面在风窗处硬生生坐上一晚。
她想着,三叔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她自然要好好的捯饬一下自个儿,将自己最美的那面好生给三叔看看,不定这样三叔便能少生些她的气了。
他说过,她生的好看。
那头,李锦鸿盯着苏霁华脖颈处的痕迹,用力的攥紧拳头,突然怒吼道:“他碰你了?”
苏霁华被吓了一跳,面前的茶碗径直打翻砸在石桌上裂成碎片。
李锦鸿大步上前,一把攥住苏霁华的腕子就将人给扯了起来,苏霁华即使没有瞧见他的脸,也能想象到里面的狰狞。
“他碰你了?”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李锦鸿戴着面具的脸几乎贴到苏霁华脸上。
苏霁华蹙着细眉,腕子被李锦鸿捏的生疼,她使劲的喘了口气,声音艰涩道:“他是我的夫,碰我又如何?”
攥在腕子处的力道一瞬增大,苏霁华呜咽出声,眼泪珠子顺着香腮滚下,簌簌而落。
“他碰你了,他碰你了,他怎么敢碰你……”李锦鸿喃喃的说着话,整个人处于一股极端的暴躁中。
苏霁华微微侧身,一道银光自宽袖内翻出滑到掌心,然后趁着李锦鸿不注意,猛地朝他刺去。
李锦鸿侧身躲过苏霁华的攻击,用力将她往旁边一推。
苏霁华踉跄往后退了两步,银剪子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后背处正巧撞到一块软绵绵的东西,她偏头看去,还没看清楚就被糊了一脸兔毛。
慌忙接过那只灰毛兔子,苏霁华捂着自己钝痛的腕子抬头看向面前的贺天禄。
只大半月未见,贺天禄便好似又长高了不少,现在站在苏霁华面前,绷着一张脸似乎不大高兴。
“笨。”盯着苏霁华吐出这个字,贺天禄突然一晃影,就跟那边的李锦鸿缠斗上了。
苏霁华搂着怀里的灰毛兔子,呆愣愣的看着那在内院缠斗的两人。
贺天禄的武功又精进不少,但心眼子却好像也多了几分。苏霁华能明显看出来,贺天禄是在逗着李锦鸿玩,而不是像之前一般打败了事。
看着贺天禄拿着一根柳条抽打李锦鸿的模样,苏霁华突然想起那时候瞧见贺天禄训兔子。那两只灰毛兔子和白毛兔子不听话,什么东西都喜欢啃上一口,贺景瑞便命贺天禄去取了根柳条来训兔。
苏霁华原还以为这是贺景瑞在诓他,却没曾想,还真是被贺天禄给训出来了。
而现在看到贺天禄这副对着李锦鸿左右开弓的样子,苏霁华有些明了为什么贺景瑞要让贺天禄训兔了。
贺天禄对兔儿不舍得下重力,但是又不得不训,便专挑了些疼却不伤的地方打,兔儿立时就乖巧了。但他打人的时候却一点都没有对这些兔儿鸡儿的那么温柔,没轻没重的,一个不留心就能给人打死。
贺景瑞用这种方法让贺天禄控制自己的力道,还真是别出心裁。只是现在这别出心裁被用到了李锦鸿身上,苏霁华却巴不得贺天禄没轻没重点,将那东西打死了事。
李锦鸿自然是打不过贺天禄的,他转头看了苏霁华一眼,双眸通红的翻墙回了春悦园,背影狼狈。
贺天禄扔下柳条,提过苏霁华怀里的灰兔子也翻墙去了,来无影去无踪的似乎还在生苏霁华的气。毕竟要不是苏霁华,贺景瑞也不会罚他在院子里头砍了那么久的柴火。
原本吵闹的院子一瞬安静下来,苏霁华愣愣站在石墩旁,耳畔处听到一阵声响,她猛地转头看去,只见廊下的红纱笼灯下显出一个修长身形,静静的立在那处也不知看了多久。
“三叔?”苏霁华迈步向前,但走了几步后却又不敢再往前去了,只局促的立在那处,神色紧张。
男人从暗色中走出,一张白皙俊朗的面容显在月光下,皎洁如华。
果真是三叔。
苏霁华吐出一口气,她还以为是那李锦鸿去而复返了。
“三叔。”苏霁华急急迎上去,怕贺景瑞还在生气,便赶紧摆出一张讨好的小脸,笑颜如花的模样尤其谄媚。白细面容上,双瞳剪水,素齿朱唇,苏霁华颤着眼睫,即便谄媚,也谄媚的十分好看。
贺景瑞俯身,突然照着苏霁华的额头狠狠敲了一下。
苏霁华捂着额头蹲下身,眼眶内下意识的泛起水雾。
“小寡妇,认错人了,该罚。”天阙大刺刺的绕过苏霁华走到石桌旁,将一包糕点扔在石桌上,然后撩袍落座。
苏霁华捂着红通通的额头坐到天阙对面,噘着小嘴尤其不甘。怎么是这厮……
天阙笑眯眯的盯住苏霁华,却在看到那印在白细腕子上的青紫痕迹时面色大变。“谁干的?”
沉着一张脸,天阙使劲攥紧那包糕点,油纸包被扯碎,里面的糕点稀稀拉拉的都掉了出来,覆在石桌上细细一层。苏霁华低头,甚至能清晰的看到石桌上被天阙砸出的一条裂缝,小指宽细。
“没有谁干的。”苏霁华哆嗦了一下身子,使劲摇头,觉得这会子如果说实话会死的很惨。
“哼。”天阙冷哼一声,“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是不是李锦鸿那畜生?”
苏霁华抿唇,没有说话。
天阙怒而起身,苏霁华被吓了一跳,赶紧攥住他的宽袖道:“你去哪?”
“怎么,你到现在还念着那个蠢东西?”天阙俯身,龇牙咧嘴的瞪着一双眼,然后突然扣住苏霁华的下颚,虎狼入闸般的便亲了上来。
不同于贺景瑞,天阙强势而霸道,他按着苏霁华的肩膀,直接就着这个姿势把人给提了起来,然后踩着石墩飞上二楼风窗。
“啪”的一声,风窗被蛮力关上,但因着那蛮力太大,风窗不堪重负,直接就从空中砸了下来。
二楼内缺了风窗,有些凉飕飕的,而苏霁华则更觉凉的厉害。她瑟瑟发抖的躲进纱被里,天阙慢条斯理的打开帘子,再慢条斯理的拖着苏霁华的脚踝把人拉出来。
帐帘被放下,风窗处透出大片月色,苏霁华觉得心里苦。
院内,贺天禄踏着房廊而下,动作轻巧落地后拎着灰毛兔子蹲在石墩上,捻着糕点,吃的津津有味,时不时侧耳听音。蠢女人真笨,活该哭的那么惨被教训。
※※※※※※※※※※※※※※※※※※※※
黑贺:哼,你居然还敢念着他,我要罚你!
华姐儿:你听我解释。
黑贺: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华姐儿:……想吃豆腐就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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