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幻想言情 满山的植物都成精了

咬定青松不放口(九)

满山的植物都成精了 听柳 12702 2021-03-30 09:45

  流光欢快的跳进浴桶的时候, 顺手把衣物都烧了。

  等泡了一个时辰的他, 从梦中醒来要美男出浴的时候犯了难:他没有衣服啊……

  略想了想, 便抬手变了一套先将就穿上, 再去问文宁借。

  待他将自己收拾整洁后, 便跑去找文宁和慕鸣。

  却不想二人双双喝醉, 倒在一颗歪脖子树上睡着了, 文宁的右腿还垂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流光看着地上的空酒坛子,不禁纳罕:他从未见过师兄如此烂醉的模样, 也不知这画师是何身份?二人竟如此熟识。如此想着,念着,不多时便在对面一颗树底下靠着睡着了。

  一夜无扰, 三人都一觉睡到了天亮。

  直到翌日, 流光先醒了过来。

  看到文宁还在晃的右腿,一脚踹了上去。

  文宁睡梦正酣, 突觉脚心像中了带有麻药的箭, 又麻又疼还痒, 总之是极不舒服, 一个激灵便坐了过来, 险些就跌下去, 忙扶住旁边的树杈子才勉强稳住。

  眼睛一瞟,看到了站在树下的流光。

  流光正负手站在树下,仰头看向文宁:“醒了?”

  文宁将右腿收回, 边揉边道:“你怎么在这里?”

  暮鸣听到声音也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问道:“几时了?”

  “你管几时呢?这里又不需要你看守。”文宁将腿伸展几个来回,觉得略略好些,便跳到了地上。

  流光道:“有衣服吗?借我一套。”

  “你身上这……”文宁看了一眼流光身上那套墨黑色的长袍,“变的?”

  流光忙遮住紧要部位:“小心长鸡眼。”

  文宁将身上的外袍解下扔给流光:“套上。”

  流光很嫌弃,但也很无奈,只得套上,毕竟他不想被人看光光。

  被人实力压制,真是件痛苦的事。

  倘若文宁变套衣服出来,他绝对看不穿。

  暮鸣也从树上跳了下来:“师弟,你的衣服呢?”

  “烧了。”流光想起那一身的馊味,打了个冷颤。“实在是太馊了。”

  “……破毛病,我打算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需要下山置办些东西,刚好你同我一起下去买套衣服。”

  “这么快就下山?”流光将衣袍裹紧了些,“说起来你这次上山要做什么?难不成你远在千里之外就知道我被这个死画师关了起来?”

  “差点忘了。”暮鸣如梦初醒般的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钱袋扔给流光,“兽蛇的尸体我还给云尽了,这两个钱袋是他的谢礼,他让我转交给你。”

  流光接过钱袋有些懵:“你居然还给了他?我还以为你会抵死不从呢……”

  暮鸣将衣袍上的灰拍打干净:“一个魔族少年硬生生给哭成了三岁孩童的模样,不忍心。再者君子不夺人所爱,倘若那兽蛇无主也就罢了,既然有主那便还了。”

  流光将钱袋高高抛弃、接住,如此往复几次道:“你千里迢迢赶过来就是为了送钱袋?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你有什么不信的?”暮鸣伸手重重的拍在流光的肩膀上,“顺道帮妖君表达一下他对你的失望之情。”

  “我父君对我的失望之情,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还是说回你……”

  “我有什么好说的?只能你太子殿下四处游历,我暮鸣就不能到处走走?”

  站在一旁早就听不下去的文宁,将二人拖回了房间:“一大早的,争什么?不知道站的腰酸背痛吗?”

  “你放开我。”流光想将文宁的手推开,却发现这手如同狗皮膏药一般推不开。

  三人正推搡间,兔子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愣了好大一会儿才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暮鸣的手正放在文宁的腰间,流光的双手正掰着文宁的手,两人都歪着身子要摔倒的样子。唯独文宁一手按着一个肩膀站在中间稳如泰山,但却没有穿外袍。

  三人忙分开,作势整衣衫:“没什么。”

  文宁本也想整,却发现自己没有穿外袍,只得假装镇定的去柜子里翻出一件外袍套上:“你为何不敲门?”

  “敲门?”兔子伸手指指身后的门,“门开着的……”

  再说,她和文宁之间敲过门?不都是边推门边吼的吗?

  “哦,那你来什么事?”文宁看门确实是开着的,就走过去将门关住,关门的那一刻觉得怪怪的,便又将门又打开。

  “刚刚桃子和高卓找不到你们就先下山了,下月初八是他们的婚期,这是请柬。”兔子将请柬放到桌子上,“几人共享一份,去的时候记得结伴。”

  “请柬?”流光将外袍裹的死死的,“他们回龙城吗?现在安全?”

