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很是普通的马车,正晃晃悠悠的往郑国公府前移动,这马车的主子只带了两名护卫模样的男子,瞧不出有多特别来。
“你这别扭的性子,真不讨喜。莫说是边家的大小姐,就算是我这个亲兄弟都受不了。”太子对宋世烜抱怨着,“板着张脸做什么?待到了郑国公府,必要和和气气的,知道吗?”
宋世烜的手臂系着绑带,垂于胸前,微低着头,眯着眼睛,仿若沉思,也不答话。
“真的是操碎了我这一颗心啊,连永宜都懒得理会你们了。”太子感慨的叹了一句,便用扇挑起车窗的小帘子,向外看去。
冰雪琉璃世界,真的很美呀。
宋世烜抬起头来,透过忽闪的帘子,瞧到隐约的冰雪色,眼神中一片黯然。在此之前,他也曾独自来拜访郑国公,但真的变成了单纯的拜访。
无论他如何旁敲侧击,郑国公对女儿的婚事是绝对不松口,连长子边亚淞也是副爱莫能助的模样,不得不说,他们都很疼爱边亚岚。
一有这样的念头,他竟觉得很安心。
最为可惜的是,他没有再见过边亚岚,连半点消息都没有,心中岂止是失落。
“什么时候这么扭扭捏捏的,若是喜欢,快点去向父皇请求赐婚,把大事给办了,也不要再耽误三弟的婚事。”太子最是见不得宋世烜黯然神伤的模样,这是多大点事,怎么到他的身上,变得拖泥带水,一点儿都不痛快。
请旨?他倒是有这个意思,母妃也是等待着最后的结果,可是他很怕事后会有人为难边亚岚,比如太子妃。
“大哥,太子妃那边……”宋世烜犹豫的开了口,太子与太子妃相敬如宾,正是因为太子妃想要为他作媒一事,闹得不太痛快。
他最怕的是,亲事一订,太子妃会过分的为难边亚岚,而边亚岚会碍于他的缘故受了委屈。如果待大哥登基,太子妃怕是……
“女人啊,就是麻烦。你放心,父皇赐婚,她还能怎么样?就算她想要翻云覆雨,也要有那本事才行。”太子对太子妃所作所为素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就任她随意。
一如昨夜,她带着许慧离开太子府直奔城外庵中过夜,他自知原因,也懒得过分,但如果真的闹出麻烦来,他也未必会心慈手软。
气氛一时间,变得相当的低迷。
“你倒是给句话呀,自从你遇刺之后,就变得莫名其妙的。”太子甩着肩子,轻轻的打在宋世烜的肩膀上。
上次遇刺后,在马车内的事情,在宋世烜的心里烙下了暖暖的痕迹,也正因如此,他相信边亚岚是对他有情,但在坦诚心扉之前,他不希望勉强到边亚岚。
这份暖意,本就来之不易。
宋世烜难得一笑,笑得整个车厢里都荡起温暖来。
太子瞧着宋世烜的模样,仿若恋中的人儿,根本就是有问题,他重重的甩开扇子,凑向宋世烜,问道,“不会是唐突了佳人吧?”
是真的唐突了。向来严肃的宋世烜,脸上竟飘过一抹怪异的红晕来,看得太子啧啧称奇,却听他叹了一句,“真不痛快。”
真不痛快,明明有情,又无人挡路,怎么求个旨都这般困难?这真不像那个雷厉风行的宋世烜,感情这东西,真磨人。
马车稳稳的停了下来,太子率先下了马车,先倒是将宋世烜丢在后面,当他抬头的一刹那,竟有些怔忡,呆呆的看着郑国公府门前,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今是小年,府门上贴着春联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这春联上的字着实眼前。
“大哥?”宋世烜一下马车,就纳闷的看着太子,听太子问道,“你可有教过谁写字?”
