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烨闻言, 他道:“其实你我都清楚, 论行军打仗, 咱俩没有经验, 我去, 不过是为讨伐聂垚有个言辞, 你去, 反而不妥当了。”简烨的意思是,虽然众人都知马贞因范伊夏和聂垚有了罅隙,但以这种名头出师, 就将这场对战带上私人恩怨,反而不得民心。
马贞依旧面色不变:“我只是说要杀聂垚,至于我领不领兵, 那都不重要。”
简烨一瞬不瞬地盯着马贞, 目露迟疑。昔年好友,在身份改变之后, 再不复情义, 两人之间也是从那时开始, 看见彼此都各怀心思了。
“别忘了, 我母亲还是范伊夏的表姨母, 亦是长辈, 范伊夏虽不愿再见到我,但我母亲的请求,她不能拒绝。而且……”马贞没有表情的脸上忽然有了动容, “请睿王殿下不要怀疑我要除掉聂垚的决心。”
最终简烨被马贞说服, 简烨在明,马贞在暗,讨伐禹王的军队向西北行进。
半个月后两军在泉州交战,禹王不敌睿王率领的几十万精锐。
边城将军府中,卫栾给苏华使了眼色,苏华和奶娘抱着蕣哥儿退了出去。
卫栾笑嘻嘻地道:“我兄长临走前都给我交代了,他知道你现在心思颇细腻,让我把他在那边的战事,事无巨细都给你汇报,你也能静心养胎。”
范伊夏听卫栾如此一说,没有静心,反而还担忧起来,她蹙起眉,“我想起以前在范府滑胎时,你为了哄我安心,可隐瞒了我许久关于你兄长的消息,致使我担惊受怕多日呢。”
卫栾赶忙作揖道歉:“嫂嫂,别与我计较,我那是好心,不过办了坏事,以后再不敢了,这次我可是受兄长所托,保准不在中间添油加醋,有什么就说什么。”
范伊夏笑着点头,示意卫栾说。
卫栾接着道:“虽然我兄长在泉州获得美誉,但那里毕竟离西北太远,且不是我兄长的管辖范围,所以我们的兵力部署不到那里。战败,是计策。像简烨那种没有将帅之才的人,若首次打仗故意让他胜利,必然会自我膨胀,他手下的大将虽经验丰富,但难敌他发号施令,保不齐这样就让将领之间出现矛盾。”
“我明白了,所以这次虽战败,但是阿垚故意的。”
“对。”卫栾看了看范伊夏,“还有一件事,假做战败之后,兄长接到一封马贞的私信。”
范伊夏猛然抬眼:“信上写了什么?”
“我不知道,”卫栾道,“兄长只说他决定按照马贞信上写的,在约定时间,他会单独见他。”
“阿垚糊涂吗?这个时候他要单独见马贞,还是在泉州?”
卫栾按照兄长的交代,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嫂嫂了,当看见嫂嫂激动的反应时,她就后悔,应该冒着被嫂嫂责备的风险,不能说这个消息的。
“范姐姐,外面传有位夫人要见你,她说她是您的表姨母。”
卫栾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行,她赶忙冲范伊夏摇头。
兄长单独见马贞,她其实很不赞同,嫂嫂见马贞的母亲,亦让她有所警惕。
范伊夏看了眼卫栾,心思一转,便轻声对卫栾道:“马贞找聂垚,表姨母找我,这两件事绝非偶然,我倒想知道我姨母找我有何事,她一个人又是在咱们府上,不打紧的。”
范伊夏说完起身,卫栾挡住她的去路:“嫂嫂说得有理,但我还是不放心你去见她,你现在又有身子……谁知道她会做什么,万一……你身边连个能护你的人都没有,”说到这里,卫栾忽然心生一计,虽有些不自在,但为了嫂嫂也是豁出去了,“这样吧,我换件丫鬟的衣服,一同陪你见客。”
一刻钟后,范伊夏和女装的卫栾到了花厅,范伊夏见到了表姨母,世事境迁,在迫害嫡长子的事情上,兆隆帝虽没有剥夺表姨母的诰命,但她也再不复太妃时的风光,鬓间生出了白发,眼角有了皱纹,唯独不变的是笔挺的脊梁。
“表姨母。”范伊夏看见这个曾经很喜爱她的长辈,想到的都是往日她对自己的爱护,鼻子就有些泛酸,她深深地行了个礼。
“好孩子,快坐吧。”睿太妃在看到范伊夏时,脸上出现了微微的笑意。
待范伊夏坐下后,有小丫鬟给二位奉茶,卫栾站在范伊夏的后面,位置又偏向睿太妃,若有突发事件,她好迅速处理。
范伊夏亲自将茶递到睿太妃手上,睿太妃颔首接过,直接开门见山,“伊夏与我虽为妇人,但一定知道外面的事,伊夏不觉得姨母我突然找你奇怪吗?”
