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对董思阮本就说不上认可,云砚对她的心思越重,便越是叫这位老太太对她心生不喜。
董思阮是个糊涂人,却也是个明白人。云砚在她身上表现出的特别而异常的情感,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一些不真切,强烈却又那样的浮远。随时得到又可能即刻消失的绚烂,宛如烟花,又若昙花一般,极致的绽放,然后是什么?总是会不大好吧?
心里有底儿,又没底儿的感觉。得失之间,她所能顾忌的已然不那么多。前方纵是万劫不复她亦愿意深陷,犹如飞蛾扑火。
此刻她只有云砚。此刻,云砚大概也只有她吧?
他们一起站在了那样不被看好的地方,显得那样的不明智,却又十分的安全。
太后那边瞧了一眼一直黯在云砚身后的董思阮,胸口似乎有气憋着,她于是说起来了皇帝刚刚决定。
姬无双跟姬云汐一起跪着谢了恩,宠辱不惊的做派,真真是把之前的两个人比下去不知道多少条街了。
太后也是毫不客气的就讽刺了出口:“瞧瞧人家这修养!”这话她是瞧着董思阮说的。
然而董思阮根本没看她,一派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云砚说过了么“一切有他”,她要说的话已经在能说的时候都说完了,接下来的一切她便十分放心跟心安理得的交给了自家那口子去解决应对了。
云砚自然不负她望,旋即便接了话,回道:“人贵直言,母后。姬家小姐自是淑女名媛,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自有家教限制。便是心里不愿意,有您跟皇兄在这里口上也愿意了。”
“这是什么话?”太后不高兴了。
云砚笑:“当然是实话啊!你说是不是?姬大人?”
“殿下想说什么?”姬无双于是发问。
“本王想说,姬大人跟姬小姐要是觉得勉强的话,尽管直言,皇兄仁爱,厚爱姬大人姬爱卿,对您自然不忍强迫。”赤裸裸的教唆。他已然不能叫皇帝收回成命,就在这里诱导姬无双,叫他那边顶了皇帝的“乱点鸳鸯谱”。
“云砚!”皇帝蹙眉叫了他的名字,显然觉得他这种露骨,且不死心的行为已然超出来自己所能接受的范围。
云砚挑眉瞧了瞧上座的皇帝,然后乖乖闭上了嘴。
“董氏,你怎么说?”皇帝点名问道。
董思阮怔了怔,然后颔首回复:“全凭陛下安排!”
然后侧目瞧了瞧那边端庄静坐的姬云汐,笑道:“只要云汐妹妹不怕委屈就好!”
姬云汐闻言看了眼她,起身朝她福了福身道:“以后便多请姐姐照应着云汐了。”
玉妃那边亦开口道:“说起来阿阮跟云汐倒是缘分不浅,之前是姑嫂,如今同进了九王殿下的门做了姐妹,情意自要比旁人深重,以后相互扶持,倒真真是殿下之福了。云汐原先便十分敬重于她这个二嫂子,以后一起生活,阿阮可得照顾、担待着她一些。”
董思阮嘴角微斜,正要说什么,却听旁边的云砚先开了口,说道:“玉妃娘娘这话可是说错了。阿阮身子一直不好,全凭着别人照顾,哪有心思去照顾别人?说起来本王的身体状况也是反复无常。此番姬小姐进了府,可要多操心着我们二人的身子了,一下需要照顾两个人,少不得要受些委屈什么的,本王先在这里为姬小姐道声抱歉了。”
这叫说的什么话?意思可就是明明白白的说了:你姬云汐到了我府上就好好伺候我们夫妻吧!
姬云汐再好的修养,此刻也是瞪大了眼睛,煞白了一张小脸。
董思阮听到云砚这话很自然的笑了,道:“王爷说的是,云汐妹妹年纪尚幼,本该有更好才出处,如今倒是要被我们拖累了。真真是叫姐姐我过意不去呢!但凡能相帮的,我自要承了玉妃娘娘所托。只是我怕自己有许多时候会自不从心,若是如此,还请娘娘您不要怪罪才好啊!”
