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阿迈而言, 好在听见胤朝小将口中说出“本朝大将军”这几个字时, 多动了一下心思, 否则就真让这个中原女人暴露身份, 逃脱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我们。”阿迈有些生气, 狠狠地推了一把范伊夏, 督促她快点走。
范伊夏在这段与山贼为伍的时日里, 早磨去了她作为贵族的骄矜,眼见着就要见到聂垚,却被阿迈阻止, 心里不免生气。她扬起脖子,理论道:“我只知道,我看见我相公不喊他来救我, 我就是傻子!再说, 我现在在你手里,就算喊他过来, 他能对你有什么威胁。你把我控制着, 不就是要有和聂垚对峙的砝码么, 现在见了, 你为什么要躲起来?”
“是, 你说的有道理, 就算聂将军来了,他的妻子‘挟持’在我手中,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可是, 我助你逃脱的条件并不是要见他那么简单。”
“你不是要见聂垚,那你还要见谁?”
“我兄弟,现在的狄族王。”阿迈说到此处,剑眉拧起,眼神流露出不甘和怨恨的情绪。
范伊夏有些震惊地望着阿迈,她虽看出此人绝非平庸之辈,但没想到他还是狄族王族血脉,可究竟发生了何事,他怎么最后就沦落道再胤朝当山贼的地步?
阿迈看出范伊夏的疑惑,道:“原本打算见了我兄弟再告诉你,看你现在如此不老实,不如就现在给你说明。在我兄弟没有继承王位,我父亲还是狄族王的时候,我作为狄族的王子曾和聂将军交过手,但吃了几次败仗之后,在狄族的地位便不如从前。没想到后来遭弟弟陷害,说我卖国通敌,才致使狄族战败。我父亲信了弟弟的话,要放逐我。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我弟弟对我有二心,流放的路途中还派人杀我。我不甘心,最后就逃跑了,也就是那个时候救了寨子里的老二,然后入的寨子当起了胤朝的山贼。现在你该明白,我以你为质是何用意了吧。而且,我之前也说过,不会为难你,也不会为难聂将军,我与他打仗输得心服口服。”
范伊夏思索片刻,“我知道了,你是想带我去王庭,然后当着你们狄族王和重臣的面,要和聂垚对峙。让聂垚亲口告诉他们,你并非与他串通好,而是被你弟弟陷害的。”
阿迈点头。
……
且说聂垚那边让军队驻守在王庭外,王庭大门层层向他打开,年轻的狄族王眉开眼笑地亲自相迎,并引领聂垚和几名麾下将士一同进入。
主庭内设宴款待胤朝军士们,狄王向聂垚行了国礼,邀请聂垚坐在上首主坐之上,笑着道:“聂将军,其实非要攻打胤朝的是我哥哥,我当初可是强烈反对的,怎奈他手握重权,连我父亲的话都不听,最后,我父亲还……”狄王没说完,赶忙给下面的臣子使眼色,群臣立刻附和,说什么,大王子一意孤行,最后把自己的父亲给气死了。更有甚者提起狄王的哥哥,恨得咬牙切齿,大有他若在场就要把他挫骨扬灰。
聂垚并未理会此言,而是神色冷峻地看着狄王,
狄王又将聂垚向主位上让了让,笑道:“聂将军坐这里,我们狄族上下愿俯首称臣。”
此举非常明显,狄王的百般讨好,就是昭示着他已甘愿沦为附属国,只要聂垚往主坐上一坐,那双方协议就达成。狄族虽战败,但不会覆灭。
聂垚道:“不知狄王是对胤朝俯首称臣,还是本将?”
此言一出,狄王迅速转动神思,对胤朝俯首称臣和对聂垚有什么不同,聂垚不是胤朝的权臣亲王么?除非……这聂垚对胤朝已有二心?
他与下面的臣子交换了眼神,忙笑着对聂垚道:“在我狄族,只知聂将军的威名。”
聂垚颔首,率先落在主坐上。
就在这时,一个內侍匆匆从庭外走过来,神色紧张走向狄王,然后伏在他耳边低声言语,狄王听后双目一眯,对着內侍亦耳语一番,随即冷笑一声,大声道:“他以为他还是王子吗,居然敢闯入王庭,去把迪迈带过来。”看向聂垚时,又迅速换上一副笑眯眯的嘴脸,“聂将军,我哥哥居然自投罗网,刚好,聂将军把他带回胤朝,要杀要剐全凭聂将军。”
聂垚闻言,眼底闪过一丛晦暗,他摩挲着狄族钳着宝石的酒樽,他现在恨所有的狄族人,尤其是挑起战阵的什么大王子,那掳走夏夏的也许就是大王子的手下……
狄王揣测着聂垚的神情,便一拍手,就有人将大王子迪迈压了上来。
据说这次聂垚对狄族战犯特别残忍,迪迈的命只怕要折在聂垚的手中了。
思及此,狄王快意地笑了笑。
聂垚看见迪迈,知道他就是和自己打过仗的大王子了,他道:“好,就让他和我们一同回行馆。”
迪迈本带着范伊夏、玉娘和自己的几个下属要进王庭,但他知道自己的兄弟早对他下了禁令,他还知道他兄弟一定会在聂垚面前,将战争的责任都推在他身上。于是迪迈故意亮出自己的身份,将动静闹大引起聂垚的注意,一切如自己所愿,可他没想到范伊夏和玉娘被扣押,只让他一人前来。
若不让聂垚见着范伊夏,那他很有可能就被聂垚带走之后,被杀掉,他“卖国通敌”的罪,这辈子也洗不清。
迪迈道:“我带来的两个女人亦罪无可恕,聂将军,让她们一同跟你走。”
聂垚不悦地皱眉。
狄王训斥道:“迪迈,你罪无可赦,你不思悔改也倒罢了,怎么还要拿女人做挡箭牌?你现在是戴罪之身,拿什么身份和将军讲条件?”