范伊夏道:“一定是和表哥有关系吧。”
“对,不光是与我儿子有关,还与你的夫君,禹王有关。”
范伊夏看着与表姨母不相符年龄的老态,心中很不是滋味,若真的没有聂垚,她现在该唤她一声婆母。就算没有经历过聂垚的她,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喜欢马贞,否则无论哪种情况,她都不该变心。是她负了马贞。表姨母是在说这个事吗?
“我便与你长话短说吧,今日马贞会秘密与禹王相见,然后告诉禹王一个有关睿王的秘密。”
“睿王?”范伊夏疑惑,表姨母并不是来兴师问罪,而是要说其他的事。
“是,不是现在的睿王,而是已故的老睿王,马贞的父亲。这个秘密我告诉你,是想换我贞儿一命。马氏江山岌岌可危,贞儿作为宗师后裔定逃脱不了新主刺杀,乡野间,市井内,只盼他有个去处。”
于此同时,聂垚和马贞在泉州秘密相见。
“我祖父在世曾嘱托打江山的父辈们,若能开辟新政,除皇帝以外,每人都应有一块蛟符,能在急需时调动军力,以备兄弟相残。”若手中有砝码,上位者忌惮便不会大动干戈,若真出现此情况,其他亲王也能调动军力,保自己一时性命,再想出路。“我父王临终前,将蛟符交给了我。”马贞说完,就将一块玄色牌符交给了聂垚。
在信中,马贞就说有重要东西给聂垚,言明对他大有益处。聂垚本很犹豫,但还是来赴约,他没想到马贞,一个他靠手段强娶范伊夏,直接伤害到的男人,最后竟然不计前嫌会帮助他。马贞不该是恨他破坏了自己的姻缘吗?
“你是真君子。”沉默良久,聂垚终于握上那块蛟符,说道。
马贞冷笑一声,“君子?君子之怀当能容天下难容之事,可我并非能做到。你以为我有心帮你?那就大错特错了,我与禹王非亲非故为何要帮你,何况禹王要让马氏江山易主,我为何要做这种贼子奸人?不过我是更加恨那个踩着我上位的人,他当我是傻子,几次三番的算计我一次又一次,我忍耐多时,闷声不言,就是想让他落下比我还惨的地步,权势不再的日子里。我与母亲冷眼旁观,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气数已尽。”胤朝不过两代帝王,就气数已尽。
聂垚只是看着马贞,若论罪行,马贞将兵权交给一个要“反”的乱臣,确实大逆不道。
“更何况……我看得出,她中意你,我只希望她余生无忧,与你子孙满堂。”马贞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
“怎样?”马贞刚回到下榻住处,简烨就急不可耐地追问上来。
“一切顺利。”马贞答道,忽然他从袖间抽出一把匕首。“这就是我刺杀他的工具,不过我想,人死了到十一了百了,还不如留他一命,慢慢享受死去的痛苦。”
那匕首雪亮,根本不像刺过人的,晃得简烨眼睛一花,就在他想偏头躲开那闪亮时,他肋间却是一凉,疼痛立刻蔓延开。
“啊——”简烨捂着伤口,颓然地朝后退几步,他指着站得笔挺,阴沉的脸色的马贞,却是什么责备怨恨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在意料之外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他上当了。
“马贞,你为何……你不是要去杀聂垚么,为何要杀我……”
“我为何?”马贞冷冷地说道,朝简烨走近一步,“你比谁都清楚,你是怎么做到睿王这个位子的。”
“这……位子本来……就是我的,就是本王的!聂垚抢了你的女人,你不杀他,你去杀一个根本就没有去抢你东西的人。”
“睿王的位子,姑且算是你的,你只是使手段拿回你自己的东西,可那杜碧婕又算什么?当初和徐家少爷起争执又是怎么回事?你三番四次又迫害小夏,又是什么目的?简烨,你当真把我当成傻子,要演戏演一辈子?事到如今,还装什么爱护我的兄长?你别跑,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刚才我说了死的一了百了,那是给你所得,这么让你死去,反而还便宜了你,多可惜。”说完,马贞再一步上前,猛然从简烨身体里抽出匕首,简烨随着巨大疼痛大口喘息,眼睁睁地看着从自己伤口喷薄出来的血液渐在马贞扭曲的脸上。
又过一月,重伤的睿王带着残兵逃回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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