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六年前就得到了姑母的消息,在那一年的正月去见了姑母,走的时候本想留下一些银两的,奈何姑母没有收下,说是被你们知道,无法交代。”宣绍凌看着棋盘,不得不说,表妹的棋艺真的很高,自己自认还是不错的,只是碰到她,居然十不过半。
周媚哦了一声:“若是我知道,肯定会收下的,这样至少我们能早点离开周家庄,省的总是有些乱七八糟的事让我娘烦心。”
“表姐,你们以前过的不好吗?”在旁边喝着果茶的宣清蓉瞪大眼问道。
她还不知道这个表姐过去的事情呢。
“是不怎么好,被整个家族的人厌恶。”她轻笑着一掠而过,不愿意多说。
有时候一两个人不喜欢,那可能是别人的偏见,他们家倒是比较厉害一点,被整个家族上下讨厌,这样就着实有点说不过去了。
不得不说,她前世今生好像都不是个太讨喜的人,前世和家人的关系就不是很好,而且闺蜜就只有两个,至于男人,则是一个都没有。
虽说也在爷爷的念叨下,处了一个,是他还有的儿子,还是个医生,后来因为两人十天半月见不到一面,自然而然的就不联系了,再之后虽然也有男人想要靠近,要么是为了她的钱,要么就是为了上床。
“为什么呀?我就觉得姑母很好,表姐很好,姑丈也好,周棠也好,为什么别人不喜欢?”而且还是被整个家族的人不喜,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周媚好看的手指夹着墨色的棋子,那鲜明的对比,看上去是那般的赏心悦目。
“这就是眼缘了,正好我们一家人入了你的眼缘,第一印象很重要。”周媚轻声道。
“我不明白,我爹娘很好,祖父和祖母也好。”
“是啊,蓉儿是个幸福的孩子。”幸福的让很多人羡慕。
别的可能不明白,但是这句话宣清蓉很喜欢,眯着眼睛笑的很是俏皮。
等到周媚觉得消食的差不多了,就站起身准备回去休息,瞥眼发现那小丫头不知道何时已经眯过去了。
“这都亥时末约么子时了,难怪她撑不住。”周媚摇头笑道。
宣绍凌弯腰把妹妹抱起来,然后对她道:“走吧,夜深了,你也早些休息。”
“表哥下楼的时候,可要小心一些。”周媚叮嘱道,毕竟这里是悬楼,还有二三十节的楼梯呢。
“放心吧。”
回到后院宣清蓉的院子,将她放下之后,宣绍凌就带着小厮离开了,而周媚看着她睡得很是舒服的小模样,也转身回了房。
“小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您要入浴吗?”她一回来,秋书就进来问道。
“准备好热水你们就下去休息吧,明日再收拾。”这么晚了,明天她们还要早起,睡眠不足可是很难受的。
丫头们也知道自家小姐对下人真的很好,随后也没有坚持,就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回到房间,冬画那丫头已经帮她准备好了洗脚水。
“秋书姐,小姐不用你伺候着沐浴吗?”
秋书解开外衫,扑在暖炕上叠好,仔细的搁在炕头上,“小姐也是心疼咱们,今儿一直到这么晚,夏棋姐不是跟着小姐出去了一天吗?这么快就睡下了?”
“可不是。”冬画坐在炕边,伸手从旁边的炕桌上取来一盘果脯,放在嘴里咀嚼着,“晚上回来的时候,春琴姐就去顶了夏棋姐的缺儿,一回来,去小厨房里和李妈妈要了一碗面,吃下就睡过去了。不过夏棋姐给咱们带胡来了桃脯,还有瓜子,还有绢花呢,秋书姐先挑个你喜欢的颜色。”
说完,从旁边的小匣子里取出两朵绢花,一朵蓝色,一朵粉色。
秋书看了看,顺手指了指那朵蓝色的的道:“粉色的留给你了。”
冬画顿时就笑的特别的开心,将那朵粉色的绢花攥在手心,“谢谢秋书姐,你们最好了。”
“知道就好。”秋书柔和一笑,随后看着那小嘴蠕动个不停的丫头,无奈笑道:“晚上别吃那么多,小心难受。”
冬画这才拍拍手,爬下炕,走到外间洗了洗手,然后回来脱衣裳钻被窝。
“我今晚烧了炕,特别的暖和,就是不知道晚上会不会热。”
秋书有些愣神:“你这臭丫头,现在还没有进入十月份,你就开始暖炕了?冬天怎么过?”
