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伊秋一直认为四郎真的喜欢她, 她低眉垂目, 四郎就知道她心中有事, 并且耐心开导她。范伊秋曾一度怀疑自己, 在聂垚和范伊夏的事上, 她确实太执迷不悟, 可四郎却能完完全全地包容她的情绪。
他年长她十几岁, 他懂好多好多事情,他照顾她无微不至。
是,四郎说过, 作为男人他是想犯错的,但是舍不得这么对她。
可是,这一切都是骗她的么?
卫书岷给她展现的这些东西, 她听都没听过, 此时一股脑的被迫接受,而且还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四郎身上搜出来的, 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男人, 原来是这样的。
卫书岷看到范伊秋的神情, 已然是不可置信, 他知道, 一个大户出身又清白的姑娘, 断然不晓得这男女之事的门道和花样,只怕是已经吓住她了。可为了尽快让她知道,那什么四郎其实就是一个别有用意、隐藏很好的色狼, 他觉得还是要让范伊秋听到他下面要说的话。
“自然是要给你看。”
范伊秋不敢看卫书岷呈现在她眼前的图画, 她闭上双眼,颤抖着道:“为,为什么要给我看?”
“让你学会之后,然后,主动伺候他。”卫书岷言语轻缓,就像说着一件大不了的事。
范伊秋却再也忍受不住,捂着嘴巴哭着跑走了。
“诶,你回来!”
这丫头!跑得还怪快。
卫书岷暗咒一声,然后翻开裤脚,脚腕已经肿了,这还是因连夜寻范伊秋伤到的。追是能追,就是会加重伤势。
卫书岷见范伊秋的背影越来越远,一咬牙,不顾伤痛朝她追去。
范伊秋跑着跑着,当看到前面的路是分岔路时,站在路口有些迷茫,刚才是难堪想逃离,现在在这密林里她不认识路,她可不敢乱跑。
要不要回去找卫书岷?还是在这等他过来找她?
“啊——”
范伊秋正想着,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男子的痛呼声。
是卫书岷。
她咬咬唇,还是决定自己去找他。
范伊秋找到卫书岷时,心里一时有些慌了。此时卫书岷的小腿被一个捕猎器夹住,伤口不停地透过裤子渗出血液。卫书岷看见范伊秋,没好气地道:“你跑什么跑,害得我又受伤,现在好了,咱俩都出不去了。”
“是你自己不小心,又不是我故意要让你被夹的。”面对卫书岷的指责,范伊秋才不傻兮兮地认。
“你,”卫书岷咬牙切齿,要不是受伤,他估计又得气得蹦起来指着范伊秋大喊。“你,你行,要不是兄嫂担心得不行,我兄长也不会亲派我来寻你,我这会儿还在京城享福呢。”
“又不是我非要你来,犯不着怪我。”范伊秋梗着脖子理直气壮。
卫书岷是明白了,范家三姑娘别看懵懂无知,气起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他不想给自己添堵,干脆闭嘴,而后去观察夹在腿上的捕猎器。
这是专门狩猎野兔一类小动物的捕猎器,杀伤力并不是很大,构造也简易,否则只怕他的小腿是保不住了。卫书岷两手握住两边的铁环,使劲一用力,捕猎器咬合的地方就松开,不过他的腿现在动弹不得,他看了范伊秋一眼。
范伊秋正瞪着他,不情不愿地将他的腿从捕猎器里抬出来,大约是想拿卫书岷撒气,她的动作并不轻缓,牵扯着卫书岷又一声嚎叫。“腿废了,我就缠上你,让你伺候我一辈子。”
范伊秋拍着手道,“你去让篓子里的相好伺候你,姑奶奶我可不会伺候人。”
卫书岷哼了一声,“也对,断不能让你来伺候我,只怕你真的会缠上我呢,当初我兄长就看了你的脚,你就要死要活让我兄长娶你,现在咱俩可把话说在前面,我是奉命来寻你并要把你安全带回去,不小心碰了你哪儿,也非我本愿,你别纠缠。”
范伊秋听卫书岷又来提那件事,正要反驳,卫书岷忽然听见背后有动静,她他朝范伊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片刻,他神情一变,低声道:“你那四郎已经醒了,正往这边走呢。你落在他手里就完了,”他从怀中掏出指南针,又将绑在腰上的水壶递给范伊秋,“朝指针相反的地方走就能出去。”
范伊秋愣了愣。
“还愣着干什么!我现在护不了你了。”卫书岷焦灼地底喊了一声,“跑!快跑!”
