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厢, 非但罗九宁, 便是烨王妃和贤王妃两个, 仨人在宫中相处是, 早有人冷眼将她们仨人的一言一行, 全都报了皇上这儿。
“要我说啊, 肃王妃也是够傻的, 她就不知道,我们家那个不省心的又悄悄儿从阴山跑回来了嘛,如今就在长公主府中呆着呢, 早晚有一天,我家那个不省心的,得把她从如今的位置上给逼下来。”边着着, 贤女妃边说。
那个不省心的, 自然就是杜若宁了。
烨王妃笑道:“可不是嘛,但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咱们不操她的心, 得了吧, 咱们还是各自归家的好。”
与贤王妃相互道了别, 烨王妃上了自家马车, 便有个婢子在车里等着。
“娘娘, 据奴婢从小安子那儿打听来的消息,皇上忽而召肃王妃入宫侍疾,怕是想瞧瞧, 究竟那位王妃, 堪配中宫。”
烨王妃马氏,母族亦多在朝为栋梁之材,但终归任谁也没有太子妃的脏腑,所以,烨王每每见了,总要唤她一声憨妇。
她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了半天,就说:“不行,明儿我得把琮儿也带到宫里来,叫他在皇上面前走动走动,毕竟皇上对于孙辈们,可是很看重的。”否则的话,就凭她,还真的争不过罗九宁那个能帮皇帝治病的,肃王府的小王妃呢。
罗九宁既是郎中,自然是最善于侍疾的。
等两个妯娌走了,便坐到了皇太后的榻前,手边捧一本书,另备一盏清水,时不时的,听太后咳两声,或者是哼一声,也不扰醒她,只拿棉花蘸上清水,于她唇边清清一润,便继续坐着读书了。
到了半夜,皇太后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睛看了半天,才辩认出罗九宁来,挥手道:“老四媳妇,丫头们也都歇了,你也歇着去,很不必守在床前的。”
罗九宁手伸进皇太后的床褥之中,轻声问道:“皇祖母可要尿,或者渴?”
太后摇头,却是笑道:“哀家便最昏沉的时候,也能起得来床解手的,这也是哀家最后的体面,不到咽气的那一回,这点体面哀家都要端着,老四媳妇,快把手拿出去。”
这老太后与皇上一个性子,刚强,要体面。
虽说太子被废她很伤心,但到底太子与太孙,皆是她的孙辈,在听说太孙竟然派人谋刺皇帝的那一刻起,她对于太孙的喜爱,就荡然无存了。
如今反而是对于自幼冷淡忽略的裴嘉宪,更多了几分喜爱。
“您要真有不舒服的地方,直接于孙媳说了便是,徜若怕孙媳在此有妨碍,孙媳出去,让丫头们伺候您?”罗九宁笑着递了盏温水过来。
加了蜂蜜的温水,恰是合适的温度,太后一口抿了,道:“罢了,那你就出去吧,我确实要解溺,但让婢子们伺候着既可。”
罗九宁也不扭捏,起身便出去了。
而等太后解完了溺再睡下,罗九宁便依旧进了寝室,仍是坐在她的床前,坐着翻书看。
太后这一场病中,从皇帝的嫔妃,再到几位王妃,侧妃,经过的人也多了,倒还当真没见过一个能有罗九宁这般心平气和,不争功献媚,但也不偷奸耍滑的。
而转眼更响四下,便已是黎明了。
这时候老太后也在沉睡之中,整个北宫之中,也是一片的安宁。
罗九宁到底年青,在太后床前坐了一夜,此时也并不觉得困倦,悄悄儿的起身,到了外头,自己倒了杯水吃了,也不惊动歪在一处,正在憨睡的婢子们,转而就到了外头。
此时五月,月冷而星高,站在南宫大殿的檐廊下,天宇星斗都压的格外的低。
罗九宁站着望了片刻,叹道:“但不知我家壮壮儿,此时是否也在憨睡之中。”
“放心,孤才去瞧过,他睡的安稳着呢。”三更半夜的,有人在身后忽而浅浅一声,倒把罗九宁给吓了一跳。
回过头来,裴嘉宪就站在廊庑下,只是,他站在根柱子旁,与柱子离的太近,所以罗九宁不曾发现。
“你不是说您不会回家,怎的又回去了?”罗九宁反问。
裴嘉宪踱着步子走了过来,离罗九宁有两步的远,星光下面容黯黯,两只眸子却格外的亮,站了片刻,却是伸出单负着的一只手来,道:“走,坐到后头吃去。”
罗九宁嗅到一股子的甜味儿,惊道:“竟是烤地瓜?”
