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明明是开学了的。
叶三一路走来,看见校园里多了许多学生,走廊遇到几个面熟的也互相打了招呼,但是此刻却......她看着门牌上清清楚楚的印着的“法医学研究生办公室”的字样,深吸一口气,第三次抬起手。
“咚咚咚!”——比上一次似乎更用力了些。
果然还是没人呢,她下意识的抬手摸摸眉心——自从醒来之后,额头上也半点反应都没有。
叶三垂下脑袋,心里突然有种糟糕的预感。
“小叶?”
叶三抬起头望向声音来的方向,是二实验室的老王教授。
“怎么站在这儿呢?”他掏出钥匙自顾自的打开门,这才恍然大悟的看向愣在一边的她,“哦对,你是去学习了是吧。”他打开门,朝叶三招招手,“进来进来!”
叶三下意识的跟他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一切如旧。
不过也对,才过了短短一个多月,怎么可能不一切如旧?
她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那张靠窗的办公桌上——上面干干净净,桌面被人擦得干净光滑。
叶三一晃神,仿佛看见那张椅子上靠着一个英俊的男人,他两条腿懒洋洋的搭在桌子上,挑着眉毛看着她——天呐,她是怎么了,连幻觉都出来了?
王教授倒了杯水给她,坐在她对面:“学的怎么样?”
叶三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教授讲的很精彩,只是他的普通话不太标准,夹杂着粤语绕来绕去,刚开始还挺难适应的。”
王教授也赞同的点点头:“粤语听上去不亚于一门外语啊......所以我才从来不去香港,跟乡下人进城似的。”他喝了口水,发现对面的女生似乎有点出神,于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领神会的一笑,“小池的粤语讲的非常流利,年轻人,学东西就是快。”
他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赞叹。
果然,老教授也还是老板的脑残粉。
可惜叶三心里现在满满的都是焦急,根本没心思和王教授唠嗑叙旧。
“呃......王老。”叶三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问道,“不知道苟师兄他们在哪?怎么也没看见他们?”
王教授皱了皱眉眉头:“他们啊......”他想了想,表情似乎有些尴尬,“我不知道,好像还没来吧。”他摸了摸鼻尖,“听他们说,你还在香港玩儿了几天?我看其他人都早就回来了......”他挑挑有些花白的眉毛,“没碰见小池吗?听说他也去香港出差了。”
他摸摸下巴,自顾自的说道:“估计再过一阵子也该回来了......”他果然三句离不开他的小池,“话说上一次我和小池一起出差的时候啊......”
叶三点点头,乖乖的起身:“那王老,我先走了。”
王教授还沉浸在和老板一起出差的记忆里,随便摆了摆手。
她立刻转头,出门的速度就像在逃命。
叶三从办公室退出来,松了口气。
同时,也堵了一口气。
老板不在,苟句他们也不在,就连臣良也没有丝毫消息。
她现在就好像处在孤岛上,与所有人都是去了联系。
叶三突然一阵心慌。
她知道她这个想法可能是有点疯狂,但是现在似乎是......所有知道她是尸体的所有人......都不见了?!
她精神恍惚的走在走廊里,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她抬手轻轻挡了挡,有点刺眼。
所有......人?
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名——不对!还有一只!应该在的!
她脑袋一晃,飞快的冲向楼梯口,顺着下楼的方向一路朝着地下室冲过去——莲莲,莲莲应该还在的!
她怎么能忘了莲莲呢!
叶三脚步飞快,风一样的冲到了地下室的门口,手扶上门板,然后动作顿了一下——门是开着的?!
她慢慢放缓脚步,眼神移向门锁的方向,眉头一皱,小心翼翼的推开门。
每往前走一步,她就感觉心跳快一分,等走到莲莲所在的地下室门口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她咽了口口水。
如果......如果莲莲也不在了......
不!
叶三用力的摇了摇头,眼睛有点干涩。
她想起刚才那扇未关的门,只觉得现在身边这个黑漆漆的门口,就像是地狱的大门那样,散发着无限的阴森和恐怖。
里面不断传来细碎的声音,她敢确定一定有人在里面。
她知道她不应该进去,不应该让自己再次陷入未知的危险之中。可是......她真的很想确定莲莲究竟还在不在!
半晌,叶三咬咬牙,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向门里探去——下一秒她差点滑倒在门口。
什么玩意儿?