“又不是非要这样。”冬画撅起小嘴,“是小姐说的,睡暖炕解乏。”
“那也要冬天啊姑娘,我这里还是炕头。”秋书是一脸的无语,晚上的时候这丫头在屋里折腾,她还以为是在洗贴身衣物呢,谁想到居然在烧炕。
“哦。”冬画想想也是,不过既然都已经烧了,也只能这样了。
看到她那失落的模样,秋书叹口气,脱衣上炕,“好了,早些睡吧,都半夜了,今晚盖点薄的。”
“嘿嘿,知道了。”
数日后,一辆简洁的马车在周府门前停下,周媚等马车停稳,上前几步,车帘卷起来,一个俊美的少年率先钻出来跳下马车。
“表妹,今日上门叨扰了。”赵元明笑道,然后回身把一个小女孩抱下来,“娘,您慢点。”
周媚搭了把手,把陆氏搀扶下来,“舅妈也跟着过来了?”
“是啊,你舅舅一个人出来,我不放心,媚儿别见怪。”陆氏拉着周媚的手,感激的说道。
“怎么会,舅妈能来我很高兴,咱们可是至亲,上门如何能见怪。”
等两个小厮搬来那张代步的木轮椅,赵元明已经把赵承胤抱下来放到轮椅上。
“舅舅,这几日觉得身子怎样了?”她开的是温和调理的药,但是却也不同于一般药性的药,毕竟她可是长春子的徒弟,什么鬼医神医之流,在师傅面前都是小儿科,只有她知道,只要还留有一口气在,在师傅手里不超过三天绝对会活蹦乱跳的。
“感觉好了一些。”近两日胸口已经没有那么闷了,感觉顺畅了很多,虚汗的症状也减轻了不少。
“那就好,咱们先进去吧。”她上前,接过小厮的手,推着赵承胤往前殿去了,“以后取药的话,表哥就直接去永春堂吧,我在那里入了股,里面的药材也都是最好的,比别家的药铺药性要好很多。”
唐中元的商队去西域南疆,每一次都会带来不少的药材,沿路会顺便去一趟云雾山给长春子一些,余下的则是全部都送进了燕京的长春堂,开药铺她是没有这打算,以后也不想着以行医为生。
“永春堂在京城的确很有名望,听说东家和太医院院正是师兄弟。”赵承胤笑道。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只是那个白先生很和蔼,就顺便合作了,那里大部分的药都是商队从南疆带回来的,还有一株八百年的人参,不过现在舅舅不能用,虚不受补,等你的腿续接之后,再每日用人参吊着。”
“八百年?”陆氏顿时惊讶的瞪大双眸。
“是啊。”具体如何得到的周媚只是听唐中元简单的提起,不过商队平时身上带的银钱并不多,大多数是以物易物,然后回来的时候回带来很多的京师没有的东西,不得不说,唐师傅真的很厉害,她还想着等找个合适的时间,将他们的薪水再提一提。
“那绝对是贵比黄金,还是留着给你爹娘吧,你舅母陪嫁里有一株百年的人参,也已经很稀少了。”
“没关系,这也是我娘的意思。”
说起赵氏,赵承胤这才发现从进来就没有看见妹妹。
“你娘呢?”
“今天我爹的一个好友过寿,爹就带着娘过去了,下午才能回来。”周媚让丫头取来药箱,然后让小厮把他平放在旁边的软榻上,取出金针,“表哥帮着舅舅把衣裳敞开。”
陆氏的表情一僵,多少有些不自在,而赵元明也是有些微的愕然。
周媚取出一根金针,在火烛上烤着,见他还没有动作,蹙起眉头:“怎么了?我是大夫又是晚辈,哪里让你们值得犹豫的?面子重要,身子就不重要了?”