这东西,一般来说秋天才长成,冬天吃得多,到了来年春天,基本就绝迹了。
罗九宁生平最好地瓜,去年一个冬时,为着俩孩子病,自己病,就没吃过烤地瓜。
捧到手中先深嗅了一口,她啧啧探道:“香,真香。”
俩人踱步到了南宫的后殿,借着月光,罗九宁轻轻剥开了地瓜的皮儿,才坐到殿廊的栏杆上,便听裴嘉宪说:“孤今夜跟着二哥,从咸阳大营回来之后去了一趟烨王府,但那萧辞并不在,也不知是二哥故意推脱,还是他果真不在,总之,二哥似乎不愿意孤见他。倒是你舅舅陶安……”
“他呢,他究竟怎么回事,好端端儿的跑到烨王府去?”罗九宁一脸的急切,啃着只大地瓜,圆圆的脸蛋儿就凑了过来。
四更,渐黯的月光,她熬了一夜,面色却依旧白皙,仿如满月。
裴嘉宪坐到了罗九宁的身旁,卖了个关子,等罗九宁眼巴巴的,看够了自己,才道:“孤借着王妃有病,将他从烨王府带出来了,如今在咱们肃王府,等你回府,自然能见到他。”
罗九宁咬了口地瓜,垂眸点了点头,应道:“好。”
“那孤要的东西呢?”裴嘉宪紧接着追问:“罗九宁,八个月了,孤要真能找着个行的女子,此时不定儿子都多了一个。”
“那王爷暂且回去,等我到太后那儿禀一声,再出宫来找你,如何?”罗九宁道。
她在宫里,不欲和裴嘉宪争这些东西,但等出了宫,罗九宁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和裴嘉宪深谈一番,她虽是他的妻子,但为着陶九娘的缘故,也绝无可能再和有床帏之亲。
到底有子便有底气,在这方面,罗九宁倒不怕裴嘉宪。
低了低眉头,裴嘉宪站了起来,道:“罢了,孤也不过随口说说而已,起来吧,进去予皇祖母打个招呼,咱们一起回府。”
饿的时候并不觉得困倦,半个地瓜下肚,满腹热气,困倦自然也就来了。
俩夫妻一前一后入了殿,向来早起的太后居然已经起来了,听声音,似乎是在里间与人说话儿。
裴嘉宪转身,便与罗九宁两个进了大殿正后面,寻常几位王妃来时,闲话,歇息的小屋子。
“太后娘娘,皇上让奴才来问一句,昨夜肃王妃伺候了您一夜,您觉着可还好?”听声音,是皇帝的总管大太监柳航柳公公。
罗九宁顿时就停住了。
她是郎中,早发现太后没什么病,却没想到,自己在此侍疾时,皇帝还派人盯着呢。
“也是难得,哀家至少有半载不曾睡好过觉,她坐在床头,哀家倒是难得一夜无梦。”太后在里面说道。
柳公公道:“大喜大喜,那要不,奴才去皇上那儿请个旨,把肃王妃再留上一夜?”
“唔,不如,把老四府上那小壮壮儿也唤进来,哀家今日精神好,很想要个孩子在这地上玩一玩,闹一闹。”太后想了想,补了一句。
老太后讲完,又补了一句:“待天明了再去,勿要太早,打扰到了孩子。”
此时天不过四更,宫中的规矩是早起,但到了百姓人家,此时正是大家睡大觉的时候呢。
柳公公应了,笑呵呵转身,出来问北宫里的大姑姑:“王姑姑,但不知肃王妃在何处,咱家也好向她传达一声,叫她今儿再辛苦一日,今夜再侍一回疾?”
王姑姑道:“恍惚间似乎是出去了,您先去吧,这旨意,我代你传达便是。”
柳公公是要陪皇帝上朝的,此时也不多留,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王姑姑端着太后娘娘方才用过的恭桶,一大盆的香灰,欲要从后门出去时,听见隔壁的觉缘觉里喵呜一声,还抱怨了句,说这宫里养的狸猫太多。
岂不知屋子里,肃王妃两手提着裙子,欲怒不知该如何怒,欲恼不知该如何恼,正胀红着小脸儿,在生场不知从何而起的气呢。
“裴嘉宪,将我的裙带还我。”就在方才,听见柳公公说她今儿不能回家,壮壮也要入宫时,罗九宁正准备从屋子里走出去,岂知裴嘉宪也不知怎地,一把就将她的裙带给抽了去。
“半年了,罗九宁,再大的气儿也该消了吧?”裴嘉宪说着,再一把,手中又是裤带子。
“裴嘉宪,你莫不是疯了?难道就不能等到回府,回府了再说?”只有一道帘子,外头便是早起,正在为着太后而忙碌着的宫婢们,她们随时都有可能进来。
裴嘉宪怕她还要连揪带掐带打,一手反攥了罗九宁两只软乎乎的小手儿,整个儿鞠在后头,就将她压在了炕头上。
“回府,这种话你还是骗骗阿媛和壮壮儿的好,孤不知道你的性子?但凡孤夜里回去,你就得弄醒了孩子,或者是把那寡妇脸叫进来,叫孤无从下手。”
素了半年,裴嘉宪自己先忍不住,漏了两声喘出来:“更何况,你不是跟那寡妇脸说,这种事情,它不止痛和痒,也有些甜意在里头?”
罗九宁大惊:“我,我何曾……”
但她想了想,确实,夜里孩子睡着了,王伴月与她一处闲话时,说自己终身不肯找男人,因为听自家嫁出去的姐说,那种事情无甚趣头,反而是疼,疼有回,生一个孩子,男女之情,也不过如此。
罗九宁确实劝过王伴月,似乎还曾咬着牙吞半吐的,说过些与裴嘉宪在床上的事儿。
这人,这不要脸的当时竟在外头听着?
他说着,手伸向她的裙摆,而藕色的绸裤就褪在腿弯处,她整个人伏在炕沿上,两只手仍叫他捉着。
裴嘉宪紧结着舌头,喘了口粗气,忽而弯腰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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