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的几日,殷洛都是和叶骁在一起,而虽说每次都会来和自己请安,但是却也找不到机会。
一直到他临走的时候,两个人才真正的坐下来聊天。
“娘娘是否担心我会对二殿下不利?”
“还好。”她看着面前这个九岁的孩子,那眼神里面带着浅浅的笑意,但是眼底却让人看不透。
他点点头,然后看着周媚道:“娘娘不用担心,我是真的护着二殿下。”
“你到底是谁?”他绝对不像一个普通人。
“特工!”
周媚好看的眉峰顿时蹙起来:“杀手?”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最后还是被一颗手雷炸到这里罢了,还是觉得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最好不会。”
殷洛苦笑:“当然不会,我吃饱了撑的,拜托了前世的命运,重生还给自己找罪受?娘娘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二殿下的事情。”
周媚看了他好一会,才点点头:“那我就放心吧,你娘估计在府里也等的着急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是,让娘娘费心了,小的这就走。”说完站起身,用不属于一个孩子的神态,慢慢的走出乾清宫。
看着外面那高悬的艳阳,他勾起春,轻声道:“天下与我何干,现在可还是有正事要做,话说要如何拿下那个臭丫头?”
周媚不知道殷洛说的是不是实话,但是假若不是,她也没有任何的办法,虽说心里觉得他是不会伤害骁儿,暂且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这一夜,叶瑖将妻子抱在怀里,在大红的锦缎中颠鸾倒凤,许久方才停下来。
“今儿的心情似乎是好了些许。”
“是啊,了了一桩心事,心情自然就会好很多。”扭头看着他温和的眼神,笑道:“这几天让你担心了,我不过是想着殷家那小家伙这些日子变得很是反常,就怕他是不是要带坏了骁儿,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
“不要想太多,殷洛看着年纪小,却也不是个胡来的,除了前些日子被殷老将军教训了一顿,之后就安分下来了,殷老将军还请旨,让我给他小孙儿给妘儿赐婚,虽说两人差了四岁,你觉得如何?”
“这个谁知道,好像妘儿对殷小公子不是特别的中意,觉得他打不过自己,她现在武功很高,几乎打遍京城无敌手,若是真的如此,谁敢娶她?”
叶瑖不由得轻笑出声:“放心吧,她自然会有好姻缘的,老将军年事已高,如今盼的无非就是殷洛能娶到妘儿,既然现在那小子也有拼劲了,指不定会是一桩好姻缘呢,这件事咱们就不参与了,等以后再说。”
“是啊,也只能等以后再说了。”她家的那个妹子,就是活脱脱的河东狮,那得多大耐性的男人能扛得住她三天两头的摔打?
又一个菊花怒放的时节,几个女人都聚在了乾清宫。
“娘娘,太子还有半个月就要登基了,臣妾也想着,是否要挪宫了。”
“也不用这般着急,他成亲还要等两年,到时候你们再搬也不迟,咱们老了,余下的就是年轻人的地方了。”
若是没有孩子的话,她现在这个年纪还不算老,不过就是三十出头,但是在这里俨然就已经快要做祖母了,这种落差让她极度的不适应。
“说快也是很快的,转眼间太子就已经快要娶妻了,咱们也老了。”
江碧瑶点点头笑道:“是啊,想起那个时候公主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转眼间就是个九岁的大姑娘了,臣妾这心里也是难受的紧,怎么长的这么快。”
“这人哪里有不老的,倒是皇后娘娘,似乎还是和从前一样,没见多少变化,不像臣妾,前几日梳头的时候,还扯下一根白发。”甄清灵叹口气道。
徐盈看了一眼甄清灵,似乎是秦婉瑜死后,她就呆在自己的宫里很少外出,除了平时的请安,几乎算是闭门不出,以往在乾清宫是很少说话的,这次居然能主动和皇后说话,看来也是觉得太子继位,一切都会变得不同吧。
“娘娘,臣妾听公主说,等太子继位之位,娘娘就会和皇上去宫外走走。”徐盈这句话一说完,其他几个女人的神色就变了。
出宫?以前的时候虽说也是见不到叶瑖,但是至少早晨请安的时候偶尔还是会碰到,而如今他们决定出宫,那她们岂不是要一辈子被困在这深宫里不见天日?