“自然没有。”宋世烜纳闷的回着,却听太子一声轻笑,“你呀,尽快放下心来,去想想办法吧,能把字练成这样,实在是下了一番苦功夫。”
宋世烜诧异的抬起头来,也看到那副对联,令他吃惊的便是春联上的字迹,与他的字有七八分的像,但更为清秀,少了棱角。
他想起母妃最近总是烦着边亚岚来抄佛经,并借机让边亚岚时常入宫,他觉得不太妥当,提醒过几次,反被母妃嘲笑,便不方便再开口。
如今想来,是母妃的旨意,不知边亚岚是否知道,她临摹的是谁的字。
如果她不知道,他可以告诉她。
“咳。”太子侧过头来,提醒着宋世烜,“你若是站得久了,再染上风寒,可别说是我劳烦你处理公事,难得休息的缘故。”
“大哥。”宋世烜将目光从春联上艰难的收回,扯了扯嘴角,“本不就是吗?”
太子撇了撇嘴,走向府门前,宋世烜尾随。
大门应声而来,下人见是太子与仁亲王,忙将他们迎了进去。
“那副春联写得真好,可是出自哪位先生的手笔?”太子明知故问,听边庆恭敬的回着,“是贵妃赏的春联,小女所写。”
宋世烜单手端着茶杯,想要喝上一口,可是不太容易。他惜字如金,只是听着太子与郑国公你来我往的客气着,思绪却渐渐的飘远,不知边亚岚此时在做着什么。
太子分明就是与郑国公在打太极,想要提前与边庆提一提婚事,让他有个心里准备,偏偏边庆根本不应,反而顾左右而言他,素来脾气不错的太子,竟渐渐的有些恼火了。
如此冥顽不灵,是真的不将皇家当回事吗?
“爹。”边亚岚低着头便走了进来,“大将军邀您到武场……”
她猛的抬头就见到太子与宋世烜端坐于上,被唬了一跳,忙屈膝道,“不知太子、王爷在此,失礼之处,望请见谅。”
“武场?我倒是从来就没有见过陶大将军的风姿。”太子借故站了起来,强拉着边庆走了出去,却将受伤的宋世烜留了下来。
边亚岚本打算尾随,却被太子强留了下来。
她背对着宋世烜,只觉尴尬得难以呼吸,垂着头转回身来,“王爷的伤如何了?”
“那字练得可辛苦?”宋世烜同时问着。
又是一阵尴尬的静默。
“我伤势无妨。”宋世烜叹了口气,移步到边亚岚的身边,说道。
边亚岚侧头看向宋世烜那只受伤的手臂,想到他在马车上的行径,竟是看不出伤得这么重,许多日子过去,竟依然系着绷带。
“是王爷说笑了。”边亚岚低音说道,竟没有离开,“说起来,王爷的伤与我边家也有干系,王爷宽厚,边家感激。”
宋世烜定定的瞧着边亚岚,眼底的情绪翻转着,面容上却是越发得风淡云轻。
“瞧着那字,你练得必定辛苦。”宋世烜低音道。边亚岚低喃般的回着,“练字修身养性,哪里会辛苦,何况贵妃总是说,‘见字如见人’,所以……”
边亚岚忽的呆住了,为何这句话当着宋世烜的面儿说了来,总觉得哪里怪异着?她练的是宋世烜的字,见的能是谁?
“母妃可真是改不了。”宋世烜自然也听出了弦外之音,怕边亚岚于尴尬为难,忙道,“今儿是小年,府上必是忙碌着,我去武场呆呆,你去吧。我与太子是要留下来用晚膳的。”
边亚岚的脸颊一红,不愿意再多想,就准备告退。
“岚,我能这么叫你吗?”宋世烜轻唤着边亚岚,很是直白的试探,宋世炜那声声“岚妹”,唤得他经常头疼。
边亚岚微微侧身,只是向宋世烜屈了屈膝,便快一步离了厅中。
她的身影是匆匆忙忙,几乎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宋世烜虽是没有听到她回答,却已经安下几分心来,边亚岚没有拒绝,其实也就算是默认了。
总归不是他一头热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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