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都走远了, 魏成晚还待在原地, 莺儿遍寻她不得, 一路走过来急的满头大汗, “郡主, 你可吓死奴婢了。”
魏成晚紧紧抓着扶栏, “莺儿……”
莺儿回道:“奴婢在呢。”
她偏头, 指尖从自己的脸颊上滑落,微微笑道:“你说我漂亮吗?”
莺儿恍惚了一下,被凉风吹的回过神, “漂亮,这京都贵女里再难找出比郡主还要好看的人。”
江都郡主自小就是个美人胚子,江都儿郎一度奉为神女, 每每出行, 钿车骄马都拦不住那些金镳玉辔的锦衣少年,随手的摘花折柳便是才子诗人口中的华美佳篇。
“是吗?”魏成晚并没有因为这个回答而露出丝毫的喜色, 溢美之词她听得多了, 从未放在心上过, 只是如今受挫叫她难免想找些话来寻些安慰。
明明她这么漂亮, 这么有趣, 她很适合他啊, 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天生就该在一起。
比起宁茴那样的娇小姐,成了婚还惦记着别人的女人好多了不是吗?
安陵郡主自打病了一场之后行事诡异言行复杂, 莺儿现在学聪明了, 也不再费心费力地去揣测她的心思,反正怎么猜也猜不着,她还是省省那个心吧,做好自己该做的便是了。
她装作没看见魏成晚脸上的失落和不解,道:“郡主,咱们往里头去吧,船还得有一会儿才能靠岸。”
这方小地很快便没了人影恢复了安静,宁茴从五步小梯后头转出来,头痛地捂着嘴打了个呵欠。
无意间看了这么一场戏,青青草原很是一言难尽地开口,“宿主,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宁茴认真地摸了摸下巴,想着方才安陵郡主那副撩人心怀的模样认真道:“裴郅真不是个男人。”
摒弃其他,安陵郡主那样可娇可怜可冷可傲的小妖精,一般女人都不大能受得住好吗?
青青草原本意不是说裴郅,但被宁茴这一说也带偏了,“人家那叫做意志坚定,好好学学。”
宁茴摇摇头,“不不不,青青草原,你想啊,裴郅不喜欢原主,但小说里原主各种搞事他非但什么都不说还由着她来,他到完结章被男主咔嚓掉都还是清清白白的身子,如今面对这样的倾城美人坐怀不乱不说还反过来噼里啪啦了人家一顿……这正常吗?这不正常啊!”
青青草原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是哦,他还长了一张比女人还好看的脸。”
宁茴斜了斜眼,“我们是不是遇上女扮男装的大佬了?”
青青草原默了默,总算在宁茴的弯弯绕绕里钻了出来,“宿主,快闭上你的小嘴巴,脑洞开太大了。”
宁茴撑在栏杆上,“我明明是合理猜测嘛。”
青青草原哼了一声,“就不许人家真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就不许人家正直善良有责任心?”
宁茴:“……你觉得那些形容词适合裴郅吗?”
青青草原:“……不适合。”
宁茴吹着风,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渔火,飞鸟从江面一跃而过,小声嘀咕道:“说真的,安陵郡主现在心里肯定也在想,哎呀,这裴郅啊真不是个男人……”
她声音小的很,后头的人只隐约听到了前后几个字,冷沉着声音问道:“谁不是个男人?”
宁茴被这神出鬼没的人吓了一大跳,转身过来背抵着栏杆,面前的裴郅穿着边绣暗花祥云的交襟长袍外罩大氅,也不知道是不是晚间吹多了冷风面色比平时还要苍白些,这般肤色的映衬下显得唇色越发红艳,整个人病气的厉害。
“我,我不是个男人。”宁茴先是一怔,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伸出手反着指向自己。
裴郅上身微微前倾,皮笑肉不笑, “是吗?”
方灯里的烛火明明灭灭的,时暗时明的光线照在他身上总有种莫名的阴凉诡异,宁茴抖了抖,哦噢,有一种古老鬼片的既视感,好吓人啊!