“是啊,宫里的日子舒服是舒服,但是总觉得有些单调,既然珵儿就要继承皇位,本宫就打算出宫走走,看看咱们这大燕朝的山山水水,体验一下风土民情,毕竟有些事情,只靠着坐在宫里是无法看到的。”
“娘娘说的是。”徐盈笑着点点头:“臣妾觉得就很好,太子爷深谋远虑且有担当,以后的成就必定不会输于皇上多少的。”
“宁贵妃这次可是小瞧了珵儿了,他可是说要将大燕朝推向另一个盛世,这还没登基就已经向皇上叫板了,可不能小瞧了去。”
徐盈看了看周媚,然后和江碧瑶相视一笑:“可不是,按照太子的想法,必然是不会让天下的百姓失望的。”
“也只能希望如此了,毕竟还小,虽说也跟着皇上学了一些治国之道,却不知道是否精通,以后只能看他的决断了。”
其她两人看着这三人说着话,而自己根本就插不进去,脸色不由得有些不好看,却也莫可奈何,若是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她们就不会不给娘娘好脸色,如今都要做太妃了,皇上的恩宠是半点指望都没有了,一切也只能如此下去。
“本宫离宫之后,还是会回来的,到时候珵儿的妻妾人选,宁贵妃几人也要帮着好好的斟酌一番,容贤妃,秦昭仪这般的女子,是万万不能留在珵儿身边的。”
“确实如此,太子爷也是臣妾们看着长大的,臣妾心疼的很,断断是不能让那种女子近的太子的身边。”
这边方歇,九月底周媚就下了帖子,邀请京城里的命妇来宫里聚聚,这大概是作为皇后的最后一次设宴了。
御花园内,菊花清雅,海棠娇艳,各色的花儿也是在能工巧匠的手里,灼灼的绽放。
“娘娘,心里可是觉得舍不得?”旁边已经略显老态的安王妃笑着问道。
“三嫂,没有舍不得,只是想着就要成为皇太后了,最后总要和你们聚聚才好,毕竟自从皇上继位,我就没有举办过几次花宴,说起来这个皇后还是不算称职的。”
“没有娘娘说的那般严重,称不称职又不是靠着一个花宴就能决定的,至少娘娘在的时候,宫里没有任何的幺蛾子,天下太平,这比什么都好。”
“别的嫔妃没有诞下子嗣,这也是好事?”
旁边忠王妃掩唇笑道:“娘娘,原来您是担心这件事呀,能让皇上把心思全放在娘娘的身上,这有什么不好的,而且您还是正宫娘娘,这种事何须担心。”
“是啊,自古以来,男子疼爱正妻,这有什么错?天下人只会说皇上的好,虽说皇室不比别家,但是却也只能怪那些妾室不中用。”
周媚勾唇轻笑,这种事情和妾室有什么干系,叶瑖不喜欢,就算会她们再玉体横陈,也没用。
只是这种话,她是不会说的,毕竟这两位嫂子的家里可是都有妾室的,儿子更是也纳了妾室,如今看来,要说起不纳妾的,当属安国公府和周家。
婉宁这一连生了两个女儿,母亲都没有说半句不是或者是有半点不待见的情绪,这让婉宁心里更加的内疚,因为不能为周棠诞下儿子,而周棠也是安慰她,儿子早晚都会有的,先开花后结果罢了。
周棠在外任职六年,政绩斐然,百姓的拥护声很高,所以在今年六月将他调回京城,在户部任右侍郎,而他也着实没有丢周家的脸,现在说起来周家也是新贵,只是这种事和周媚没有太大的关系,都是靠着他们自己的努力打拼回来的。
一门双侍郎,这在大燕朝是很少见的,而且还有大燕朝的三元及第天才少年周锐,这周家是要翻天。
当然这其中有看好的,自然就有贬低的,他们都在暗中等待着,等待着叶瑖何时回打压外戚,不至于让新帝继位的时候就被舅舅攥在手里。
“这改成亲的都成亲了,如今就剩下咱们这些老婆子,还在背后看着他们。”
“三嫂,你府里的几个庶女也都相继成亲了,你现在也是无事一身轻,接下来长孙的婚事也用不着你了。”
安王妃苦笑着摇摇头:“哪里用不到,媳妇的脾气我还是知道的,虽说一心为王府和孙儿好,但是总是喜欢走极端,喜欢投机取巧,这不,孙儿年纪大了,她就开始四处活动起来了,说是要给孙儿找个好姑娘。哎,这好姑娘哪里是说能遇到就遇到的,怎么说也要人品没得挑才是,别到时候婆媳闹起来,我这可就难办咯。”
“身为人母,这自然是她着急的,当初咱们不也是这样吗?”