那个瘦瘦高高穿着白大褂带着眼睛的,难道不是苟句?!
站在他对面和旁边的,难道不是陈乙丙和唐元?!!
她刚才白白在门口害怕那么长时间了?!!!
叶三看清楚屋里的人,立马低着头冲了进去,抓住一个离她最近的苟句,一把从背后抱了上去就是一阵狼嚎:“狗师兄!我好歹找到你们了呜呜呜呜!”她带着些许哭腔,激动的一塌糊涂,两只手紧紧抓着苟句的白大褂不松手。
苟句他们专注着手底下的事儿没注意到叶三就猫在门口,现在被后背一个大力猛地一冲,差点一个没稳住向前扑倒。
“我还以为你们都......”叶三瘪了瘪嘴,鼻头被酸涩充满,“太好了,太好了......”
站在一边的唐元看见叶三,也是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是瞬间又被浓浓的担忧笼罩。
“你醒了。”苟句拍拍叶三紧箍在自己腰间的双手,和剩下三人对视一眼,然后转身正面面对着叶三,拍拍她的肩膀,“你....什么时候醒的?”
叶三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小声说道:“刚醒不久。”她直起身子,抿抿唇,“我看你们都不在,而且下来地下室门又开着,所以害怕......”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移到一边站着的陈乙丙的身上。
她眼神闪过一丝激动,忍不住上前一步,抬起手伸向陈乙丙的脸:“老......”
陈乙丙看了苟句和唐元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和无奈。
他心里挣扎了半晌,最后还是咬了咬牙。
“我不是老板。”他摇摇头,后退一步,露出三个人身后的解剖床,上面躺着一个人,“老板在这呢。”
叶三一愣,剩下三个人皆是低下头,抿唇不语。
陈乙丙侧开身子,露出躺在身后解剖床上的男人。
“我们刚才,是在给老板剪头发来着,你别误会!”陈乙丙看叶三瞄向他手里的剪刀,急忙扔在一边的盘子里,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在寂静的地下室中,撞击声的回音空洞的冲进叶三的脑海,像是一下子惊醒了一般,她猛地回头,看向床上的男人。
苍白英俊的面孔,紧闭的双眼,没有血色的薄唇。
他的身上穿的,还是之前在香港的时候那一身,只是没了当时风尘仆仆的气息,像是橱窗里的模特。
他看上去,没有任何意识,就像是......
“老板在知道你出事之后,就把身体交给我们了。”唐元看着池仲景毫无生气的脸,小声的说道,“他说......”
“他一定是说,如果几天之后,他不回来,就永远回不来了是不是?”叶三有些暴躁的打断他,眼神一直盯在池仲景的脸上,“这太狗血了,我不相信。”
叶三没有歇斯底里,反而冷静的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她把视线从池仲景身上移开,转而停在陈乙丙脸上,那眼神骇人专注,像是要把人活活吃下去一般。
陈乙丙被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
叶三上前一步:“不可能的,你都回来了,老板他不可能回不来的!”她嘴角轻轻上翘,笑意却未到达眼底,“是在骗我的吧?”她扫过苟句和唐元的脸,“你们别闹了。”
她拼命压抑住喉咙里的慌乱,看向床上的男人,颤抖的双手轻轻抓住他的,用力握在手心——冰凉的感觉,像是握住一块冰。
不可能的。
叶三不停的重复着告诉自己。
她看着池仲景紧闭的双眼,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她颤抖的指尖轻轻伸向床上男人的脖子,皮肤触手冰凉。
刚搭上,叶三就差点失声哭出来。
她拼命把已经冲上眼眶的泪水硬生生的逼了回去,深吸一口气。眼前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她只能用颤抖着的指尖在他冰凉的皮肤上胡乱的摸索着,最终在他的大动脉附近僵住。
而叶三整个人,似乎也僵在了原地。
没有,什么也没有。
没有凸起,没有跳动。
她怀疑是自己找错了地方,指尖在大动脉的周围不断画着圈——这里不是,这里也不是!一定是她找错了!
她的手掌全部摊开,就这么按在池仲景脖子一侧,脑袋深深地埋进手臂里,额头靠在男人的呢子大衣上。
叶三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大衣上的金属纽扣,纽扣表面反射着金属特有的光泽,冰冷,轻蔑,好像是在嘲笑她,为什么不停在做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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