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叶三抱着盘子坐在窗口吹风,臣良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的侧脸,心里愧疚感越来越浓。
告诉她,不告诉她,告诉她,不告诉她……妈蛋!太难办了好吗!
臣良一只手揪着自己的头发,恨不能敲烂自己的脑袋。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才会弄出这么个馊主意?现在怎么办?告诉她也不是瞒着也不是!
他真想抽自己几耳光。
“喂,臣良……”他抬头,看见叶三正古怪的看着他,“你对阿绿有什么意见吗?”
嗯?
臣良闻言转头,发现自己正“坐”在那只花猫的背上,而猫似乎能看到他一般,扭过猫头,一对晶莹的绿眼对着自己,看得他浑身一颤,僵硬的从它背上飘开。
……池仲景家的猫一定是成精了吧!
“嗯……三儿,我有点事想跟你说……”臣良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抬手捋了捋耳边滑落的发丝——他现在还是一头长发的原型,这让他更烦躁,“不过你要先保证你听完之后不能生气!”
叶三皱皱眉头:“你爱上阿绿了?”她认真的眨眨眼,“我们家阿绿是小伙子呢!”
“这不是性别的问题……等等!”臣良快要抓狂,“我不是在说这个啊!”他瞥了一眼那只蠢猫,没想到后者根本理都不理他,直接轻盈的跳上叶三的膝盖,一扭头迈进她怀里。
……他是被一只猫无视了吗?
“……总之,你先答应我不生气!”他梗着脖子。
叶三虽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隐隐觉得应该不是件好事。
沉默了半晌,在对面人灼灼的视线中,她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你,你说吧,是什么事?”
臣良一咬牙,指着叶三手里的盘子,别过头闭着眼:“其实,这个盘子上的字……”他咽了口口水,“根本就不是池仲景留下的!”
叶三愣了一秒钟,随即笑了:“你说什么呢?这不还是你当初告诉我的……”她的声音突然一顿,脸色瞬间有些发白。
臣良已经快撑不住了,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应该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盘子上的字是我弄的,井底的尸体是障眼法……”他急忙说道,“但是尸体上的痕迹我没骗你!确实是他的!”他看着叶三越来越暗沉的眼神,像是蒙上一层灰色,他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件事。
“你……”他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毕竟是他最近总做这种没脑子的蠢事。
没想到叶三听到臣良的话,竟然什么也没说。
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钟,她从藤椅上站起来,拎着金属盘,慢慢的从他身边走过,一步一步朝着楼上走去。
“你放心,我刚才答应过,不会生气。”她的声音从楼梯中间传来,像是一下被抽走所有力气,没有半分波澜。
他看到她捏着金属盘边缘的手指发白。
她的背脊挺的笔直,直到进了房间,她都没再回头看他一眼。
臣良觉得自己是个真白痴。
一旁原本蜷在叶三腿上的阿绿因为她的起身而跳到地上,此刻叶三上楼了,它也优雅的跟着上了楼。
被猫和人同时遗弃的臣良坐在窗口吹了一晚上的风。
第二天一早,臣良就守在叶三门口,眼巴巴的等着她出来。
指针已经过了六点,他决定,再等一个小时,她再不开门,他就钻进去负荆请罪。
说来也巧,他刚产生这个念头不到三分钟,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只见叶三黑着脸站在他对面,看眼神似乎一点也不奇怪他在门口。
她一只手握着门把手,另一只手还提着那个圆盘,额头似乎有黑气盘旋,精确的表现出了表情主人此刻糟糕的心情。
“你有意思吗?”叶三二话不说,把手里的金属盘塞进臣良怀里。
臣良是一团空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金属盘从自己身体中间传过去,可怜巴巴的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又挣扎了几下最后无奈的偃旗息鼓。
他不明就里的问道:“怎么了?”
叶三拼命压抑着心头的怒火,看着眼前有些慌张的半透明某人:“我既然答应了不会生气,就没打算怪你。”她的语气中有丝无奈,“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她在房间里实在憋得难受,才出来想找臣良问个清楚,没成想他就门口站着。
干什么?还想看看她的反应?