“还是不一样的,媳妇的家世比不得王府不假,但是人也有些絮叨起来了,前些日子还和明朗吵了一架,至今都没有说话,这都多大的人了,闹得连孙儿都躲在我那里去了。”
“明朗性子像极了三哥,这何人抄家还真是难事。”
“是啊,还不是说起了孙儿的婚事,明朗不同意,说她选儿媳不能只看家世。哎,现在的年轻人哪。”
“三嫂就别担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指不定到时候真的会给你选个称心如意的孙媳妇呢。”
“若是那样的话就真的好了。”
如今的大燕朝会剩下二公三侯七位伯爷,而叶瑖在位的十年内,没有给任何人赐封号,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
十月初十,是天道吉日,叶瑖亲自将长子领到龙椅上,金銮殿外,更鼓齐鸣,皇宫内外鞭炮齐鸣。
他站在儿子身边,和他一起看着外面的景象。
“珵儿,以后你就是大燕朝的天子了。”
“是,爹。”
“以后咱们大燕朝的天下,百姓全部都系于你一人之手,你身上的担子很重。”
“儿臣知道,儿臣会按照爹爹教导的,将大燕朝推向另外一个盛世,犯我大燕朝,虽远必诛。”
“好,你知道就好,大燕朝屹立于世五百年,其中自然也不乏昏君交叠更替,但是终究还是会有叶家的子孙将大燕朝传承下去,你要将这个位子做的稳稳的。”
“是!”
随后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的叶珵就坐在龙椅上,而旁边的孙英则是在门口大喊道:“文武百官,入朝觐见。”
尖细的嗓音,在前面的汉白玉之外不断的蔓延开来。
身着两色官府的文武百官进来,齐刷刷的跪拜在地:“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乾清宫内,周媚正在整理衣裳,他们决定珵儿一登基他们明日就起程。
“娘娘,您不去看太子的登基大典吗?”春琴在旁边问道。
“前面有皇上,他在是最合适的,我就不用去了,等今晚你让小厨房做些孩子都喜欢吃的东西,咱们今晚好好热闹热闹。”
“是,奴婢知道了。”
“春琴,这次离宫就不带你了,你就在乾清宫里守着就好,我就带着两个小丫头出宫。”
春琴顿时一惊,“娘娘,奴婢跟在娘娘二十多年,您这样,奴婢如何能放心。”
周媚看着就要哭出来的春琴,不由得摇摇头:“你呀,我又不是不回来,出去几个月还是要回宫的,你真的以为我能离开孩子们那么久?”
“可是宫里还有王嬷嬷,奴婢还是想要跟在娘娘身边。”
“春琴是否也想跟着出宫看看?说起来,是我亏待了你,因为入宫让你梳了头,夏棋的孩子都十四岁了,春琴却依旧单身,你可怨我?”