  “安全。”兔子答道,“高卓回去探过消息了。”

  文宁将请柬拿在手里端详:“我还是觉得他们住在龙城不安全,毕竟龙城那里鱼龙混杂,各种修道人士汇集,于他们身份很不利。”

  “不利能怎么办呢?”兔子皱起眉头,“难道要高卓抛弃整个高家与桃子隐居在这里吗?况且人间有父母在,不远行的说法,不管怎么说高卓都须尽孝道,至于以后怎么样,再说吧。”

  文宁叹口气道:“那就再说吧,往后的事谁说的上呢。”

  “你们就是想的太多,那龙城就算修道人士再多,但桃子和高卓是吃素的吗?一般的修道人士根本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流光说话间习惯的将袖一扫,胸前随着敞开一片,便忙又将自己裹紧了,虽说兔子与他法力差不多,不一定能看穿,但只要想起文宁的那个眼神就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松子和蔷薇送他们下山,看时辰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我先回去,你们……继续?”兔子说罢就走出了房间。

  “兔子……”一直沉默的暮鸣突然跟了上去。

  “暮鸣公子?怎么了?”兔子停住脚转身望向暮鸣。

  暮鸣的脸似乎有些微微红,但并不明显,他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绣帕:“这块绣帕是姑娘的,暮鸣已经将它洗干净了,如今还给姑娘。”

  兔子望着绣帕,使劲想了半天才想起:那还是在龙城的时候,她见暮鸣受伤的时候给他包扎伤口的,如今早已忘了,却不想对方又还了来。

  “多谢公子还记着,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公子就留着用吧,我那里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罢,兔子转身走了。

  暮鸣望着兔子的背影,呆呆的,将绣帕收回了怀里。

  看她的样子大概已经将这块绣帕忘了吧?也是,她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又怎么会记得一块绣帕呢?

  “师兄……”流光轻轻走到暮鸣身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姑娘都走远了,还看呢?”

  暮鸣瞪了流光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回了文宁的房间。

  兔子刚走到洞前,就看到松子和蔷薇走了过来。

  松子手里照例拿了一串糖葫芦,而蔷薇手里则拿了一把弓。

  “蔷薇,你手里拿的弓是哪里来的?”

  “弓啊。”蔷薇将弓递给兔子,喜道:“路上捡的,我觉得甚是好玩,就是没有箭,等这几日我做几枝木箭来玩。”

  兔子将弓放在手里仔细端详:“虽说只是普通的实木弓,但做工不错,你练习箭术可以,但可不能伤到小伙伴们。”

  “那是当然。”蔷薇嬉笑道:“我就是看着好玩,肯定不会伤到小伙伴的。”

  “你们把你们的桃子姐姐送到哪了?城门口?”

  “嗯。”松子边吃糖葫芦边点头,“看着他们坐上马车,我们才回来的。”

  “大王,你说我们要不要给桃子姐准备点礼物?”蔷薇将手里的弓弦拉的嘣嘣响,“不过送些什么呢?”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们可以慢慢想。”

  至于兔子的礼物,她心里早已有了打算。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的了。

  “那我们先去别处了。”松子和蔷薇拉着手跑开了。

  兔子回到洞内,将一件尘封已久的箱子打开,那里面是她这几百年来从神州各地搜罗来的宝贝。

  或是捡的,或是送的,或是从恶人手中夺的,都有。

  其中有一件琉璃玉衣,清爽的天青色。乍看去只是一般的纱衣,并无特别之处,但穿上之后恍若无物,极其轻巧,最重要的是可以遮住本身的气息,关键时刻会碎掉护衣主一命。

  因只能抵挡一次,珍贵且脆弱,故称其为琉璃玉衣。

  兔子将之拿出,轻轻拂过,依旧柔软的触感,微微泛青的光泽,让她爱不释手。

  这件宝物是一故人所赠:故人心灵手巧,是个能工巧匠,造出这件玉衣便是想救心爱之人一命。

  纵然那人是妖,但是他心头至爱,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可这件宝物还未做出,心爱之人便被修道士一刀斩下了头颅,至死眼睛也未闭上,直至流出两行血泪。

  也就是这时,兔子遇到了故人。

  她将修道士打跑,帮助故人下葬心爱之人。

  等到要合上棺木时,故人阻止了她,说想多看几眼。

  兔子应了。

  故人就坐在棺材旁将琉璃玉衣制好,然后交给兔子,希望兔子能将他二人合葬。

  兔子本想劝他活下去,可他一心求死用自制的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故人说:人和妖其实没什么分别,不过是出身不同罢了,可为什么就这么难以被世俗容纳?我们已经躲到了山里,可还是躲不过……