陆氏看着周媚那温雅的神色,想了好一会才拉着女儿出去了。
赵承胤也觉得好笑,他们自然不是为了面子,而是自己如今已经瘦得皮包骨,双腿膝盖以下也是萎缩的厉害,并不是媚儿想的那般。
抬手给自己解开衣衫,那显得狰狞的枯瘦胸膛暴露在周媚眼前,赵元明眼眶微微湿润,习惯性的别开视线,不忍直视,而周媚却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
伸出手,在他胸口的几个大穴上按了按,嘴里还不时的闻着是否疼痛,不意外赵承胤全部都点头。
脏器在数年的草药侵蚀下,都有些微的损伤,都说西药伤胃,中药的话,药不对症同样如此。
举起金针,在一道穴道上扎下去,耳边是赵承胤那压抑的闷哼。
随着几针下去,就看到他白皙儒雅的脸颊上早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的长随则是接过夏棋递上来的帕子给自家少爷擦拭。
等扎完二十八根金针,周媚才抬起衣袖摸了一把汗水。
她随手写下了一张排毒的药方,递给夏棋:“去我的库房,按方子抓药,然后煎好送过来。”
“是,婢子这就去。”
等丫头离开,赵元明这才问道:“表妹,父亲的身子如何了?”
“体内多年用药,早已经留下沉珂,我开的方子再连着用两个月,饮食上也渐渐补起来,两个月后,我看情况再续接断腿。”
等夏棋煎药回来,周媚就让他把药全部喝下去,然后递给他一碟梅子,叮嘱他喝完药之后在这里睡一会,然后才起身和赵元明去了前殿。
“媚儿,你舅舅……”陆氏见到她赶忙迎上前。
“舅母放心吧,情况好了许多,不出意外,明年春天就能正常走路了。”当然这其中还包括复健的时间。
“真的吗?”明年春天?她是不是听错了?
天知道她盼着这个时候有多久了,如今只需要半年的时间丈夫就可以走路了,对她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舅母,你要逛逛园子吗?”她现在正好有些事情要和赵元明说一说。
陆氏自认是个比较会看人眼色的,否则在侯府这近二十年,早被孙氏给折磨死了。
她起身笑道:“正好我也有此意,媚儿也累了,不如就先休息一会,找个丫头带着我和媛媛过去走走就好。”
周媚现在才发现,这个舅母还真的是个玲珑的女子,否则的话也不会在舅舅残疾数年依旧对他那般情深。
“秋嬷嬷,你带着舅母和表小姐去后花园转转。”
闻声而来的秋嬷嬷穿着体面的走进来,一举手投足都足见其礼仪有多规范。
她上前福身道:“是,小姐。舅太太,表小姐,这边请。”
等母子俩跟着秋嬷嬷离开,周媚才请赵元明在旁边坐下,下人上了茶点,就依次退出了前殿。
“表哥有想过你们一房现在的处境吗?”周媚的话是一点都不含蓄。
赵元明却也没有半点吃惊,唇角泛起柔和的笑容:“这件事爹不用我插手。”
“若是舅舅让你撑起大房,表哥会如何做?”说实话,对于这个封建帝国的体制,她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
“自然是分出去单过也比现在好很多。”
“那侯府呢?本应该是舅舅的不是?”
“话是这么说,但是表妹可能不清楚,爵位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而是皇上想如何才是正理。”爵位终究只是一个虚名,是皇上给的,也随时都可以收回去,不是你认为是你的,没有所谓的理所当然。
唯一能做的不是心安理得的接受,而是夺取。
可知侯府的世子是皇上亲自册立的,若是想要夺取,就是让皇上收回成命,而相对于一言九鼎的帝王,这是很困难的。
再说,大燕朝孝道最重,若是惹恼了祖母,大房会彻底的身败名裂,不用说也知道,相信祖母的定是比相信他们一房的人要多,失掉了名声的勋贵子弟,在京城的天子脚下,是很危险的。
“所以说,那个孙氏动不得?”