春琴含泪摇头:“娘娘,奴婢不怨,这都是奴婢自愿的,能跟在娘娘身边伺候娘娘,是奴婢这辈子最欢喜的事情,娘娘,别留下奴婢在这里。”
“你呀。”抬手给她擦去眼泪,“既然你执意要去,我自然是要带着你的,只是出宫后可不比在宫里舒坦。”
“奴婢不怕,以前跟着小姐身边的时候,都没有问题,现在更加的没问题。”
“好,既然你这么说,就带上你,王嬷嬷年纪大了,也不适合到处走动,就让她看顾着乾清宫吧。”
“嗯!”
中午,叶瑖父子并没有回宫用膳,今儿的日子很特别,大概是在前朝大宴群臣。
“母后,您这么快就要出宫?”也太着急了吧?
“固伦,你皇兄继位了,母后就想出宫去走走。”
叶晞点点头,走上前挽着她的胳膊撒娇道:“那母后路上要注意安全,女儿在宫里等着母后平安归来。”
“好,母后不管去哪里,都会让人给你们捎信回来的,你们就别担心了,再说身边也有护卫。”
“嗯,那样女儿就放心了。”
“今儿中午你父皇他们不过来,咱们自己用。”
叶晞走到桌前坐下,看着周媚问道:“母后,今儿是皇兄的登基大典,您怎么没去?”
“朝堂上必定是百官云集,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再说也不会出事,就算是想要看你皇兄,也不用如此着急,很快就能见到了。”
下午等他们父子三人进来的时候,周媚正和女儿逗弄着小四,如今小四会爬了,也正是好动的时候。
叶瑖看到自己的小儿子坐在软榻上,坐起身之后,就被自己你那调皮的妻子给点着眉心按下去,然后小四不服输的继续做起来,下一刻就被自家的娘亲再次按下去。
几次下来,小四的表情就有些烦躁了,抿着小嘴,似乎就要大哭。
他上前把儿子抱起来,看着他道:“儿子不哭,你娘只是逗你玩。”
说完看着周媚,“你呀,儿子是能这么玩的吗?”
“我可是很辛苦的把他生下来的。”周媚娇嗔的瞪了她一眼,媚态横生。
“既然知道辛苦,就别欺负祁儿。”
回头看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儿子,周媚的表情有些复杂。
“娘……”叶骁在旁边轻声喊道。
周媚回过神,看着他笑道:“今儿,娘的珵儿很霸气,很英武。”
叶珵挠挠头笑了笑,微微红着脸道:“儿子比爹爹还差得远呢。”
“你爹爹比你多活了二十年,厉害是应当的,等你再过几年,定会将你爹爹比下去的。”
叶瑖苦笑,真的要在子女的面前拆他这个太上皇的台吗?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你一定会没问题的。”
这一晚,一家六口在乾清宫里,摆下一桌很丰盛的宴席,这在平时是没有过的,几个孩子爱吃的,叶瑖爱吃的,而自己喜欢的,也正是他们喜欢的。
这些年,子女和叶瑖的喜好她都记在心里,想着二十多年的光阴,似乎转瞬即逝,再回头,曾经那个瘦弱的丫头恍若还在眼前浮动。
有的人死了,有的人走了,有的人还在,而有的人则是一生相随。
不论是哪一种,再回首细数从前的种种过往,全部都成了她心底里那最醇厚的美酒,在岁月的流逝中,将那坛酒发酵的更加的醇香和厚重。
“爹娘不在宫里的时候,你们可还是要和以前一样,切勿放松了功课,切勿做出有损自己名声的事情,若是被娘知道,小心你们的皮。”
“母后,你是不是喝多了?”叶骁眨着大眼看着周媚,母后的脸蛋红扑扑的,侧着身子歪倒在父皇的怀里,而父皇则是表情不便,自古的品尝着杯中的美酒。
“傻儿子,母后没有喝多。”她坐正身子,不知道何时已经喝空了两天,头稍微有些晕乎乎的,“母后在这宫里待了十年,你们一个个的出现在母后的身边,在这里很平静,没有多少让人伤脑筋的事情,但是大燕朝的天下,娘还是想要去看看,以后每年都会回来住些日子的,你们在宫里要互敬友爱,别让父皇和母后在外面替你们担心知道吗?”