  兔子留着泪将二人合葬,她并未爱过,也不懂那是怎样一种沉重的情感,她只是想哭罢了……

  至此,他们并不知道彼此的姓名,兔子将他唤作故人。

  如今,她把琉璃玉衣交给桃子,保护另一对人和妖的爱情,也算是对故人的一个交待吧。

  兔子抹去眼角的一点泪水,将箱子盖上,自嘲道:“什么时候泪窝子这么浅了。”

  -

  一个月的时间过的很快,松子为桃子准备了一筐的糖葫芦,蔷薇做出了数十枝木箭,打算将弓箭送给桃子。

  这些是她们眼下最喜欢的东西。

  至于文宁三人,皆是不露声色。

  兔子将照看天夷山的重任交给梅花妖凌寒后,几人便提前十天出发了。

  因不想坐马车,几人打算靠法力飞着去。

  一来可以算做修炼,二来也不至于憋在马车里那么没趣。

  只是六人法力高低不等,尤以松子和蔷薇最弱,恐路上要时不时的休息,所以便将日子提前,顺便游山玩水,再者万一遇到什么茬子也不至于耽误了日子。

  临走前,兔子去到了胡萝卜地。

  胡萝卜正躺在地上,拿叶子遮了眼睛睡觉。

  兔子悄悄的走到胡萝卜身边,拿起他的叶子,故意吼了一声要吓他。

  胡萝卜睁开眼睛,笑道:“早知道你来了。”

  兔子将叶子扔给胡萝卜:“一点都不好玩。”

  胡萝卜坐起身道:“那再来一次,这一次我保证被吓到。”

  “谁要同你玩这个?”兔子嗔怪道:“我跟你说,桃子要嫁人了,我要离开几日,明天就走。”

  “是吗?就是前些日子一魂两命的那个桃妖?”

  兔子点点头:“就是要嫁给那个男子。”

  “那……早去早回。”胡萝卜想了半晌,也想不出别的话。

  “嗯。”

  “胡萝卜要吗?路上吃。”

  “要。”

  胡萝卜拿起筐子去了地里,打趣道:“你其实就是为了来拿口粮吧?”

  兔子嘿嘿的笑道:“顺带嘛,等我这次去龙城回来给你带些好玩的,也省的你天天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好啊,那我等你回来。”

  兔子将胡萝卜打包好后,众人便下了天夷山。

  路上虽然山脉众多,还有些穷山恶水时不时会窜出不懂事的小妖,但都被他们一一降服了不在话下。

  流光一路上都在同松子套近乎,每次都被兔子抓到:“若不是看在你为我们打水的份上,早就将你赶走了。”

  松子附和:“就是,就是。”

  暮鸣知道他是因为和文宁相熟,又加上桃子大婚才留了下来,就很懂事,一路上从不添麻烦。

  是以,兔子总说:“同一个师父教出的师兄弟,怎么能差这么多呢?”

  一路上吵吵闹闹,在初六的时候,六人便已到了龙城。

  龙城早已从兽蛇的阴霾中走了出来,热闹万分。

  高家将众人接风洗尘后,安置在了高家的一个别院里,别院虽不大却很雅致,与高家只隔着一道街。

  八日那天,桃子也将从这里出嫁。

  暮色时分,文宁坐在园子里的栏杆上,觉得甚是无聊,便决定带着流光和暮鸣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然后便想到了住到对门的三个姑娘。

  本想着唤她们一起出去,却不想三个姑娘早已人去房空。

  “什么世道?”文宁看着空空的房间,“她们出去玩居然不喊我们?”

  流光愤愤的道:“负心人。”

  暮鸣神色如常:“那我们为什么还在这里?”

  一样惊醒梦中人,三人立即昂首挺胸头也不回的去了外面。

  民间习俗有结婚前三天新郎新娘不见面的习俗,桃子在龙城也不能认识别的人,虽说高家有给她配有丫鬟,但毕竟不熟稔,说不上几句话,还是很无聊,所以吃过晚饭便要拉着兔子几人出去走走。

  龙城的西辞河是人们都爱去的地方,一些小摊小贩聚集在那里,比别处也要热闹几分。

  桃子几人便也来到西辞河边,寻了个干净的石阶并排坐下。

  河里有几个花船,不是很大,但看起来都很别致,有几个浓妆艳抹的姑娘挥着长长的衣带,妖娆的扭着细腰呼唤着岸上的公子哥们。

  松子和蔷薇感到很好奇:“我们能上去玩吗?”

