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 夏夏。”
“嗯?”范伊夏睡得还迷糊, 听见聂垚在耳边轻声唤她, 且搂着她的手又不规矩了, “聂垚, 不来了, 我困。”
“不来了不来了, ”聂垚捞起范伊夏的腰,将她贴近自己,赶忙道, “今晚也不来了,让你受罪了夏夏,你好好休息。”
被褥之下一团狼藉, 还有一片血渍, 原来付修那货说得不假,他确实没有碰过范伊夏, 早知范伊夏昨晚是初次, 他断不会那样由着自己。
她一定很疼, 可是她只是在他身下隐隐啜泣, 都不曾大声。
本来想叫范伊夏起床, 但见范伊夏困乏成这个样子, 聂垚心疼得很,便差人给老太太传话说晚些过去请安,略一思考, 又重新吩咐, 只说是他起不来。
禹王府的老太太龚氏,膝下就只有一子一孙,平日把聂垚宠得不成样子,她又惯知聂垚公务烦身,不请安的情况都常见,更别说聂垚累得想睡个懒觉,晚些请安也没什么。
但今日不同往日,是新媳妇首日敬茶,怎么就可以晚?聂垚是自家孙子不守这个规矩便罢了,新媳妇以后若跟着学样儿那还了得,这禹王府以后是要她当家的,她若如此又怎能服众?那人人夸赞的范氏不过如此么,想来也就是个在家只知吟诗作赋的闺阁小姐。
老太太虽心中不悦,但毕竟是孙子新婚,再者她心中并不糊涂,孙媳妇能不能当得起这个家,不能仅凭这一件事断决,退一万步讲,孙媳妇若真的指派不了下人也看不懂账本,不是块做主母的料,那还有她调/教呢。
想一想心中舒坦了点,对着一旁的李嬷嬷道:“想来昨日也是累着了,小年轻贪觉也是有的,就让他们多睡会儿吧。”
在一旁服侍的于氏,是老太太的小儿媳妇,也就是聂垚的小婶,她在旁笑道:“可不是吗?垚哥儿和垚哥儿媳妇这么样,老太太要高兴才对,您不是巴巴地盼望着垚哥儿赶紧有个儿子?”
老太太一听,转首看向李嬷嬷,“昨晚怎么样?”
李嬷嬷也笑道:“听屋外的人说,断断续续的足有一夜,老太太,您就把心往肚里放,指不定明年就能抱上曾孙子。”
不想老太太的神情没添喜悦,反而拉下了脸,哼了一声:“新婚夫妇谁没有这个时候,晓雨那时还病着,不也是早早地来给我敬茶请安?守没守规矩是次要,到底是没把我这老太太放在眼里。”晓雨是于氏的闺名。
于氏和李嬷嬷闻言,相视一望,纵是再装得平静,也难掩得意的笑意。
***
“呀,天怎么都大亮了?”范伊夏猛然睁眼,暖阳透过窗棂照得屋中一片亮堂。
聂垚一手撑着后脑,一手拿着一撮自己的头发搔着范伊夏的脸颊,笑道:“急什么,我给祖母说了,我们晚点儿过去请安。”
聂垚眼神清朗,不像刚醒,范伊夏问道:“王爷醒了多久?”
聂垚道:“半个时辰前就醒了。”
“那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叫我?”范伊夏有点怨聂垚,语气中不免含了娇嗔的味道。
聂垚听了由不得自己挨近了范伊夏,轻声道:“没做什么,就是在看你。”
聂垚做过这种浑梦,梦醒人散,他怅然若失,从今往后再不会了,睡前醒后的那一眼,都是他的夏夏。
范伊夏那点小怨气霎时烟消云散,她推了推聂垚,“王爷快起来吧,毕竟是我第一次见你祖母,晚了可不好。”范伊夏说着就要坐起身。
“什么你祖母我祖母,说的好像咱俩不是一家人一样,还是夏夏忘记了,嗯?不如让我在提醒提醒你?”聂垚说着将范伊夏重新按着躺下,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
“王爷……”范伊夏低声乞求,“真不行了。”
聂垚挑眉,“你还叫我王爷,和外面那些丫头有什么差别,这不就生分了么?”他为了显示与范伊夏关系的不一样,早夏夏长夏夏短的,难道她就没留意?
“生不生分难道就靠一个称谓?那我昨日嫁了个什么?”范伊夏抿唇一笑,将聂垚推开,起身去找自己的衣物。
清晨的男人因身体的反应本来就难捱,昨晚的饮泣软语,今晨的柔媚笑容,都鲜活地展现在咫尺,若非怜惜夏夏的身子,聂垚恨不得再重温几次昨晚的温存。
范伊夏背对着聂垚在穿肚兜,聂垚则拿眼偷瞄穿法,昨晚到最后都是他胡乱扯的,也不知把夏夏弄疼没?
范伊夏催了几次,聂垚也开始穿衣物。他故意在范伊夏面前没羞没臊地畅亮着,范伊夏侧过身子穿自己的,假装没看见。
忽然,范伊夏眉头一皱,聂垚看在眼里,赶紧问道:“怎么了?”