迪迈看着自己的弟弟一副抱大腿的谄媚模样,真是恶心到骨子里了。
狄王道:“来人,把他先压下去。”
“等等,”迪迈道,“聂将军,请听我一句,我本泛泛之辈,是那位伊人,生于夏季,迷惑了我,她才是罪无可恕的罪人。”
握着的酒樽忽然倒在桌面上,紫红色的葡萄酒汁液滴滴答答洒了一桌,聂垚猛然抬眼看着迪迈,一时神情难辨。
“带她们走。”迪迈看着聂垚的双眼,加重了自己的语气。
狄王生怕迪迈把聂垚惹毛了,张口就要灭了他们狄族,他赶忙给聂垚解释:“我对迪迈了解得很,奸诈狡猾,聂将军还是不要听信他的话。”
“好,把她们叫上来。”怎奈聂垚却应下了迪迈的请求。
狄王只得又去吩咐侍卫,不一会儿,侍卫推搡着两个带着面纱,身着狄族服侍的女人上来。
虽被蒙着面颊,但聂垚一眼就看清楚这两人没有一个人是范伊夏,他的双目如鹰隼一般直直盯着迪迈。他为什么要偏他?
迪迈也诧异,但转瞬就明白禹王的妻子已被人掉包,他再转目看向狄王的时候,只见对方冲他得意地一笑,但转瞬即逝。
聂垚脸色阴郁,他顺着迪迈的目光,看向狄王,再转首看向那两个女人,“把面纱取下来。”他命令道。
一旁的侍卫松开两个女人的手,玉娘赶忙去掉覆在面上的面纱。
“夏夏!”
于此同时,聂垚刚还沉郁的神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震惊、错愕和万种柔情,他再次冲玉娘喊道,“夏夏,你,你怎么在这里?你竟然还活着。”说完聂垚几步上前,将玉娘搂在怀中。
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狄王看了刚才来报信的内侍,不是刚才报这两个女人当中,那个被扣下的女人是聂将军的妻子吗,告密的人还是同行的这个女人呢,怎么现在身份换了过来?莫不是这个聂将军搂着的女人才是她的妻子?她却反咬那个女人是,所以她摆了他们一道,还换得和聂将军的重逢?
迪迈吃惊之余,便迅速明白聂将军所做为何,他想让对方认为扣下的那个人不是要紧的人,所以狄王不会用他的妻子来挟制他。
而徐岚就莫名其妙了,怎么聂大哥抱着一个陌生女人喊表姐的名字?
玉娘这厢瞪大了眼睛,“我不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感觉肩上一麻,整个人没了意识晕过去。
聂垚的动作够快,没人能看出端倪,皆以为他的妻子与丈夫重逢,而欣喜地晕了过去。
聂垚抱着玉娘,对迪迈道:“果然如狄王所说,你阴险狡诈,差点把本将骗了,她是我失踪的妻子,怎么能将你迷惑让你攻打我胤朝?现在本将就要带你回去,给冤死的胤朝百姓和战死在沙场的将们一个交代。”转首对狄王道,“内人需要休息,宴席就到此结束,还望狄王勿怪。”
说完带着一众将领出了王庭,迪迈也被押解着跟上。
到了行馆,聂垚吩咐下属看押好玉娘,他将迪迈带到自己的屋中。
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仔细回忆夏夏跳马车那一天的情形,似乎在那群狄族人群中,确实有这样一个魁梧身形的男人。
迪迈看出聂垚对他的审视,从怀中取出一个镯子递在聂垚眼前,聂垚接过,看了一眼,就握在手中。
“她还活着?”自己妻子的贴身首饰居然在另一个男人身上,聂垚心中有一千一万个疑问,但在面对她是否还在世时,都变得无关紧要。
“她很机灵。”迈迪道。意思就是范伊夏不单活着,还活得不差。
聂垚长舒一口气,先命人给狄王送一封书信,说晚间会再次拜会,然后叫来卫书岷和其他几个影卫商议救范伊夏的策略。
……
晚上,为了让狄王再次确信玉娘才是他的“妻子”,聂垚还带上玉娘一起参加宴席,不过是给她灌了些药,让她神志不清,只听令于聂垚的指挥。
席间,觥筹交错之中,卫书岷暂时离席,然后亲带影卫,按照迪迈绘制的王庭格局搜寻范伊夏,可等宴席都快结束之时,他们还没有找到范伊夏的人影。
聂垚从卫书岷处得知消息,紧抿的双唇几不可见地颤抖着,眼底那抹阴沉和晦暗霎时升腾起来。
不知是迈迪骗了他,还是狄王已有所察觉将夏夏转移到别处,而始作俑者……他狠狠地盯着玉娘。
自此范伊夏跳下马车之后,聂垚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象夏夏的会落什么下场,于是从来善待战俘的他变得残忍暴戾,不论男女。
而此时此刻,他胸腔几乎要被炸开,满满的念头都是要让人将玉娘怎么□□了。
还有迪迈,狄王,狄族上上下下所有的人!
就在此时,狄族特有的异域曲子响起,一个身姿妖娆曼妙的女人,一袭鲜红的衣袍随着节奏旋转着进入厅堂之上。
卫书岷看见这个人时,眼睛都直了,于此同时慌张地用袖子掩上自己的眼睛,他没看见,他没看见,兄长说他看了,他也就说他没看见。
而聂垚,在看到这个女人时,那颗沉沉浮浮的心,似乎又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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