眼前的这对,明明还没怎么呢,却已然是一唱一和,话里话外的一条心,摆明了就是要让姬云汐介入的日子不好过。
玉妃嘴边的笑容不自觉得僵了僵,跟着又道:“这个自然不会。阿阮在姬府待得时间并没有很久,可贤名却是在外多时,云汐在我就提了好多回。我自然信的过你。”
“贤名?”太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禁反问了一句,“玉妃何必在这里为她打掩护?全当哀家跟皇帝眼瞎耳聋不成?”
玉妃闻言忙做诚惶诚恐状,道:“臣妾不敢!”
“董氏,哀家早闻你昔日在姬府做派毒辣,素难容人。若不是老九一头栽给了你,抛却你的二嫁之身,单单就一点儿,哀家也是断断不会接受你这样的人做媳妇。如今你既有机会进了老九的门,若仍不懂收敛,把以前的爪牙、手段在带到他跟前,便别怪哀家不能容你!”太后这边说罢,转向云砚继续道,“还有你!不要得寸进尺,你要是敢慢待、欺负了云汐这孩子,可别哀家对你不客气!”
太后仍觉得自己对这两个人的震慑不够似得,朝着姬云汐招手近了自己的身说:“别被他们唬住了,他们要是敢为难你,欺负你,有哀家为你做主。”
可得太后的庇护,姬云汐今天也算是赚了,她自是忙不跌的谢恩不止。
这怕就是玉妃的目的,面子上没说一句董思阮的不是,可偏偏前一句后一句的在太后跟前提董思阮在姬府做的媳妇这件事。二嫁之身,被休弃总有原因,人家越说她好,便越显得她绝对有问题。这个玉妃,还真是叫人无语。
没多一会子,皇帝大概是瞧着这云、董两人虽然闹腾、不安分了些,可到底还是接受了现状,不能在掀不起什么浪来了,这边便跟太后请辞去工作处理国事去了。
云砚见皇帝走了,亦不愿多留,跟太后请辞,太后那老太太却是不肯非要留他在宫里再调理几日身体。
云砚只说:“母后,今夜可是儿子的洞房花烛。所谓春宵一夜值千金,您这般作为可是要坏了儿子好事儿的。”
太后听见他话立马换上一脸的嫌弃,道:“诶哟!哀家的老脸都替你臊红了。还千金呢?你可真好意思说出口,就没见过你这么性急的!”
云砚跟着“哈哈”直笑,眉眼都飞扬了起来,顺着话就说了下去:“母后脸一红,可真显年轻,跟个姑娘似的。阿阮你说是不是?”
董思阮见他竟把这无赖的样子甩在了太后跟前,不由的怔了怔。可偏生的他这一把年纪就把这宝耍的又自然又叫人不耻的,没接他的话,却是没忍住就反问了一句:“啧啧,你怎么都不脸红?可见脸皮真是厚了。”
太后闻言,看着董思阮接口就来了一句:“是吧?”好像找到了“嫌弃云砚同盟者”一般。一句问出后,自己突然又觉得不太妥。她跟这位可是不对付的,旋即咳了一声,低头径自拍了拍自己的衣裙,假似不经意一般径自揭过这一段,又做严肃状道:“哀家也累了!你们这就跪安吧!”
玉妃、姬无双、姬云汐顺势告退先走。
云砚随后才拉起董思阮一起行了礼,道:“那儿子可回去了!”
太后瞪他一眼,道:“去吧!别又说是哀家误了你的春宵。要洞房回你自己府上去,又不是没家的?闹个脾气连家都不要了吗?没的也不怕惹了人笑话。”
“是!儿子遵命!”
“董氏!”太后那边唤了一声。
董思阮恭顺了应道:“是!太后娘娘,请吩咐。”
“莫要负了我儿,他为你做的已足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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