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 碧水院院长露出脸, “言而无信的小丫头片子, 还记得我?”
朝曦大汗。
果然这厮是故意的, 还记着她答应了去碧水院当夫子, 结果半路跑走, 院长大人生气了, 记仇,故意拦住她的路,不让她过去。
心里知道, 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
朝曦瞧马车往旁边让了让,连忙挤过去,讨好道, “忘了谁也不敢忘了院长大人。”
院长哈哈大笑, “几月不见,嘴都变甜了。”
他抬了抬下巴问道, “这是去哪?”
“去皇宫。”他是沈斐的师傅, 跟沈斐一路, 告诉他没关系。
“可有合符?”
朝曦摇头, “合符是什么?”
“那进宫的腰牌呢?”院长又问。
“引见信总该有吧?”
朝曦还是摇头, “……没有。”
“没有你怎么进宫?”院长挑眉。
“我有沈斐的私印, 证明我是沈斐的侍卫不就好了?”
“宁王都不能随意进宫,难道你以为他的侍卫可以?”
“……”
朝曦不死心,“我还有这把弓, 证明是我杀了赫尔辛德, 我是大功臣,理应受封。”
“该受封的都记在功德榜上了,有你吗?”
朝曦:“……”
功德榜是什么都不知道,沈斐也从来没提过,应该是没有的。
“这不行,哪不行,那我怎么办?”朝曦问他,“有没有办法可以进宫?”
院长点头,“还不算太笨,知道问我。”
朝曦无语。
“晓得我去哪吗?”院长拍了拍马车,“去皇宫。”
朝曦眼前一亮,“可以带上我吗?”
院长将帘子放下来,“无亲无故,你也不是我书苑的人,我凭什么带你?”
朝曦以为他还在为刚刚她粗鲁问话生气,连忙道歉,“院长我错了。”
院长哼了一声,“错哪了?”
“我刚刚不该大声吼你,我应该温柔点说话。”
“嗯。”院长颌首,“还有呢?”
朝曦认真想了想,“还有那天不该不辞而别,应该跟院长说一声。”
“就这样?”院长凝眉。
朝曦一脸懵逼,“那不然还要怎么样?”
院长叹息,“孺子不可教也。”
他的本意是想让朝曦自觉一点,履行当初的承诺,来书苑继续当夫子,可惜朝曦没听懂。
当然她也没有很笨,认错行不通,当即换了个法子。
“院长心肠那么好,帮帮我好不好?”
“院长最好看啦,这么好看的人肯定不会拒绝我的对不对?”
“院长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是干大事的人,怎么可能跟我一般见识呢?”朝曦记得有次出去买菜,路过书苑的时候,发现院长被一个女子纠缠,那女子拉住他的袖子,希望院长能让她的儿子进书苑。
院长义正言辞,说他儿子太小,这里是成人书苑,不接半大小子。
谁知那女子突然跪下,抱住院长的大腿哭的梨花带雨,一口一个院长大人心肠好,一口一个院长大人长得好看,把院长大人夸的脸都绷不住,松了口将人接进书苑。
既然那人可以,她自然也可以。
院长瞪了她一眼,“还愣着干嘛?上车啊!”
“…………”
居然奏效了。
朝曦连忙将马随便交给一个人,自己跳上院长的马车,担心沈斐,有些着急,“院长,可不可以走快点?”
“那么急做甚?赶着投胎啊?”院长口气不太好。
“没,就是有点担心沈斐,院长大人,你最好了……”
“行了行了。”院长探头出去,招来一边候着的侍卫,让他快点,也就刚说完的功夫,马车速度陡然快了不止一筹。
朝曦没见着沈斐,还是有些担心,整张脸绷着,藏不住事,被院长一眼看了出来。
“你刚刚说担心沈小子,怎么回事?”
小事上面觉得没关系,大事朝曦有些犹豫。
“信不过我就算了。”院长人老成精,朝曦想什么瞒不过他。
“也不是什么大事。”是别人陷害沈斐,不是沈斐陷害别人,又是沈斐的师傅,说出来搞不好院长可以帮忙,“沈斐不是刚回来吗?他离开了那么久,足够太后布置,想办法杀他,一路上都没动静,肯定在这等着,我琢磨着今天的宴会凶多吉少,不是庆功宴,就是鸿门宴。”
“所以你想进皇宫,是想救他?”院长问。
“嗯。”朝曦点头。
院长撸了撸胡子,赞赏道,“脑子不好使,人倒是挺仗义。”
朝曦:“……”
总算知道为什么平时沉默寡言,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讲的沈斐一开口就能呛死人的原因,上梁不正下梁歪,是跟师傅学的。
“丫头,沈小子要真的凶多吉少,凭你一个人,怕是也只能跟着一起陪葬,你就不怕?”院长难得正经起来。
朝曦语气非常肯定,“你们比我弱都不怕,我更没道理怕。”
院长呛她,她也要呛回来。
院长哈哈大笑,“沈小子没看错人。”
俩人说话的功夫,马车已经稳稳停在了皇宫外,院长提醒她,“把你的弓取下来,皇宫内不能带武器。”
“什么都不能带?”朝曦蹙眉。
“嗯。”院长双手插进袖子里。
“那有危险怎么办?”朝曦不放心。
“我们不能带,别人也不带,都是赤手空拳,怕什么?”
