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所说, 我母妃要杀你, 你却对她的儿子有情义?你得有多大肚量?”马贞一撩衣袍跪在皇帝面前, “皇上, 不是随便一个别有用心的人就能冒充王嗣, 还请皇上快将此心术不正的人降罪。”
马贞纵然与简烨形影不离这么多年, 但简烨心怀不轨且中伤自己的母妃, 马贞决计不能容忍。
皇帝看着马贞冷毅的脸庞,低声道:“阿贞,朕明白你护母心切, 但此事非同小可,只怕刚才闹成那样,文武百官亦开始起疑, 朕为了还睿太妃的清白, 须要查明。若简烨欺君,朕绝不姑息宽容, 若简烨真的是王叔的孩子, 他与你一样就是朕的堂弟, 朕一样要爱护。”
“皇上, 请不要被这种人蒙蔽心智, 他的伎俩就是找人写戏文, 再暗中操控让其风靡时兴,找个死侍假做义仆,本人则目的不纯入王府, 联合起来再演一出戏, 然后就能以假乱真成为我死去的兄长,这不是笑话吗?”
皇帝为难地看着马贞,“朕方才说了,若查出此人说谎,阿贞你放心,朕一定给你个交代。”说罢就命皇城司的人来查。
马贞认为皇帝若让人来查,就已经怀疑他的母妃,他担心母亲受不了,他抬步挡在那人面前,怒目而视。
“阿贞!?”皇帝道。
马贞一动不动。
“睿王!”皇帝有些气恼。“你这是在做什么?”
马贞朝皇帝抱拳行礼:“皇上,请勿中了这等小人的奸计。”
“哼,朕口谕办案,你却阻挡,睿王你这是要抗旨?”皇帝重哼一声,“想你睿王以前还是百官口中称赞的一代贤王,近几年做的一些事,实在是令朕失望。”
还陷于沉恸中的简烨,眼神微闪,他知道皇帝指的“那些事”都是哪些事,自知晓聂垚和范伊夏定亲,马贞终日饮酒颓废,时常疏于处理官署中的公事;为了杜碧婕,和徐家少爷徐岚大打出手,闹得满城风雨;聂垚和范伊夏成婚当日,险些出现难堪尴尬之事……
种种事情接连发生,自此以后,马贞这位年轻王爷恭谦有礼的形象在众人眼中逐渐崩塌。
这就是简烨的目的,“那些事”中哪些不是他暗中挑唆的。只可惜简烨一直都清楚,如果能整垮范伊夏,马贞就废了,但似乎就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暗中帮助范伊夏,让她屡次逃脱,被付修□□哪一次,还有在献王府被下迷药。
“皇上,请勿中了这等小人的奸计。”马贞就当没听见皇帝的警告,依旧朗声重复了一遍。
“你……”皇帝挥手,立刻有数名侍卫上前,只要他一声令下,简烨是否欺君还不可知,睿王马贞就先被定下抗旨不尊。
简烨双拳默默攥紧,脸颊都已因兴奋泛红。
“贞儿。”就在此时,一直闭口不言的睿太妃颤抖着声音唤道,随即慢慢朝皇帝跪下,笔直的脊梁缓缓弯曲,“皇上,都是我一人的错,贞儿不知情。”
且说聂垚和范伊夏坐上回禹王府的马车,聂垚一直在思量着刚才发生的事。他对老睿王嫡长子的事没有一点印象,那时他也太小,他只知道现在的睿太妃是老睿王的续弦。但今日将此事仔细一想,他以为简烨多半真的是世子身份。不论事实怎样,简烨心机颇深,聂垚可不信一个男人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可以眼睁睁地看着那对母子占尽他所有。所以一开始的接近,断不可能是简烨说的只为能见到父亲。那是称职的父亲吗?自己前妻留下的嫡长子竟然能被续弦谋害,他却全然无知,简烨怎么可能把一切寄希望于这样的父亲身上。所以他十年磨一剑,为了是夺回世子之位,哪怕那个可以称的上是他父亲的人不帮他呢。
聂垚曾经查出,范伊夏被人暗中算计那几次是因为有人针对马贞,这人无疑就是简烨。不过,只要在范伊夏成为他的女人之后,简烨不会动坏心思,他姑且只是冷眼旁观,毕竟那只是别人的家务事。
“睿王这封号,可能要易主。”聂垚道。
这一路,范伊夏默不作声想事情。表哥身份已显现,背后靠山有可能是皇帝,聂垚手中滔天权力危及皇权一天,皇帝要亡他之心就不死,到底要让阿垚怎么全身而退呢。
“睿王这封号,要易主。”聂垚看着范伊夏又道。
“嗯?”范伊夏回过神,望向聂垚。
“没事。”聂垚将脸错到一边,看着窗外。夏夏在心不在焉!