一向最怕吸血鬼魔鬼各种鬼的宁茴心里默念了两遍‘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收回自己看到恐怖片惊悚片一样发抖的手,努力笑的很是灿烂以表真诚,“是啊是啊。”
她眉眼弯弯,双唇轻抿着,笑容里像是掺了蜜糖,裴郅神情一动,收了表情,又俯身凑近了些,隔得太近宁茴甚至能闻到他身上偏冷的药香,她不由自主地往后仰了仰。
瞧了一会儿心中无语地又立直了身子,她笑容还衬在脸上,裴郅弯腰将落在她脚边不远处半掩在横木下的玉佩捡了起来放进袖中,走时又看了她一眼,双唇微动,“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笑的?
宁茴:“???”
裴郅捡了落下的东西,那头太子使了身边的何公公过来请他,他理了理衣袖便走了。
何公公在前微曲着身子领路,裴郅走的稍慢些,他冷肃着脸一言不发,及至门前却是突地顿住,挑了挑眉,“笑得活像是村儿里头的二傻子,齐商,你说是不是?”
齐商一愣,啊了声,“……哪、哪个村儿?”
裴郅盯着前头,“咱们村儿。”
太子邀裴郅单独谈事,齐商便和何公公守在外头,他想着刚才的一番谈话眉头都快拧成了个疙瘩,招了个跟着的裴家侍卫,小声道:“你一会儿跑快些,叫方随给配些退热的药煎熬着。”
世子这多半是吹风发热了……哎,都叫他多套件披风了。
裴郅进去的时候太子陆琅正坐在小方桌旁边的长凳上,指着对面的凳子叫他一并坐下,温声道:“找了你好一会儿,去哪儿了?”
“在外头站了一会儿。”
他不欲多说,太子也没追问,亲自拎着茶壶倒了两杯水,推了一杯给他,颇有些头疼地开口道:“难得出来放松一趟就遇上这样的事情,水蛇群涌颇是骇人,孤已经派人查去了,究竟是人为还是异象还不得而知。”
那密密麻麻的水蛇真是吓人,“孤都被吓着了,听何海福说那一船的小姐们还晕了好几个,头疼啊头疼。”
太子一手撑着头,一手端起杯子抿了两口水,叹了两口气,“你怎么想的,孤一会儿还得跟父皇上奏呢。”
裴郅抬了抬眼皮子,“该怎么说便怎么说,查到了什么就说什么,有什么好忧心的,不过……”
太子动作一顿,“不过什么……”
裴郅漠然地盯着杯子里的水,将放在袖中的东西去了出来轻放在桌面上,指尖轻点在上头慢慢移到了太子面前,“殿下大可把这个东西呈与陛下。”
桌上放着的是一块翡翠玉佩,形似水滴玉叶,一看就是女儿家喜欢的样式。
太子诧异道:“这个是……”
裴郅神色如常,回道:“安陵郡主身上不小心掉下来,臣以为是个好东西。”
他提到安陵郡主,太子便想起何海福说过对面那船便是她特意租赁来的,皱了皱眉头将玉佩收下,“孤知道了。”
…………………………
画船原路返回,因为受了惊吓船舱里几乎没人说话,宋青清坐在角落里的绣墩上,捂着自己心口暗骂了魏成晚一千遍一万遍,等她回去以后饭前睡后也一定不会忘记骂死她。
这事儿要不是魏成晚做的,县主她名字倒着写!
宋青清在心里给安陵郡主扎小人儿,离她不远的地方被扎的正主手滑过腰间,眉心猛地一跳,“我的玉佩呢?”