“母后,我们都知道。”叶晞看和自家母后,看来真的喝的有点多,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母后喝多。
“知道就好。”
叶瑖喝完最后一口酒,对几个孩子道:“天色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宫歇着吧,春琴,抱小皇子回房。”
“是!”
其他三个大小包子看到自家老爹,也是点点头站起身就走了。
等孩子们一离开,叶瑖清淡的视线就落在她的身上,看着那曼妙的身姿和气若幽兰的吐息,眸色瞬间变暗。
弯腰将她抱起来,直接走进寝宫旁边的侧殿,将她放在竹制的藤椅上,修长的手指缓缓的解开她的衣衫。
锦缎凤袍里面是两层中衣,中衣下面是艳红色的肚兜,只一眼就让他险些难以呼吸。
醉酒后的妻子有多么的娇媚,天下的人独他知晓。
“叶瑖,好热……”雪白的藕臂伸出来,在空中挥舞着。
叶瑖送上胳膊,就被她瞬间抱住,那坨红的脸颊如同最上等的胭脂一般,无声的蛊惑着他所剩不多的理智。
这一夜,他知道自己很疯狂,就算是知道,却也是那一控制,这个女人是个妖,惑人的妖媚,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拨动着他的理智的边缘,时时处在爆发的边缘。
她从来都是自己的劫数,也许是从第一眼开始,活着是从第一次着手调查她的时候开始,自己就一步步走进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情绪里,也许觉得凭借着他的定力,会掌控全局。
但是后来他才明白,掌控着两人之间的局势的从来都不只是一个人。
曾经还没有搬进府邸的时候,他的奶嬷嬷就想着将景玉放在自己身边,而他当时也觉得无可无不可,只是接下来的那一夜,他被神秘人行刺,是奶嬷嬷为她挡下那一剑,临终前求他的就是照顾景玉,他当时没想太多就答应了。
只是事后他着手让人调查才发现,奶嬷嬷居然是江南藩王禹王放进宫的探子,那时候可能觉得是真的愧对他,亦或者是为了女儿早就有心寻死,这才让对方杀了她。
景玉对他来说只是玩伴,说是可有可无貌似有些太过冷血,所谓的习惯陪伴也没有那么回事,不过就是身边恰好有这么一个人,他心中也恰好没有心仪的女子,也就一日日的下去了。
景玉很聪明,她知道就算是成为她的侧妃自己也不会碰她,所以一直没有答应。
但是他心里也明白,她的聪明用错了地方,妄图用得不到来让他感情去,那才是大错特错。
直到遇到媚儿他才知道,得不到的并不就是最好的,而得到之后舍不得伤害的才是最好的。
夜很深,距离天亮还很早,浴池中的水从温热渐渐变得微凉,而抱着周媚的叶瑖也从浴池回到了奢华的床榻。
清晨醒来,外面已经透亮,暖暖的阳光顺着雪白的窗纸透进来朦胧却缱绻的柔光。
“醒了。”
周媚慢半拍的回过神,扭头看着叶瑖,刚要问这么晚了为何还不上朝,下一刻就明白过来,他现在是太上皇了,而自己也光荣的晋升为皇太后。
“你昨晚又失控了。”她轻声道,声音带着微微的破碎沙哑。
“嗯,也听了媚儿一整完的娇啼。”他低声笑道,声音暗哑而诱惑十足。
她活动一下身子,觉得只是微微有些酸疼,这才长舒一口气。
“我昨晚又喝多了。”
“没事,我已经给你喝下解酒汤了,早上喝的。”
“那能有什么用处。”
“现在已经是午时了。”如何会没用。
周媚顿时大惊:“这么晚了?那咱们是该起身了。”
“还,外面廖凡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咱们收拾好,就带着小四出宫游历天下。”
