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将至,许庭芳不顾书砚劝阻,穿上蓑衣戴上斗笠往江边走去。因堤岸炸的缺口比预想的大了许多,当时填沙袋时心中已经隐约感觉不对,只还未来得及细想,就被人从后面刺了一刀,细想那日的扛沙壮汉,又基本都是自己熟悉的。
堤岸一切安好稳固,许庭芳走至自己摔落江中的地段,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就算当时留了痕迹,此刻也已被江水冲洗干净。那日若不是坚持的要活着见到严容,怕是早死了。
许庭芳不放心两岸的百姓,准备查看几户,是否一切安好。
农户开门,竟是那日跌入湖中的许大人,纷纷激动的围了上来,嘘寒问暖。许庭芳为人正直亲和,颇受百姓爱戴,再者他英俊无比,有女儿的人家也蠢蠢欲动。
闲聊间,电闪雷鸣,天空瞬间一黑。
简雁容坐在房内等许庭芳,百无聊赖的翻阅着韩紫烟给她的医书。韩紫烟去书砚房间跟书砚揉面去了,说今晚要做一顿面食吃。两人你蹭我脸一下,我蹭你鼻子一下,面没揉好,倒变成了两只小白猫。
大雨倾盆,简雁容有些着急。这么大雨,庭芳一人在外,她着实不放心,抄了把雨伞便往外冲去,走的急撞进了来寻她的程秀之怀中。程秀之身上的味道也好闻,像阳光,抬头时程秀之正热辣辣的看着她,紧搂着不肯松开,看的她一身鸡皮疙瘩,撒腿就跑。
程秀之无奈,此时雨大,她一人出去又不放心,转身进房间取自己的伞,他的房间在许临风房间隔壁,势必要经过。
“老爷,今天动手么?”路过窗口,程秀之听到了这一句,止步不前。
“今日天助我也,严容必死无疑,人都找好了吗?”这是许临风的声音,“她去找许庭芳了,外面雨大,定走不快……”
程秀之冷笑,这么多年,许临风还是这样心狠手辣。
没有拿伞,反而骑了一匹马,奔驰而去。
许庭芳正在一户人家清聊,程秀之来回寻了几遍才找到他,时间已过大半。下了马急急走了进来,从上到下湿透了。
“庭芳,你怎在此?”程秀之故作惊讶道,许庭芳穿着蓑衣斗笠,也难掩那股优雅,程秀之有些嫉妒了。
住户一看,又来一官,忙搬了火炉过来,替程秀之烤火。程秀之衣衫湿透,又不肯穿农户的衣服,冻得直打喷嚏。
“我去驿馆,迷了路,又下雨,找地方避雨来着。”
许庭芳见他说话,有些音颤,定是冷。忙准备脱下蓑衣,还未脱下,程秀之拦住道:
“许兄赶紧骑马回趟河督府,帮我取身干的衣服来,另外问韩紫烟要两片去寒气的药丸。”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
许庭芳心善,不疑有他,策马而去。雨越下越大。
迎面走来一个人,不对,是两个人,电闪雷鸣,眼前一闪,后面那人正握住了匕首刺向前面的那个人,细看那人正是严容!
情急之下,许庭芳飞身下马,无奈蓑衣沉重,只得先将斗笠使力掷出,正中刺客的右手,匕首落地,刺客仓皇而逃。许庭芳顾不得追赶,将严容紧紧搂入怀中。
“庭芳?”严容冻得瑟瑟发抖,丝毫不知方才躲过一劫。
那个刺客早已不知去向,只有留下遗落的匕首,泛着冷冷的光,弯腰捡起,置于蓑衣腰间的布袋中。
许庭芳一阵后怕,若不是遇到程秀之,恐怕严容已经死于非命了。
回到河督府,二人不动声色,也不提方才遇刺的事,许临风见他二人一起回来,有些意外,许通失手,多是许庭芳从中救下了她。
这个儿子!许临风恨铁不成钢!
简雁容被雨淋的不轻,一头乌黑的长发服帖在脸颊上甚是可爱,再加上红扑扑的脸蛋,许庭芳只觉她像一颗鲜嫩的苹果。越看越馋,越看越欢喜,不顾周身湿哒,一把搂住,张嘴含住那个迷人的小樱唇,又软又香又甜,比大街上的糖葫芦还要好吃。
严容的衣服已经湿透,玲珑的曲线显露无疑,被许庭芳一搂,上面被他亲着咬着,后背被他摸着揉着。简雁容心扑通扑通,寻思自己胸部也不算平,这下应该发现自己是女的了吧……正期待他有下一步动作。
雷声惊天动地,许庭芳猛然抬头,“不行,秀之还等着我去接他。”说完抱歉的看了眼严容。严容软软的靠在他的怀里,怎舍得离开,索性低头继续撕咬缠绵,良久才松开。
真是个呆子!严容心里嗔怪道。
许庭芳查差人将雨具驱寒丸都准备好,还有程秀之的衣衫一并送去。转身再去寻严容,她已换好衣衫,跑去书砚那边,和韩紫烟他们一起和面去了。
许临风看着窗外的大雨,心情比天气还要恶劣,方才许通已经禀报过了,自己的儿子他怎会不了解。
“爹,”许庭芳敲门,随后而入,“你何时回京?”许临风初来时已跟他说过,此次来的目的就是寻到他,然后回去复命,现在自己一切安好,应该早点回去禀告皇上。
“不急,再等几日。”严容不死,他怎会离开。
程秀之穿上了差役送来的雨具,就是方才许庭芳穿的那件蓑衣,只觉腰部有东西,低头翻看,是一把明晃晃匕首,程秀之笑的有些诡异。
这定是那杀手的凶器,自己骑着马优哉游哉往河督府去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压弯了秋海棠的枝丫,一地的落叶成堆的粘在一起,许临风越看越烦,这简雁容怎么就那么命大呢?