***
翌日,兆隆帝降旨,简烨承袭一等郡王,封为睿王,马贞被剥夺“睿王”封号,另封世子。
据说马贞这个睿王世子之位,还是简烨向皇帝求得的,而睿太妃则被送到慧明寺礼佛来赎罪。
此事一出,闹得满城沸沸扬扬,坊间与深宅的谈资大多由此而起,却带累了掌家的续弦夫人奶奶们,被家里人猜忌很久。
这日,徐明岄回娘家邀范伊夏前来,范伊夏进屋子就看见徐表姐隆起的肚子,徐明岄侧身用宽大的衣服想遮掩。
范伊夏笑道:“都已显怀了,怎么能遮得住,几个月了?”
徐明岄支支吾吾地道:“快五个月。”忽而抓住范伊夏的手,“伊夏,我不是故意要刺激你,本来我这次回娘家就不想把你叫来,还是我娘说我每次都叫你来说话,这次不叫,倒显得我心里藏奸。”
范伊夏知道表姐的意思,她的孩子流掉了,表姐担心她的双身子会勾起自己的伤心事。孩子没了,范伊夏自然心中难受,但也许与上一世一样,这个孩子的命运就是这样,再者那日之后,聂垚依然活着。
“是,表姨母说得对,你若真不叫我,我肯定生气,女人生孩子本来就三灾八难,我听我娘说,我也不是她头一个孩子啊。”
徐明岄想了片刻,点头道:“也是,咱俩关系这么好,犯不着为这些事情置气,再说,你身体棒棒的,聂大哥只要再勤勉些,自然很快又会有的。”
徐明岄说的严肃,范伊夏却噗嗤笑了出来,“真是成过亲又该当娘了,说这些话也不害臊。”
“害什么臊,今日叫你来,我还有更害臊的事情让你知道。”徐明岄说着贼兮兮地从被褥下翻出一本书。
范伊夏只扫了一眼书皮上画着的光身子的两个人,就嗔道:“要死了,拿这种书给我看。”
徐明岄笑嘻嘻道:“什么死不死的,敢情你以前怀孕那是凭空来的一样,再说了,这书是你的好姨母让我拿给你的。”徐明岄一边说,一边将书往范伊夏怀里塞。
范伊夏只不接,羞红了脸道:“我都知道,不要这些书。我藏着这样的书要是被人看见,那像什么话。”
“有什么不像话,我娘给你的东西你还不看么?”徐明岄凑近到范伊夏跟前低声道,“知道你出嫁的时候,没人给你看这些东西,我娘体恤你,才找机会让你看看。”
“有的,卫姨娘给我讲了。”其实不用讲,范伊夏上一世与聂垚做了两年夫妻,已什么都知晓。
“哦。”徐明岄故作无奈道,“原来卫姨娘都给你讲了怎么样能快些怀上孩子,那算了,我就好生收着吧。”徐明岄也清楚,她表妹嫁给聂大哥要赶紧诞下一个男孩才能在禹王府立足。
范伊夏一听,忙忘了刚才的羞涩,询问道:“这是,这是能快些怀孩子的书?”
“嗯”徐明岄重重点头,“和那些男人们看得什么淫图艳字不一样,都是实货。你看,”徐明岄拍拍自己肚皮,“这就是印证。”
范伊夏突然想到以前不小心看到聂垚的那种书,虽有男人怎么让女人怀孕的方法,但大多教男人在床上取悦妻子。
见表妹虽沉默不语,但表情明显缓和,徐明岄趁机道:“书里有一招最准的,取这次小日子的初日并估计下次小日子的初日,选准两次初日之间的那个日子,往前隔一天,再往后隔一天,这三天就算聂大哥再累,你也要缠着他……”
范伊夏听到此处觉得她和聂垚似乎用不上这本书,要不是受迫与她这几个月养身子,只怕就被聂垚言中,不过一两个月她还能再怀上。他要得太勤了。
心中虽这样想,但范伊夏没好意思不接过书,否则被徐明岄猜出其中关窍,又要奚落她。
“对了,这次闹得满城风雨的事之后,你有没有去看过马贞?”徐明岄问道。
“没有。”范伊夏表情一顿,但她确实没有,其实是想看看她的,不过两人的身份已不合适了。
“以前他和岚儿为杜碧婕打架,我还恨过他一段时间,现在想想也挺可怜,太妃被禁锢在寺庙,他的郡王之位也没了,和她好了一阵的杜碧婕,现在转而又成那新封的睿王的未婚妻。”徐明岄说到此蓦然冷笑一声, “当初觉得这小姑娘挺讨喜,没想到投奔我家不过是想寻一门好亲事,岚儿是徐府的少爷她瞧不上,马贞那模样好吧,可人家刚被削了王爵之位,杜碧婕就又踹了人家,转而投到新封睿王的怀抱,我看哪,她就是仗着有几分姿色,就一心要坐稳王妃之位。小妮儿心机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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