“浑身黏腻腻的,好难受。”新被褥也得换。
“那我们先去沐浴?”聂垚虽正经地提议,脸上却露着坏笑,说完就将范伊夏打横抱了起来往屋外走。
“还是给祖母请安后再去吧。”范伊夏道,聂垚却不依不饶,范伊夏见状少不得遂了聂垚的意,连连叫了几声“阿垚”,他才罢手。
在禹王府的堂屋,老太太已端坐在主座,旁边侍立着于氏,连一向体弱的聂云瑛也已到场。李嬷嬷笑着从屋外进来,在老太太跟前道:“小两口蜜里调油,这会儿正闹呢。”
于氏转首对身后的丫鬟道:“给厨房说过会儿再传饭。”
“合着全家人就要等他俩?”老太太已有了怒气,“去差人给他们说,我请他们快点过来。”那个“请”字咬得异常重。
聂云瑛瞧母亲脸色不好,忙笑着道:“到底是我们聂家儿郎,随了我大哥疼我大嫂的性子,也随了我爹了,娘,您说是不是?”说完,笑盈盈地不忘瞅着于氏。
老太太叹了叹气,想到聂家到了聂垚这一代就这一个子嗣,她也知道自己太纵了他的性子。“罢了罢了,是他的好日子,难免他高兴地忘乎所以,我本还指望着娶的媳妇儿能管教管教他呢,看来也是不能了。”
屋中几人聊了一会儿,一双新人从屋外走了进来。男的身姿挺拔、俊朗无双,女的姿容娇丽,窈窕妩媚。
范伊夏穿了一件绯红底蝴蝶纹交领通袖长衫,下身一袭朱丹色暗花缠枝花纱裙,束腰上面挂着一个海棠金丝纹香袋,更显明艳端庄。连老太太本对这孙媳妇儿已经心存芥蒂,都赞不绝口。
“给祖母请安。”聂垚和范伊夏跪下给老太太磕头。
老太太专门看了范伊夏,确实是大门户教养出来的小姐,行礼的动作一丝不苟。
一旁的李嬷嬷给范伊夏递上热茶,范伊夏端着茶盏,十分小心地再递到老太太眼前,轻声道:“祖母请喝茶。”
“好孩子。”老太太道,一并拿出一个封红。
老太太就要握上茶盏的时候,范伊夏将茶错到一边,又道:“茶太烫,祖母小心,先放在桌子上晾凉再喝吧。”说完,将茶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范伊夏的手指已经烫得发红,她却只是浅笑着接过封红谢过老太太,回到聂垚身边。
聂垚看着范伊夏的手指,又扫了一眼李嬷嬷,才对范伊夏温声道:“这是我小叔和小婶。”
范伊夏再上前给聂云瑛和于氏行礼,“给小叔请安,给小婶请安。”聂云瑛和于氏分别给范伊夏一个封红,于氏拉着范伊夏的手,上下打量着笑道:“哎呦呦,真是个美人胚子,我们垚哥儿可是好福气呢,肚子饿了吧。”转首看向老太太,“老太太,咱们快去用早饭吧,可别让咱们家这美人儿饿坏了。”
“等等。”还没等老太太发话,聂垚忽然开口,“夏夏,你过来。”
范伊夏从于氏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低眉顺目地走到聂垚跟前。
聂垚从袖筒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锦盒,将一个色泽剔透的镯子套在范伊夏的手腕上,“这是我母妃的遗物,临终前指明一定要让我亲自戴在她儿媳妇的手上,你收好了,这还是当初祖母赠与母妃的呢。是吗,祖母?”聂垚笑着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脸色僵了一瞬,便讪讪地点了头。
与此同时,于氏看着自己腕上的手镯,暗暗比了比,色泽质地远不及那只镯子,哼,到底还是偏心老大媳妇吧。
用早饭时,范伊夏十分尴尬,她已经在桌子底下踩了聂垚好几脚了,聂垚还是若无其事地给她夹菜布菜,时不时还问这个合不合胃口,那个是不是咸了。
早饭用完,聂垚和范伊夏向老太太及长辈们告退,出了屋门聂垚就执起范伊夏的手,低声询问:“这会儿还疼么?”
范伊夏摇头笑道:“都过了多久了,早不疼了。”
聂垚却沉了脸,“那么烫的水你也接,怎么就不摔在那老货的脚上,我看你在家时惯不是这样被下人欺负的。”
“那嬷嬷是伺候祖母的,当着那么多人,我又是新媳妇儿,做不出来那等事,摔了茶杯是解气,可是却落下个骄纵妄为的名声,这不值当。想来阿垚现在是气糊涂了。”
聂垚扶了扶额头,缓口气道:“是气糊涂了,外面的人还没有敢这样对我,里面的人却反了!”
范伊夏挽着聂垚的手臂,道:“我哪是说这个,我说你气糊涂了,是把范府当我家,从今往后,范府是我的娘家,这里才是我的家。”
聂垚这次是彻底不气了,他顿住脚步,深深地看了范伊夏一眼,“委屈你了。”
怎么没有委屈他的夏夏?嫁过来才第一天,刁奴就敢使绊子,连一向最疼爱他的祖母都怠慢她,头次见孙媳妇,就只给一个封红,范府出来的姑娘,哪里没见过钱财银两,祖母积攒的首饰,哪个拿出来送给夏夏不是让夏夏长脸的,只是祖母没这个心罢了。他担心夏夏委屈,才谎说他为她备的礼物是母妃的遗物,权当是聂家长辈送给她的实物,顺便也给祖母提个醒,否则也不会在饭桌上那样。
这是他选的媳妇儿,他就是要哄着供着,谁对她无礼,他也是有脾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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