“你动不得。”赵元明叹口气道:“这是侯府的事情,你就别插手了,府里的事情,太脏了。”
“嗯!”她状似不在意的点点头,“是无所谓,没事最好。”
“你们这边呢?”能买下这座府邸,就已经让他很震惊了,而且还修缮的如此精致,可以想见,姑母家的财力有多雄厚。
“很好啊,我们只是商户,不像你们那般,位置站的高,烦恼也多。”她笑着耸肩,“家里就是那几间铺子,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让周棠好好读书,以后考取功名就可以了。”
“周棠是去书院还是在家里请西席?”
“请西席。他年纪还小,送去书院爹娘都不放心,反正只要肯学,先生也只是起个引导作用。”她也不放心,今年才七岁,不看着那个小家伙,那珂不行。
不过这些日子他似乎是除了吃饭就是在房间里看书,很少出院子,爹娘觉得儿子这是上进了,她却觉得不好,这样下去,哪里还有个孩子的样子?不就变成和她前世的弟弟一样了?那多没劲。
“可有何时的人选了?”
“我已经请我大师兄帮忙寻一个好的西席,相信就快有消息了。”
中午,周媚和周棠陪着他们用过午饭,赵承胤一家人就离开了。
“小姐,上午舅老爷不是沐浴了嘛,听伺候的人说那洗澡水都是黑色的。”夏棋在旁边把洗好的衣裳熏香之后放进衣柜。
周媚舒服的侧卧在美人榻上翻看着手中的医书,闻言点点头:“那都是一些药物长久以来囤积在体内的毒素,慢慢的排出来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夏棋点点头,“舅老爷瘦得很厉害,看着让人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以后会好起来的,那女人不敢明目张胆的害继子,我却能明目张胆的救人。”
“……”夏棋心里很吃惊,“不是说舅老爷坠马不是侯夫人的主意吗?”
“说不是就不是了?”她嗤笑一声,眉眼之间尽是不屑,“这就说明她是高明之人,明明做下这等无耻之事,还故作姿态,没有证据就不被人怀疑了?真可笑。”
“小姐可是有什么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咱们周府和承北侯府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就是不知道背后舅舅是否会有动作。
下午等周三壮夫妇回来,听说赵承胤一家过来,赵氏还有了惋惜,到底是忘记了时间。
“舅舅的身子已经渐渐好转,娘就别担心了。”
“嗯,有你在,娘也放心很多。”说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对她道:“九月初二是你舅祖父的六十六寿辰,咱们到时候都过去,听说那日府里会去很多人,你和弟弟也别失了礼仪。”
“六十六?舅祖父看着不像有那么老。”明明看上去只有五十出头,不过想到表哥今年也二十一了,这岁数也差不多。
赵氏顿时就被女儿的话逗笑了:“哪有你这么说话的,你过看上去确实显得年轻,若是你外祖母还活着,今年也已经五十岁了。”
“原来外祖母比舅祖父小那么多。”
“是啊,你外祖母是老太君的老来女,从小就受尽千般疼爱,万般呵护,最后却……”赵氏的眼神染上一抹愁思,浓的几乎都化不开。
周媚默,按照年龄算,当时的老太君也就三十多岁,这样也叫做老来女?