臣良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反应了一会儿,立刻意识到他虽然听不懂叶三在讲什么,但肯定是和地上这个圆盘有关了。
他蹲下身,脸贴向圆盘表面。
靠近——再靠近——
“嚯!”臣良喉咙里突然一声惊呼,从地上一下子蹦到半空中,眼睛瞪得老大,指尖指向地上的金属盘,“这......这怎么回事?”
叶三皱皱眉头,手臂交叠抱在胸前:“行了,别装了,这样真的很无聊。”她白了他一眼,抱着阿绿转身,“把你这骗人的玩意儿拿走。”她面无表情的说道,“还有,最近不要来找我了,我不想见到你。”
说完作势要关门。
臣良急了,伸手拉住她的手臂:“那不是我写的!”
叶三刚迈出的脚停在了半空中。
“你、说、什、么?”她缓缓回头,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问道。
臣良瞪大了眼睛,眉宇间有些紧张,还有些茫然:“我只是写了一个字而已!”他的声音是拼命压抑住的激动。
叶三看向他的眼睛,湛绿色的眸光下,隐隐有浪涛翻涌。
“你......”叶三面色平静的蹲下身,怀里的阿绿自动跳开。她弯腰,小心翼翼的捡起那个金属盘,愣愣的举到胸前。
她咽了口口水,心跳骤然加快,像是快要冲出胸膛!
“臣良,狼来了的故事没意思。”她的嗓音有些颤抖,脑袋也在小幅度的摆动着,好像也不相信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这究竟是......?”
“一切安好,归期已定。”臣良一边喃喃,一边双眼放光,“一切安好,归期已定!一切安好!归期已定!”他在叶三面前激动的转圈,“这不就是老池的语气吗?你看!”他指指圆盘,“我可写不出这么有文采的话啊!”
叶三狐疑的看着他:“真的不是你干的?对天发誓?”
臣良狠狠的点头:“别说是对天发誓,对我祖宗十八代发誓我也愿意!这真的是老池写的!”
用自己的心去感受死气。
这是池仲景教给她的第一课。
叶三闭上眼睛,池仲景的脸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她仿佛能感觉到他冷静的眸子正在注视着她。她慢慢将几乎要冲出嗓子眼的心平复下来,等到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情绪,她才慢慢的释放自己,感受来自金属盘上熟悉的气息。
盘子上的死气丝丝缕缕顺着她的唇角盘旋,然后从毛孔穿入身体内部,最后顺着脉络在身体里一寸寸的流动。
两秒钟后,两股熟悉的气流相遇了。
那是曾经,池仲景度给她的生气。
两股熟悉的气交织在一起,让叶三原本已经平静的心瞬间跳的飞快!
她睁开眼,嘴角微微上翘,又拼命压下,再上翘。
这次不用其他人告诉她,她自己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他的气息!
半晌,叶三缓缓张开眼睛,臣良飘在她对面,眼巴巴的看着她。
她抱着盘子的手臂紧了紧,骄傲的抬起下巴,脸上刚刚的激动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般,俯视着眼前的男人。
“还记得刚才我说过什么吗?这几天不要让我看到你。”说完,她抱着盘子毫不留情的转身,“嘭!”的一声,房门在他眼前重重阖上。
臣良:“......”难道不是没事儿了吗?他怎么还要吃闭门羹?
刚刚被叶三放到地上的猫精阿绿走过来围着臣良转了一圈,然后翘起尾巴扫了扫臣良的衣角。
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只猫能看见他了!
他气急败坏,准备把气撒到眼前这只猫妖身上。臣良连眼珠都没转,直接朝这只花猫伸出了自己罪恶的双手——然后,理所当然的,他的手从猫的身子中间毫无障碍的穿了过去......
而猫摇了摇尾巴,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优雅的走到窗台上,轻轻一跃,从窗口跳进了叶三的卧室。
臣良:“......”简直一屋子心机婊!
谁能想到池仲景竟然真的在盘子上写字了啊?还一写就是慢慢一盘子?什么恶趣味?八个字重复三百遍?死气多的没地方用?分给他一点他也不至于现在连只猫妖都搞不定啊!
你池仲景家的活物我都惹不起!我走还不行吗!
臣良幼小的心灵遭受到重击,只能落寞的转身,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
至于死气什么的......他还是自食其力吧。
TAT!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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