莺儿停下给她梳理额边碎发的手,“想是方才不小心掉了。”她又安慰道:“一枚玉佩罢了,郡主若是喜欢极了那样式,叫人照着模子再刻便是了。”
安陵郡主打落莺儿的双手,冷着脸站起身径直出了船舱去,她走的极快,步履匆忙,莺儿缓过神来追出去外头便不见了人影。
外围的廊道上寂无人声只听得见两岸绿荫里的虫鸣鸟叫,安陵郡主径直去了方才和裴郅说话的地方,她半蹲在地细细寻了一遍,没见着踪影又站起身来微蹙着眉头看着江面波浪。
莫不是掉进河水里了?
她兀自思量,身后一双白底霜色面儿的绣鞋轻落在船板上,绣着翠色花边儿的裙角一动,宁茴扶着门框走了出来。
“宿主,你要干什么??”青青草原见她朝着安陵郡主走过去,伸着爪子挠了挠头。
宁茴:“你猜呀。”
青青草原眼珠子在眶里转了几圈儿,眼尖地瞥见她手里抓着什么东西,但是碍于外罩着的大氅袖摆极宽,遮挡住了视线,它在空间里头转了好几个视角都没能看个清楚明白,好奇心驱使下开口问道:“宿主,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宁茴:“你猜啊。”
青青草原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大好的预感,“宿主,你想对安陵郡主做什么?”
宁茴眨了眨眼睛,“弄她。”三番四次搞事情搞针对,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都知道了,当然是……弄她啊:)
青青草原:“?!!”
熊猫的耳朵都蹦了两下,惊道:“……你要不要冷静一下?”
宁茴疑惑地皱了皱眉头,“我冷静一下,她就会放过我吗?”
青青草原:“呃,好像不会”安陵郡主一直在下狠手,宿主做还是不做好像没什么差别。
宁茴:“所以啊……为什么要冷静呢??”
宁茴也没偷偷摸摸,安陵郡主很快就发现了她,转过身子眼里含着冰霜,“你有事?”
宁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缓步靠近,歪了歪头笑嘻嘻回道:“我是特意来给郡主送礼的。”
安陵郡主不为所动,暗藏着嫌恶的视线下瞥转身拂袖离开,方才走了两步,腰身却是突地一紧,她愣了愣尚未作出反应就被人猛拽着后倒在了扶栏上,腰背硬生生地磕在方木上叫她不由闷哼了一声,谁知声音尚未出口双唇便被人紧紧地捂住。
宁茴压在她身上,脑袋凑得极尽,杏眸里好似噙着星光,“郡主还没收下我的礼物呢。”
安陵郡主整个人都懵了,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人直起身子,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慢悠悠地抬起了起来。
暗红色的蛇芯子率先映入眼帘,安陵郡主瞳孔一缩。
青青草原震惊了,“崽啊,你什么时候捉的蛇,藏哪儿的我怎么不知道??”
宁茴没有理青青草原,这个时候安陵郡主被宁茴手上的蛇一刺激总算是反应过来,开始挣扎起来。
宁茴哪里管她,扯着衣裳将人反掀过来,放了蛇往她身上一绕,速度极快地拉过她紧抓着栏杆的手反身一折,抬脚就往她膝盖窝狠狠地猛踹了几脚,趁着魏成晚痛的呜呜呜使不上力气的时候往上使劲儿一推,连人带蛇一起丢进了河里。
噗通的落水声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冲击着耳膜,船上的人瞬间动了起来。
青青草原快急死了,“糟了糟了,宿主!”来不及跑了,要被抓现行了!
宁茴唔了一声,拍了拍手,心情不错地坐在地板上,吃了颗干果仁儿压压惊,手抖了一下,又一条蛇从她袖子里钻了出来,尾巴甩了两下,晕乎乎地吐着蛇信子懵懵懂懂的打转儿。
宁茴扯了扯自己的脸,酝酿了会儿情绪,指着地上的蛇瑟瑟发抖,连连惊叫,声音之尖利叫两岸雀鸟都惊飞了起来。
“啊啊,救命啊!!”
旁观所有的青青草原这下是真的彻底懵逼了,“哈??”卧槽,这不是它的崽,这不可能是它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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