程秀之进府,直奔严容房间。
“许兄!”
许庭芳没有去书砚房间,正在屋内亲写奏折,上报朝廷。济阳城安泰和平。
二人忙坐到桌边,许庭芳方才泡了壶老君眉,正好一起喝。程秀之摸出匕首静静放到许庭芳面前:
“蓑衣的腰袋中的,是你的吧?”程秀之有意而问,一脸着急。
桌上的匕首寒气逼人,这不是他的匕首,这是他方才从凶手那打落的匕首。既然程秀之还了过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将严容遇刺的事情讲了一遍,许庭芳想不通是何人想要严容的命,程秀之见状,心生一计……
两大美男迎面而坐,画面翩然迷人,严容在窗外看呆了,哈喇子流到了嘴角。
“严公子,怎不进去?”韩紫烟端着两盘刚刚出锅的饺子站在旁边。
平安度过几日,程秀之又恢复成往日那番风流倜傥,顾盼生辉的模样,所到之处,引得少女尖叫连连。许庭芳自然不差,不过比程秀之严肃些,他是冰块脸,很少笑,少女们就算迷恋,也只是私下谈论。
城中的未婚少女们分成了秀之派和庭芳派,就差打起来了。
严容起床,四下无人,寻遍河督府,只有几个差役,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独坐在庭院中,想着出府一趟,买几身女装。
陶不弃将自己收拾的干净舒朗,不管远看近看,都似那庙中的胖和尚,憨态可掬,此时正眯着眼站在路口左顾右盼。
得河督府通报,今日会有人来接他去见严容。他便一早就起来了,衣服试了三四身,发髻梳了又梳。
左等右等,不见人来。
陶不弃急了,要他堂堂靖国公公子等到何时,吩咐左右道:“你们在此等河督府的人过来,若有人问起,就说我直接去河督府了。”
河督府在济阳城正中偏南,穿过闹市即是。陶不弃已经来过好几次,路早已熟悉不过。
“陶不弃?”
只顾左看右看,瞧着两边的热闹,却被一人死死拽住衣袖,“是我,严容。”陶不弃大喜,千辛万苦来寻她,终于寻到了,正准备一诉衷肠,严容却死死抓住他的衣袖,躲在他身后,“别动,有人要杀我。”
陶不弃一听,呆霸王脾气立现!
“谁!谁敢在我世子面前动手!”陶不弃忘了自己没带随从,只当还有众人护着,一把从后面拉出严容来,“这是爷的恩人!谁要是动严容就是……在……我……”四周不知从哪冒出几个大汉。
这个呆霸王,简雁容又急又气!本来藏在他身后说不定还能躲过去,这下将她一下拽出来,往哪里去好……
“世子,逃啊!”简雁容拽住陶不弃,一胖一瘦,一高一矮往前奔去。后面跟着三五个黑衣人……
“严公子!这些人为何追我?”
“世子,他们追的是我!”还不是因为你将我拉了出来,严容欲哭无泪。
“啊,追你就是追我!”陶不弃越跑越快,见简雁容落后,索性扛起简雁容来,疾奔。
这里离河督府颇远,离陶不弃住处颇近。随从们看见他们的世子大人扛着一个东西疾奔,后面跟着三五个人。
心里念叨着世子不会强抢民女了吧!都傻了眼!
“还不救我!”
随从们一听,立刻冲了出来。刺杀简雁容的,是专业的杀手,陶不弃带的只是一般的侍卫,怎打的过,好在人多,只是节节败退,将陶不弃和简雁容护在中间,亦不是办法啊!
完了完了完了……简雁容闭着眼念叨,还没告诉许庭芳自己是女儿身呢,就要命丧黄泉了,就算不死也要残废吧?
陶不弃紧紧护着严容,他一身肉倒也抵挡住了几个人。只是黑衣人似乎认识陶不弃,略有所顾忌,均不敢下重手。
马蹄声急,有人来了,四周一片安静。严容捂住双眼从指缝中往外看去,许庭芳程秀之倚背而站。
许庭芳满脸紧张,看着陶不弃身旁的严容。若是冲严容而来,那定要抓到幕后黑手。四个黑衣人见势不妙,欲转身离去。许庭芳怎肯放过,刀光剑影,严容看呆了。那真是许庭芳吗?连程秀之都错愕,许庭芳竟有这一身好武艺,眼神如冰,剑如龙,不到一个回合,一柄利剑直指为首黑衣人的喉间。
“许兄,我来看看究竟是何人?”程秀之笑着上前,严容疾步走到许庭芳身边揽过了他的手臂,许庭芳微微一愣,心里一阵甜蜜,脸倏地红了。陶不弃跟在身后,命随从将另三个黑衣人捆了起来。
“许通?”许庭芳愣住。
黑巾之下,那张脸再熟悉不过,是看着他长大的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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