“嗯。”周媚笑着点点头,“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说完,就推了推他道:“快点起来收拾,收拾好咱们就走,中午去外面的酒楼用午膳,用过午膳咱们就先去塞北看雪。”
说完,翻身下榻,就冲进了亲洗浴间,动作很是畅顺,这让身后的叶瑖眼神微微有些不满。
——欲求不满。
昨晚已经很用力了,今儿还能继续活蹦乱跳的,只能说明他还不够努力。
慢悠悠的起身穿上衣裳,唇畔的笑容渐渐的溢出来。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们两个,来日方长。
收拾好之后,两人就走出乾清宫,宫门前已经挺着一辆车。
“廖凡,祁儿呢?”她左右看看问道。
“会太后的话,三皇子已经被春琴抱着往宫门口去了,是皇上吩咐的。”
“嗯,既然这样咱们就走吧。”既然三个孩子没有过来,大概是在宫门口等着他们了。
等马车行驶到朱雀门不远处,就看到前面一队依仗和三个孩子。
“母后,这很快就要用午膳了,您何必这般着急。”不知道还以为父皇和母后不要他们了似的。
“骁儿,这早走一会也就能早回来一会,中午我们就在宫外用膳,宫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们了。”
“是,您还真放心。”叶骁苦哈哈的点头。
上前抚摸着他的发,捧起他的小脸,在上面亲了一下,“骁儿怎么舍得让母后失望。”
叶骁红着脸倒退两步,瞪着大眼看着自家母亲大人,这样真的好吗?他都六岁了,母后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自的脸,好丢人的说。
站起身看着三个孩子,“好了,这次我们就先去塞北看看,你们在宫里要加油哦。”
说完,就着叶瑖的手上了马车。
叶瑖则是回头看着三个孩子,对叶珵道:“若是遇到难事,就同臣子们商量一下,做决定的还是你,只要这一生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就好。”
“是,儿臣明吧。”
“骁儿也要听话,别拉下功课。”
“父皇放心,若是担心儿子的功课,随时等候父皇的考校。”
“你以为父皇不会?”叶瑖好笑的摇摇头,然后再次看了三个孩子一眼,直接跳上马车。
随着驾辕渐渐的消失在朱雀门外地,固伦才轻轻的叹口气:“皇兄,父皇和母后走了。”
“嗯,不过不用担心,又不是不回来。父皇和母后为了咱们一直忍到现在,咱们做子女的也要让他们过得轻松舒适才好。”
“那年下会回来吗?”
“会的,毕竟是我登基的第一年,定是会回来的。”他笑着点点头,然后对两人道:“好了,现在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别等着爹娘回来真的考校功课,你答不上来。”
被点名的叶骁点点头,瞬间又反应过来,反驳道:“才不会呢,我定是能全部答得上来的。”
“好啊,若是你能答得上来,到时候皇位给你坐。”
“才不要呢,我等学好武功,长大后就要去找父皇和母后,和他们一起住。”
“那也要先学好才可以。”
“才不会输给皇兄呢。”
马车一路轻快的驶出京城,酒足饭饱的周媚就躺在马车里随着颠簸的动作休息。
“去塞北要多久?”她枕着叶瑖的双腿问道。
叶瑖一手摸着她细滑的发,另一只手持着书,拇指和小指配合着动作翻过书页,“需要近两个多月的路程。”
“那么远?这不是年下要回不来了?”