“那咱们需要准备一些什么?”既然是老国公大寿,到时候想必是有不少的勋贵世家子弟要前去的,他们的身份说不定那一日会曝光,到时候也许会有什么变化也说不定。
“寿礼的事情娘就准备了,你什么都不用做。”这种事情还是她做来的合适,毕竟女儿还没有接触到这些,免得到时候有所差池,当然国公府是不会在乎这些,却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平时她是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的,大部分时间就是做做绣活,然后自己和自己博弈,再就是找个舒服的地方,一睡就是一两个时辰。
宣清蓉在这里住了三日就回去了,没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还多少有些不习惯。
云忠仁数日前也已经为周棠找来了一位姓陶的西席先生,不只是前朝的进士,棋艺琴技都很不凡,看年纪也并不大,听说祖上也是大户人家,后来中了进士之后,宏元帝本想封官却被他拒绝了,后来在京城的书院做了讲师,再之后就被云忠仁招到麾下,现在被举荐给了周媚。
这位陶先生的学识,周媚也在外面听了一课,讲解的确实很好,很生动,而且自从陶先生来了之后,周府也多少被扫去了一些商贾之气,平添了一份书香与雅致。
未时末,耳畔隐约又响起一阵丝竹之声,因为距离有些远,听得并不是很真切,却也让人心情宁静起来。
每日的这个时辰,陶先生都会教周棠弹琴,晚上若是轻松的话则是会相互博弈,师生两人好像都有些相见恨晚的味道。
转眼就到了九月初二,这天一大早,一家人就套上马车往国公府去了。
来到国公府不过是早上辰时初,主要是怕若是晚了,会和很多人撞到一起,那样的话会多少有些尴尬。
这个时候,国公府的所有人都在老太太的寿喜堂用饭,而今天还多了几个人,是国公府二爷宣景熙及其夫人杨氏,还带着两房儿子及其下面五六个孙子孙女,一大家子二三十号人,齐聚一堂,别提有多热闹了。
“老夫人,表小姐来了。”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替他们一家人掀开竹帘,笑着说道。
正在用早膳的老太太一听,赶忙放下手中的碗著,抬头招呼赵氏。
“珊儿快点过来,怎么来的这么早,用过早膳了没有?”说完又吩咐身边的嬷嬷准备碗筷,让他们一家人再用一些。
“表姐,过来和蓉儿一起用膳吧。”宣清蓉再另外一张桌上招呼周媚。
而周三壮一家人向老国公和老夫人以及二房的两位长辈请了安,这才分别被安顿在桌上。
“真的是珊儿,你大舅母与我说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这一瞧,可不是和月儿长得一模一样。”杨老夫人拉着赵氏激动的老泪纵横。
“好啦,玉如的眼泪真是说来就来,你儿子媳妇孙子孙女都在,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老夫人笑着打趣道。
杨老太太也是尴尬一笑,擦拭去眼泪,看着赵氏好久才笑着点点头:“好好好,终于是盼到一件天大的好事,这些年你二舅父可是心里一直挂念着。”
赵氏看着二舅母那布满皱纹的脸,虽说保养的还算不错,却依旧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
“让二舅母费心,是珊儿的不是,没有给你们二老报平安,是珊儿的错。”
“别这么说,现在能平安坐在舅母身边,就比什么都好。”杨老太太给她夹了一块竹笋,催促道:“吃点吧,看你们来的很早,想必早上起的也很早,没吃好吧?”
“哎,二舅母也吃吧。”
周媚这边,坐着二老爷家两房的三个姑娘,小长房的嫡长女宣清玉,嫡次女宣清婉和小二房的嫡长女宣清佩,再就是宣清蓉和周媚了。
宣清玉今年十七岁,已经定了二老太爷在任上的一位刺史嫡长孙,因为刺史前年去世,所以男方要守孝三年,想来过完年就要成婚了,若不是因为那少年是个有抱负的,想必二房的大老爷心里是不愿意的,不过看宣清玉那文静的眼神,想必也是愿意的。
而小长房的宣清婉今年只有八岁,并不着急。
至于小二房的宣清佩今年已经十五岁,也已经说了人家,及笄礼是十一月,婚事也是打算着年前完成的。
周媚分别和几位表姐妹互相见了礼,就坐下来和她们一起用早膳。
这个时候仔细想想,国公府这一代居然还没有一个成亲的,现今来看最早的居然是小二房的宣清佩。
和这几个如花的少女坐在一起,感觉周围的气氛都变得不一样了。
扭头看向另外一桌,周棠正坐在宣绍凌身边,在小厮的伺候下喝着银耳粥,偶尔宣绍凌还会给他擦擦嘴角,气氛也很是融洽。
“媚姐儿,你不饿吗?”宣清玉在她旁边笑着问道,笑容如同一汪清泉,注入人的心底。
“玉表姐,我早上在家里已经用过一碗粥,还不是很饿,表姐慢用,我随便吃一点就可以。”
等用过早饭之后,赵氏就陪着两位老太太在寿喜堂说话,之后也是分成了好几拨,凑在一起聊天,至于周媚等人,不需要在前院待客,也根本就用不着她们,所以一行人就去了宣清蓉的院子。
凉风徐缓,带来远处花园中的香气,在这座精致的暖阁中静逸的浮动,将这群花般娇艳的女子点缀的更加明媚。
“玉姐姐,你没事就喜欢做绣活?咱们是下棋,弹琴也好啊?”宣清蓉凑到宣清玉身边念叨着。
真是的,从昨天下午抵达京城国公府之后,这个大堂姐就是静静的坐着做绣活。
宣清玉垂眸看着她,停下手中的针线,笑道:“我明年就要嫁人了,这之前想给祖父和父亲多做几件衣裳。不过既然蓉儿这么说了,你想要下棋,还是弹琴?”
