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青远觉得自从徒弟说师徒两人的生辰一起过之后,就有些奇怪。总是在他出现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看,比如他坐在那里便会感觉到自己的背部被人盯着,巡视的目光从左到右,几乎给他一种自己没穿衣服的错觉。
而每次他一回头,徒弟就会装作不经意的四处看,等他再转回头,徒弟又自以为隐晦的接着看。不时还嘴中念念有词的在纸上画着什么。
付青远一向警觉心重,自然对他人的目光很是敏感。在他百多年的修真生涯中,也没有人会这么没有分寸的一直盯着他看。可是现在这个盯着他看的人是他的小徒弟,虽然不知晓她要做什么,但是徒弟一定是没有恶意的,他这个做师父的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硬着头皮任她盯着看。最多就是尽量在房中修炼,避免徒弟一直看着他不自在。
可他这不动声色的避着徒弟几天之后,发现徒弟看上去恹恹的,精神不好,身上还隐隐有血腥味。
付青远在心中皱眉,徒弟难道是修炼出现了什么问题,还不敢和他说?或许是和她前些日子的异常有关?
在小徒弟转身的时候,一直关注着小徒弟的付青远发现了她身后的血色。果然是受伤了!付青远心中一凛,脱口而出:“受伤了怎么不和师父说?”
“哪里受伤了。”
付青远见徒弟一副为难的样子,当下觉得事情严重。徒弟毕竟还小,很多事不知道,作为师父他必须要为她负责。于是付青远直接准备自己为徒弟查看伤口,就算不能查看,用灵力探一探也好。
“等等师父!”桑落见师父伸出来的手,只能欲哭无泪的躲开了。尴尬的捂着自己的裙子,张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憋到最后也只是脸红的说了句:“不是受伤,是女孩子家都会有的,总之师父你不用担心!”
说完桑落就跑回了房里,并且许久都没有出来。这次轮到了付青远这个师父在徒弟的房门前站了许久。
从徒弟的话中,付青远得出“徒弟并不是受伤,她应当知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不方便和他说”的结论。
付青远这才恍然想起自己的徒弟是个小姑娘,也许是有些事不太适合与他这个师父说。这么一想,付青远隐隐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做的不太对,可是究竟哪里不对,付青远也不清楚。
胡乱又随便的长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筑基修士付青远,觉得自己遇到了养徒弟的第一个难题。徒弟的身体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可是她不和他这个师父说。
也许他应该去找有养徒弟经验的修士问问,可是他也没有相熟的修士,想询问也没有去处。曾经受了重伤自己包扎不到也能不管直接靠着毅力撑过来,在很恶劣的环境下也能野草一般坚强活着,杀人手都不抖的付青远,第一次觉得有些为难。
和师父的纠结苦恼不同,房间里正在撕衣服做月事带的桑落,尴尬的简直想找个洞钻进去。她是徒弟啊!难道还要徒弟去教师父他老人家什么叫做女子月事初、潮吗!看着师父那张正直的漠然脸啊,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还想给她看伤,真让师父看了她的“伤”,等师父明白过来,说不定师父这次会闭关十年……
恼羞成怒了会说要闭关、羞涩了不好意思了会说要闭关、尴尬了会说要闭关……除了理由单一的闭关,从来都不会换一个方式。桑落算是看清了自家师父那点心思。至于闭关的时间就要看在师父眼里那件事让他不好意思的程度了。
“发现了女徒弟的月事并且帮她查看”若是真的这样,恐怕以师父的性格会很久都不出来见她了。有时候她的师父真的是纯情的让她都有点招架不住,被发现了月事其实也没什么,但是师父那个不明觉厉的反应,惹得她也变得这么不好意思啊!
等桑落整理好自己出门,就见到自己的师父站在她的门外垂眸思考着什么的样子。
有些不自在的拉着自己的辫子,桑落还没开口就听见自己的师父忽然对她说:“随为师去一个地方。”
“咦?”她师父难道是带她去看病吗不会吧……
桑落怀着一种忐忑的心情跟着自家师父踏上了飞剑。她在想着的是,现在自己告诉师父她只是来了月事比较尴尬,还是等会儿大夫对师父说:“你徒弟是来了月事”这种情况比较尴尬。
习惯了站在飞剑上的桑落这次不像上次那样发抖了,但是这次她觉得更加的坐立难安。最后终于忍不住拉了拉自己的师父小声问道:“师父,我们这是去……看大夫?”