“可那个人是太后……”
“正因为是太后,更不能带武器,你想想看,大家都不能带,突然有个人带了,那肯定是走了关系,一查便能查出来。”院长信誓旦旦道。
“侍卫也不能带吗?”朝曦将弓放下来。
“侍卫当然能带了,侍卫都不带的话,谁保护大家的安全。”院长上下打量她,“你怀疑侍卫?”
“嗯。”朝曦实话实说。
皇宫是太后的主场,侍卫们肯定也早就被她收买了去。
“不太可能,能在皇宫当侍卫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拖家带口怎么动手?一个弄不好就是连累全族的罪,何必呢?”
“这样啊。”朝曦稍稍放心了些,“武器都取下来了,咱们进去吧。”
朝曦身上除了弓,还带了些银针,怕连累院长,尽数拿了下来,暂时搁在马车的木榻下,等着回来取。
院长半躬着身子出来,招招手让身旁侍卫过来,“刘锐,把你的剑借我使使。”
刘锐点头,双手将他的剑奉上。
院长接过来,打开收回,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嗯,不错,好剑。”
他转手扔给朝曦,“你试试看顺手不?”
朝曦接过来挽个剑花,“挺好用的。”
“那就先用着吧。”院长说罢双手负在身后,率先走在前面。
朝曦不解,“不是不能带武器吗?”
“侍卫可以带啊。”院长挺胸抬头,“你现在就是我的侍卫。”
朝曦疑惑,“沈斐说不能带侍卫,你为什么可以带?”
倒不是不能带侍卫,是说侍卫不能进殿,即便能进殿,也只能看着,不能吃。
“沈小子骗你的。”院长斜眼瞥她,“朝廷一品大官,和皇家直系血亲可以携一名带刀侍卫。”
朝曦懵懵懂懂。
她对这些规矩几乎一窍不通,沈斐怎么说,就以为是什么样的,谁知沈斐居然在这种小事上也骗她。
骗她有什么好处?
“等等!”朝曦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有什么念头迸出,“你是朝廷一品大官还是皇家直系血亲?”
“我这么大把年龄即便想上朝,也要人家肯要我啊。”院长嘴上这么说,表情却不以为然。
他是个散漫的性子,快节奏的朝廷生活不适合他,不如钓钓鱼,养养花草,顺便教几个学生。
“不对啊,没听沈斐说过有你这个亲戚啊。”院长年纪这么大,跟现有的几个王爷都对不上。
皇帝才七岁,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不可能是他那辈的王爷。
当年先皇发威,能干的都死了,只剩下几个绣花枕头,没在朝廷做事,自个儿养花逗鸟,过老人家的生活。
但是他们都挺年轻,而且碧水书苑也不是普通书苑,是朝廷一手创建,在书苑当院长,其实也是一种官职,院长是拿俸禄的铁饭碗,跟那些闲散王爷不一样。
如此更对不上。
“你到底是谁?”
院长提醒她,“如果按照辈分的话,皇上要喊我一声皇爷爷,沈小子要叫我皇伯伯,你说我是谁?”
辈分这么大?他肯定是顺武帝的兄弟,沈斐喊他伯伯,说明排行在顺武帝之上……
“你就是那个活了三代的景仲王?”
朝曦听说过他,据说皇家薄情,什么兄弟情深,兄友弟恭,都是假的,实际上只要一上位第一个便是回头铲除自己的兄弟。
基本上皇子们活不过三十岁,有些一二十岁便已经身死道消,尤其是那些有才华的人,偏偏有一个人做到了,而且活了三代。
他把顺武帝熬死了,先皇也熬死了,现在在熬七岁的小皇帝。
民间最不缺传闻,大家都在猜测谁熬得过谁,大半的人看好景仲王,毕竟这厮格外能活,算算年纪,他今年应该有七十多岁。
七十多岁还能活蹦乱跳,精神的宛如年轻人,不得不说心态和身子骨,保养的都不错。
“不相信?”景仲王抱胸,“知道在书苑时为什么我一眼便认出了你的招式吗?”
不等朝曦问,又继续道,“我可是亲眼见证过你师祖那个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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