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快步行至缩在角落一堆干草上的人面前，蹲下身紧张地唤了好几声，“主九爷！九爷！”
埋首与臂弯间的头颅动了动，缓缓抬了起来，早已经适应黑暗的眼一眼认出了来人，“……无影？”
无影立刻单膝跪地，“是属下！让九爷子受苦了！属下特意带来了清心散，应该可以化掉九爷体内那部分作祟的阴柔内力，让九爷少受些折磨！”
湛北辰动了动唇角，“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无影迟疑了一下，立刻再度皱起了眉，“九爷不要欺骗属下了。”
说着还是掏出了藏在怀中的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九爷服下吧。”
湛北辰叹了一声，又将清心散倒回了瓶子里，“我真的没事了，你看——”
他摊开掌心，一颗小小圆润的白色珠子静静地躺在其中，无声无息，随着它的出现无影却瞪大了眼睛，“这！这珠子不是丢了吗？！”
整个明月楼出动全部的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找了许久也什么都没有找到，甚至还有一小部分人追着西周太子一路去了西周国寻找。
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九爷早就……
等等——
似乎有些不对，如果这东西早就在九爷身上，那天九爷不至于会变成那样。
无影跟在湛北辰身边多年，他知道这白色珠子看似不起眼，但对于湛北辰体内寒毒的压制真的很有作用。
虽然不能减轻多少痛苦，但起码能让每次寒毒发作的时候不至于让九爷迷失神智。
而当时在京郊别院里，无影确定那时候珠子应该三还没有的，否则九爷不会失去理智对太子动手。
“这件事说来话长……”湛北辰收起珠子，轻笑一声，“恐怕连她也不知道现在珠子又回到了我这里。”
“珠子原来在云清浅那里？！”无影一下就将湛北辰说的“她”和云清浅对了起来，随即想到了更深层的东西，“难道云清浅……重莲宫……西……周？重莲宫为西周国办事！九爷您已经知道顾影怜就是当年重莲宫的宫主了吗？”
这个消息也是他刚刚从如花那里得来不久，正打算向主子禀告。
“嗯，”湛北辰这淡淡地一声中所包含的复杂情绪多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沉重，“我早该想到，当初查出顾影怜那条线之后，其实我心中已经有了这个猜想，只想没想到还不仅仅是一个重莲宫这么简单，她背后竟然还有个西周，呵呵……怪不得她总是千方百计阻挠我抓龙渊。”
“九爷……”无影愤愤，沉声道，“早知道她是……她根本不值得九爷如此对她！也根本不知道重莲宫和西周对九爷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个是囚禁九爷十几年的西周，一个，是赐予他十几年生不如死寒毒折磨的重莲宫！
而且当年对九爷下毒手的不是别人，正是云清浅的亲生母亲顾影怜！
湛北辰倏地抬眼看他，“不许擅自行动。”
一眼被看透了心思的无影一赧，慌忙低头，“是，属下知道了。”
他原本想找机会把云清浅解决掉，以解主子心头之恨，不过转念一想，其实他不需要这么麻烦。
因为就是他不出手，现在的云清浅恐怕也不好过吧。
“那九爷，我们现在出去吧，外面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不，我现在不走。”
无影无措，“为什么？九爷您现在身体仍然十分虚弱，如果继续呆在这里会更加恶化的！”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懂医，不会让自己就这么死掉的。”
“可是九爷——”
湛北辰抬手打断了他，“时间差不多了，你该走了。”
“九爷——”
湛北辰一抬头，恰好看到刚才那个狱卒又回来了，正迅速拉开铁链便无影做手势，那意思是，有人来了！快出来！
无影和湛北辰僵持不下，眼看着狱卒的表情越来越着急，分明是那人就要来了，湛北辰还是不为所动。
无影一咬牙，只能一猫腰迅速钻了出去！
几乎是在他们锁好门锁的同时，一道颀长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两人立刻低头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湛君卓扫了眼眼前的两个狱卒，不疑有他，“打开，本宫要进去。”
“是！”
狱卒立刻拿出刚收进去的钥匙，利落地打开门锁，扯掉铁链，顺便推开了门，然后赶紧后退了一步。
此刻假扮成狱卒的无影忽然有些庆幸刚才没有强硬拉着九爷离开，否则现在已经惊动了太子，他们根本来不及逃走就又会被抓回来了。
湛君卓一步跨进牢房，周遭潮湿腐败的空气令他微微皱起了眉，一眼看到靠坐在角落的男子，“九哥。”
湛北辰动了一下，慢慢抬起头，看到湛君卓站在自己面前，倒是没有太多反应，扯了下唇角，“这么快可就来审问了？”
湛君卓语噎，“不是这样的，我来这里不是审问，只是有几句话想问九哥。”
湛北辰动了下身体，面向湛君卓，“你问。”
湛君卓也不介意天牢地面的潮湿肮脏，一步上前，在湛北辰对面席地而坐，认真地看着湛北辰的眼睛，“我想让九哥把刚才想对父皇说而没有说完的话告诉我。”
“想说而没说完的话？”湛北辰喃喃重复了一遍太子的话，“太子殿下说到底哪一句？”
“就是九哥刚才叫说的湛天璘其实是——”
“其实是西周的内奸。”
“除此之外呢？”湛君卓并不满足于这个答案，“我觉得九哥应该还知道些什么！”
湛北辰反问，“我凭什么告诉你？”
“难道九哥真的放任不管了吗？不管怎么说，你是我们南夏的九皇子这个事实是不会改变的，而且我根本不相信九哥是为了利益会背叛国家之人！”
“……”
“……”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僵持不下，湛北辰倒是有些惊讶于太子的坚持，或许……
“好！我告诉你！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请太子殿下回答我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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