“不是。”
桑落听到这个回答马上表情一松,既然不是看大夫那就没事了,她是瞎紧张了这么久。桑落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看在付青远眼中让他觉得更加棘手,徒弟明显是不愿对人说起,究竟是何事让她这般为难。
心情凝重的付青远带着桑落去了灵光界的另一个修真集市。桑落记得那个修真集市叫做永州集,而这次师父带她来的集市叫做雍州集。这个雍州集显然比永州集要远一些,他们乘着飞剑用的时间更久。
光看这个雍州集的土豪招牌,桑落就知道了这个集市比起永州集更加的高端大气上档次,连进入集市都要在入口处先交一个灵石,永州集可没有这个规矩。
跟在付青远身后,桑落也没有多看。因为除了两旁的建筑更加精致,街上的美人和穿着各色门派弟子服饰的修士非常多之外,和她上次看的永州集也差不多。
付青远一进入雍州集就带着桑落直奔一个叫做玲珑馆的铺子。这玲珑馆不是在大街两旁,倒是在一个冷冷清清的巷子里。让桑落觉得这个玲珑馆不简单的原因是,在字迹龙飞凤舞的招牌底下,挂着另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店家有什么就卖什么,店主人是奸商,东西很贵,无钱莫进。”
店里虽小却是敞亮,十几颗夜明珠镶在墙上当灯。应当是店老板的男人躺在一个白玉躺椅上,旁边有一个灯笼是镀金的,桌子是白玉,上面冒着袅袅青烟的香炉,香炉也是雕花镂空的黄金。墙上挂的画框也是金子,更加夸张的是横梁都是镀金的,脚下铺着的也是白玉。还有四处的摆设……
跟着师父住惯了木屋的桑落,一时之间被这土豪气十足的房间闪到了眼,默默的把眼睛移到自己师父那一身简单的黑衣身上,果然觉得眼睛好多了。
“这可是稀客啊,付道友。因为你穷,我也难得看见你来我这店里一回。”玲珑阁的老板韩伯舟在白玉躺椅上翻了个身,见到付青远进来当即就懒洋洋的笑说,还非常没有形象的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桑落再一次被这玲珑阁的老板震到了,不说那牌匾上的大实话,这店内的土豪装潢,看看这欠揍的语气啊。一直被这些装饰闪到眼而没有来得及仔细看看这位有个性的老板,桑落闻言倒是有些好奇的在师父身后探出头偷偷瞄老板。
和这店内精致的装饰摆设不一样,这位老板看上去真的非常邋遢。那身白衣到处是褶皱还有酒渍和油渍,衣领泛着黄。还有袖子一只折着一只垂着,他整个人就像皱巴巴的一块抹布,真是白瞎了那张美人脸。
“咦,那边的小姑娘是付道友的私生女吗?都这么大了~”
付青远本想开口说什么,可是忽然一侧脸拉着桑落就向一边避去。桑落还没反应过来,只在一瞬间她就发现自己被师父带着退了好一段距离。
那个抹布一样的老板此刻已经从他的白玉躺椅上掉下来了,整个人脸朝下摔在离躺椅三米远的墙边。店内则是多出来了一位脸色严肃的白衣女子,此刻正站在白玉椅旁边收回自己的脚。
见墙边的韩伯舟扶着自己的腰慢腾腾的爬起来,女子柳眉一竖道:“我才出门三天,你就变成这个死样!我说过让你一天至少洗一次澡换一次衣服,你是没耳朵还是没脑子!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这种脏兮兮的样子我就让你在水池里泡上一年!非刷掉你三层皮不可!”
“玲珑,你回来啦~这次好早啊~”那店老板没事人一样站起来,身上的灰都没拍,摇摇晃晃的窝回白玉躺椅上就对着女子笑。
玲珑额上青筋一抽,又伸出脚不客气的把窝回躺椅上韩伯舟踢下躺椅,还在他的肚子上碾了一脚。“有客人你没看见吗,整天没骨头一样。”
说完,玲珑就不再理韩伯舟,转身走到付青远面前:“付道友,失礼了,伯舟一直是那个样子,怎么都改不了。”
又对上一脸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的桑落,玲珑严峻的脸色好了许多,半蹲下身子端详了一会儿这才道:“这孩子……是付道友的首徒?真是可爱的孩子。”
“付道友想必是有事对伯舟说,我就先带着这孩子下去吃些东西吧。”玲珑虽然脸色严肃,桑落却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温柔的神色。抬头看了一眼师父,见他点头,桑落这才乖乖跟着玲珑走进店铺的后院。
店内只剩下付青远和韩伯舟。韩伯舟从地上爬起来又躺回躺椅上,惨遭蹂躏的白衣上还有着玲珑刚刚印上去的脚印。他揉着肚子叹气:“玲珑还是那么喜欢孩子,一看到可爱的孩子就把我这个夫君忘到脑后,我真是伤心。”
付青远充耳不闻,面色如常的在一张黄金凳上坐了道:“我来,是为了……”
“我知道。”韩伯舟懒洋洋的打断付青远的话,脸色也变得稍微严肃了点:“看你这凝重的脸色,想必也是察觉到了吧。若是我没猜错,你去了幽南岭吧,幽南岭是灵光界里灵气消褪最严重的地方,既然万丹门那些人让人进了自己所辖的幽南岭,那就说明这事是真的了。虽然你我并没有什么交情,但是修真之人讲究因缘,看在你好歹救过我一次的份上,既然你来找我,这次我会帮你引荐上等界。”
等韩伯舟自顾自的说完,付青远这才说道:“我的徒弟好像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她不肯告诉我也不让我查看。你应该有些经验,所以我来是为了问你的意见。”
韩伯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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