“我棋艺很差,表姐,你来和大堂姐下棋。”宣清蓉扭头招呼在旁边和另外两个小姐妹聊天的周媚。
周媚闻声看过来,对上宣清玉那温和如水的美眸,笑着点点头,“好啊。”
摆上棋盘,宣清玉笑道:“媚姐儿比我年纪小,这次就你先执黑吧。”
“那媚儿就不推辞了。”周媚捻起黑色的旗子放在右上角星点位置。
身边三个小姑娘都凑上前观望着,只是没多久,最小的宣清婉就坐不住了,拽拽两个姐姐的衣袖,拉着她们出去逛园子了。
“媚姐儿明年及笄吗?”记得昨晚听蓉儿说的。
“对,只是具体日子娘还没有决定。”及笄之后就能嫁人,确实太早了,难怪古代的女人生子就是踏在鬼门关。
“可有说亲?”她出生的时候就在任上,平时很少回京,除非是遇到什么大日子,否则也只能逢年过节随着祖父祖母回来看望老太君,自从老太君七年前不在了之后,他们就已经很少回来了,只是不知道父亲和二叔什么时候才能回京任职,到那个时候,祖父心里的遗憾就会消散吧。
“……”
“……”见她不说话,宣清玉还以为自己让她是不是难堪了,表情也有些沉默。
“还没有,总要遇到一个合适并且喜欢的才能嫁人,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周媚心里叹口气解释道。
宣清玉却并不赞同,不过却也没有说她的话就是错的,若是可以,那个女子不想这般:“婚事总归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们是商户,又不是嫁入官宦之家,总归是不用顾忌那么多的。”这一点是她很满意的,所谓的豪门真的不是那么好混的,以后她的弟妹定是会幸福的,毕竟有这么好的公婆,她可就难说了。
现在的婆婆,说好是真有,说不好那绝对能折磨的你掉七八层皮。
三十年媳妇熬成婆,一个“熬”字,道尽了多少媳妇的悲哀。
不过也不保证以后找的老公合适,而婆婆就是好的。
想到这里,她多少对婚姻有了一些抵触,毕竟前世都做了一辈子的单身狗。
“你说的也在理。”也许这样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虽说大户有大户的规矩,小户有小户的门道,却终归是门第不同,局限也不同。
抬头看着表妹那明媚如桃花,娇艳如海棠的五官,她心里却有些担忧,真的能如同她说的那么简单吗?
她是官家小姐,大祖父又是国公爷,身份自然是不低,虽说父亲只是一府知州,从小却在母亲的教导下,学习着闺阁女子该学的一切,那高门大院的门道知道的也是不少,和府城的不少千金小姐也是多有交往,而现在小长房的中馈也是她在打理,比之这个表妹来说想的更为长远。
如此相貌的女子如何能平淡,在权贵聚集的京城,称不上第一,也位列前三了。
虽说相貌与姑母有七八分像,却比之姑母的温和娴静多了那几分让人无法忽视的娇艳,而太过娇艳的女子,如何能归于平静。
也许是她想的太多,不过像她说的那么简单,宣清玉是不认同的。
莫说她的背后还有安国公府,大祖父和大祖母如何能看着景月姑祖母的孙女嫁给商户,若是没相认之前倒还好说,现在则是有些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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