“年下咱们骑快马,半个月就会回来了,现在距离年下还有不到三个月,去的路上咱们白日里车速稍微快一些,能在塞北住上几日,那里虽说常年白雪皑皑,但是雪参很是丰富,曾经塞北的百姓过的朝不保夕,前几年就开始用雪参换取粮食,这些年过的还是很不错的,而且牛羊肉的味道也比中原要好很多,到时候咱们就尝一尝烤全羊。”
“没问题,吃烤全羊自然还要喝着小酒。”
看着书的墨色瞳孔微微一闪,唇畔带出一抹轻柔的笑意:“是,还要搭配着酒,那样的话,味道更是美不胜收。”
周媚点点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男人脑子里早已经升起很多旖旎的想法,兀自闭上眼,缓缓的睡了过去。
塞北的空旷幽远,草原茫茫,雪山皑皑,天空湛蓝如洗,站在边城城墙之上,远处波澜壮阔,让人不禁的想要高歌一曲,以赞叹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江南则是小桥流水,廊台亭榭,让人不由得觉得心思都变得细腻起来,鞠一把清澈的湖水,饮一口清甜的溪流,身上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变得灵动起来。
数年来,他们走过皑皑的雪山,葱郁的密林,广袤的草原,温婉的江山水榭,神秘的苗寨,甚至还远涉边陲小国,去感受那大燕朝所没有的异域风情。
两人的所经之处,留下的是欢笑和喜悦,还有那种挣脱桎梏的洒脱与爽快。
至于大燕朝,在新帝孝诚帝叶珵的带领下,国库充盈,百姓的日子过得更是好的不得了,说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也不为过,尤其是军队的战力,更是让周边小国纷纷退兵自危,好在大燕朝没有攻打别国的打算,这才让他们送了一口气。
建安十五年,孝诚帝钦点一寂寂无闻的女子为后,后宫填充近十人,之后就扮下圣旨,孝诚帝在位期间,不再选拔秀女,大燕朝官宦女子,自行嫁娶,走的却是景帝的线路。
建安十六年,年仅十五岁的镇国将军府孙少爷殷洛十里红妆,将周家二小姐娶回家,据说府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两人把将军府搅的鸡犬不宁,而随后殷老太君过世之后,将管家大权直接交代孙媳手里,跳过了自己的儿媳,还留下话语,若是将军府谁敢苛待了她的宝贝重孙媳妇,她死不瞑目。
建安十八年,十七岁的固伦公主突然摔断琴弦,指天发誓,这一生不再嫁人,随后准备落发修行,却在次日传出一道圣旨,固伦公主和工部侍郎情投意合,实乃天赐良缘,圣旨赐婚,让群臣以及天下百姓无不错愕万分。
建安二十年,初春,细碎的雨滴不断的飘落在神州大地,滋润了世间万物。
燕京城外,一辆素雅的马车缓缓的驶进京城,往皇宫方向而去。
朱雀门前,叶珵兄妹三人站在那里,任凭细雨打湿了衣衫,却没有动。
“皇兄,过几日就是母后的四十寿辰了,是整寿,咱们今年就好好热闹一下。”
叶珵如今已经二十三岁了,十年的帝王生涯,让他身上的气势由外放而渐渐变得内敛,那像极了叶瑖的五官,似乎就是曾经周媚初见时候的翻版,连表情的都格外的相似。
掀开车帘,看着他们站在雨中,车内的周媚微微的皱起眉头。
“你可是难得回来,不去做你的孤独的狼了?”
十六岁的俊美少年听闻,问问的叹口气,一脸的无奈:“哎,就说皇兄还是小孩子,倦鸟还知道归巢呢,何况是群居的狼,小弟偶尔还是会回来看看皇兄和皇姐的。”说完还啧啧两下,嘀咕道:“小王内心的孤独该如何平息。”
“二皇兄,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女儿心性了?”一匹墨色的高头大马在宫门前停住,少年一身红色锦缎,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握着一柄莹白色的海棠花骨伞,说完之后,手掌在马的鬃毛上轻轻的抚了抚,然后飞身轻飘飘的落在叶骁面前,回头对旁边站着的小厮道:“带飞影下去,喂饱了。”
“是,小王爷。”
“你小子,怎么现在才回来?瞧瞧,二哥的衣裳都淋湿了。”叶骁说着就攥紧了叶祁的骨伞里,一把抢过来,攥着伞柄,手臂勾着他的肩膀。
叶祁抬头看着叶珵和叶晞,轻轻一笑:“大哥,大姐,你们都不带伞?我手里可就只有这一把。”
叶晞看到自家小弟,走上前来,一把将他拉进怀里,“你这坏小子,可是有两年没有回来了,是不是外面真的就那么好玩,让你乐不思蜀?”说着,还用力的揉着他的发。
叶祁没有动,任由她在自己的头上“兴风作浪”,等结束后,头发已经有些凌乱。
“我在山上跟着叶哥哥学武功,怎么能半途而废,大姐也不想看着以后我入江湖的时候,打不过人家吧?”