范伊秋朝卫书岷身后的方向望去,透过层层树木,隐约看见有个人影晃动。那是曾允诺要一生相伴的四郎不假,范伊秋曾真心相信也不假,可面对事实,她虽伤心难过,也不可能把自己一颗真心托付给一个道貌岸然的禽兽。
范伊秋拿着指南针和水壶,跑了。
正如卫书岷所言,若他没有及时感到,她无法想象今晚会是什么光景。
范伊秋自小就是在大宅中养着,莫姨娘小肚鸡肠,总担心夫人将闺女儿养在名下别有用心,因此对范伊秋看管格外严,所以,范伊秋很少出远门,更别说一个女子就这么在荒山野岭里奔跑,这真的是打出生头一遭有这样的经历。
害怕,担忧,还有一点点激动。借着卫书岷刚才冲她喊“快跑”,她竟真如兔子一样跑得飞快。
可是……那卫书岷呢?
她若落入四郎手里就“完了”,卫书岷不是一样的后果么?
他现在腿受伤,站都站不起来。
范伊秋停住脚步,回头张望,身后只有一片片的丛林和山石。
其实他只是奉命行事,又不是真的要救她。他那么讨厌她,讨厌她黏黏糊糊的性子,她亦讨厌他,三番四次地轻薄她,说话也不讲情面,还老拿她纠缠姐夫的事来说。
真的讨厌死他了。
范伊秋想到这里,便继续朝前跑,跑了没两步,她再次停住脚步,一咬牙一跺脚,朝来时的路跑了回去。
“四郎!”范伊秋跑回去时,正好撞见恼羞成怒的四郎和卫书岷扭打在一起。若论实力,两人相差悬殊,可四郎看出卫书岷的腿受伤,只用脚去踢他的腿。
范伊秋那一声大喊,没有制止住四郎,反而让他更加发狠。
卫书岷看见范伊秋,急道:“你回来做什么,快跑啊!”她回来无疑是找死,她那所谓的情郎现在知道事情败露,还不露出本来的面目?
范伊秋看了一眼地上流得一滩血,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唇角微微抖动,然而当她的眼睛对上四郎时,不自觉地微微一笑。“四郎,快住手。”这次声音可软和多了。
卫书岷心里一凛,暗骂这丫头心智忒幼稚,是要害死她的。
范伊秋不悦地道:“我为什么要跑,四郎会保护我。”
卫书岷看着范伊秋沉着脸,还恨得牙痒痒。
范伊秋走到四郎跟前,“这个人我认识,是禹王的义弟,也算我的亲戚。想来他们都如你所说把你想成坏人,所以刚将你打晕了,你看,”范伊秋指着卫书岷的腿,“这不是也受到报应了么。咱俩别管他,反正他腿受伤又追不了我们,可是你和他在这里打架,耽误了时间,那可就让他们都寻到咱们了。”
范伊秋说完,冲四郎柔柔一笑,转而对卫书岷又换了脸色,“我才不领范伊夏的情,我是不会和你们回去的。”
范伊秋对卫书岷说话时,四郎恰好看不见,所以四郎无法看见范伊秋的表情。
就在范伊秋话音刚落时,她忽然一转身,扬手将紧握的那个铜制水壶砸向四郎的额头。砸的位置不偏不倚,恰好就是卫书岷第一次将四郎砸晕的地方。范伊秋纵使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可她也是使了平生的大力气,为了给自己鼓劲,咬牙切齿的还“呀——”地大喊了一声。四郎也是挨不住同一个地方被砸两下,还未及反应怎么回事,就又直直地栽倒在地上。
卫书岷看到范伊秋那大开大合的一个动作,他不是庆幸自己没死在四郎手里,而是不合时宜地想,那一水壶若砸在自己头上是个怎样的痛法,范家三姑娘拿凛然的表情堪比栾儿战场上杀敌了。
“愣着做什么,快将他手脚捆起来。”这次轮到范伊秋对卫书岷发号施令。
卫书岷赶忙撕扯下身上的衣物,将四郎捆上。而范伊秋嫌弃地将水壶上的血迹擦拭了好几遍,看了一眼卫书岷的腿,“你的腿伤严重么?”
卫书岷意外地看着范伊秋,“伤得挺深,不过庆幸没伤筋骨,简单包扎一下先止住血吧。”
范伊秋抱着水壶靠在树干上,看卫书岷为处理伤口,当掀开裤腿露出里面绽出的血肉时,她抽了口气,闭着眼睛将脸扭向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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