叶珵看着兄弟四个终于是聚集在了一起,表情也很是高兴,扭头看着小弟来的方向,就见到那辆熟悉的马车缓缓的在前面停下来。
然后廖凡就举着伞上前,掀开车连,叶瑖先走出来,之后他笑着回身,将妻子小心翼翼的扶下来,举着伞,大部分都罩在她的那边。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三个孩子跪地行礼,即使叶珵如今被称赞为千古明君,依旧没有任何的骄傲自满,他还会时不时的挂念着自家的爹娘。
周媚一看,三个孩子的身上都有些湿了,就连发丝都被雨雾打成一缕一缕的,赶忙上前把他们搀扶起来。
“瞧瞧你们,每次回来都在这里等着,宫人没有准备伞?这万一生病了可如何是好。”
叶晞上前挽着周媚的胳膊,笑道:“母后,这雨本来就不大,而且想到父皇和母后回来,我们几个都很高兴,哪里还能在雨伞里面呆的住。”
“你呀……这都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怎么还能在外边淋雨?”手指按在女儿的脉搏上,那划走如珠的脉象,让她乍喜乍惊,赶忙领着她走到朱雀门下,挥手让她身边的侍女送上来狐裘和雨伞,“不知道自己有身孕吗?这么折腾自己,好在你身子骨一向康健,否则的话有你后悔的。”
叶晞一听,顿时喜不自禁,就连旁边的几个兄弟也是高兴坏了。
“儿臣还真的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话,哪里还会这般,不过这雨不大,天儿也暖和起来,既然母后说女儿没事,那就是真的没事。”
“傻丫头,真不知道昕珏是如何惯着你的。”
叶瑖看到一家人聚在一起,笑着道:“都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去吧。”
“好!”
“珵儿,这大燕朝交到你的手里,爹很高兴。”
“一切都是爹打下的基础好,儿臣不过只是在爹以前的条件下,更加的利用了一些罢了,不过这样就好,儿臣总归没有让爹娘失望。”
“你是我叶瑖的儿子,只要想做,肯做,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是!”
后面,叶骁和自家小弟聚在一起。
“小四,你的武功精进不少吧?”
叶祁笑眯眯的点点头,“是啊,二哥要不要试试?以前被你打趴下,这次绝对不会了。”
“哟呵,两年不见,你嘴皮子变得利落多了,等回宫咱们就切磋一下,让你知道,哥哥我两年前能让你趴下,两年后依旧让你嗯哼嗯哼。”
“我才没有嗯哼嗯哼。”
“谁说没有,两年前不就是被我打得嗯哼嗯哼?”
“二哥,你又调皮了!”叶祁比女人都要绝艳的小脸是慢慢的无奈。
叶骁默,无语,哽咽。
他总是用相似的一招去调侃大哥,现在居然被比自己小五岁的亲弟弟给调侃了,果然生在不前不后的位置真的不好。
“小四,你要学会尊重兄长。”他刻意板着脸说道。
叶祁眨了眨潋滟的水眸,然后上前两步,将自家二哥甩退,“大哥,二哥是不是很尊重你?”
叶珵低头看着比自己小一个头的弟弟,想了想才叹口气道:“被跟你二哥学,你会被他教坏的。”
随后叶祁就回头冲着二哥挑起好看的凤眸,顿时风华无限:“二哥,请善待自己的亲弟弟。”
叶骁再次无语哽咽,他就说,每次小弟回来自己保证吃瘪,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让他在演武场上看看自己的真功夫,即使以后周而复始的再次被调侃,他也可以周而复始的一次又一次的将他打的“嗯哼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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