  “……不行。”兔子严词拒绝。

  小安镇到底还是小,虽有河却没有这些东西,以至于两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妖精竟然想去船上玩。

  “哦……”两人不情愿的撅噘嘴。

  “诶?那不是文宁吗?”蔷薇眼尖的看到其中一个花船里竟然坐着文宁。

  “还有流光……”松子顺着蔷薇的视线看过去,“还有他师兄……”

  兔子颇为鄙视了看了一眼那三人的方向:“真是……无话可说。”

  “大王,他们都上去了,为什么我们不能去啊?”

  松子表示很很委屈,蔷薇表示很伤心。

  “因为……”兔子求救的看向桃子,这个因为要怎么编下去啊?

  “因为……因为你俩生的太美。”桃子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兔子呆住,这算是个理由?

  松子和蔷薇也齐齐的看向桃子。

  桃子继续道:“所以船上的姑娘会嫉妒你们的美貌,对,就是嫉妒你们的美貌。”

  松子和蔷薇看了看水里的倒影,都觉得自己生的着实不差。

  “可……我们是想去船上玩,又不是去跟姑娘玩。”

  正不知如何解释时,文宁冲着岸边的她们挥了挥手:“你们好啊。”

  兔子咬牙切齿道:“我们很不好,你们先过来。”

  逛花船还逛的这么嚣张,不怕带坏小辈吗?

  流光看到松子,怕产生误会,忙飞身跃到松子身边:“松子,你听我解释。”

  松子不知所谓的看着流光:“解释什么?”

  以流光那些浅薄的阅历来看,他觉得松子其实是在生气,这个时候倘若真的不解释那就死定了。

  “船上的那些姑娘都是文宁叫来的,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我是被逼上船的。”

  但松子是真的不觉得上船有什么不妥,更何况她也想上去玩。所以她觉得一直在耳边念叨个不停的流光有些烦,便捂住耳朵道:“不听不听,傻子念经。”

  流光觉得松子一定是生气了,他可能要完。

  暮鸣也跟着跳到了岸边,满脸通红的站到兔子身后,一言不发。

  他才是唯一一个被逼上船的。

  文宁见二人都走了,只得也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花船跳到岸边:“你们两个真是不够意思。”

  流光不理他,黏在松子身边心惊胆颤的听候发落。

  暮鸣也不理他,站在兔子身后眺望远方。

  文宁见这二人都不理他,便转而抱怨兔子:“身为大王,你带她们出来玩,居然不喊我们,到底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兔子哼了一声道:“难道我们要跟你们一起去花船吗?”

  “哦,那倒不行。”文宁正色道。

  兔子翻了个白眼。

  就在这时,河对面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显然也看到了她们,点头致意。

  是胥泽秋。

  兔子看向桃子,发现她正微笑的看向对方。

  在胥泽秋的身旁,站着一个女子,温婉动人。

  那女子也冲桃子笑了笑,便拉着胥泽秋去了别处。

  桃子解释道:“那个女子叫莫茹,前些日子我听人说他们的婚期也快近了。”

  兔子点点头没有说话。

  她想桃子和胥泽秋应该是真的放下了,二人相视而笑,只有释然,没有尴尬。

  文宁是识得胥泽秋的,如今佳人在侧,也是极好的。

  只是想起姝萤,未免心疼更为她不值。

  一念及此,他便告别了众人来到庞家。

  门前的石狮子依旧威武,红灯笼依旧高挂。

  文宁隐去身形走到里面,发现与上次来有所不同,不仅冷清了许多,连花草树木也疏于管理,有好些枯叶凋花都浮在表面。

  文宁凭着记忆走到庞文德的房间,发现庞母正在床前落泪,而庞文德正躺在床上,痴痴的说着什么:“她来找我了,她来杀我了……”

  想必是吓傻了。

  庞母坐在一边,声泪俱下:“儿啊,没有谁来找你,也没有谁能杀你,你醒醒好不好?娘离不开你,庞家也离不开你。”

  只是庞文德哪里听得进去,一双血目无神的望向高母:“娘,是婉儿杀了姝萤,是婉儿杀了姝萤,你去跟姝萤说让她别来找我,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庞文德突然疯了似的望着前方,双手胡乱的挥舞,可他前方明明什么都没有。

  “来人,快来人。”庞母抱住庞文德,险些被掀翻在地,脸上也多了几道抓痕。

  守在门外的小厮冲了进来,忙按住了庞文德:“老夫人,要不还是听大夫的,把少爷捆起来吧?”

  “混账!”庞母一巴掌打在说话的小厮脸上,“少爷岂是你们说绑就能绑的?”

  小厮也不敢再说话,只得将庞文德按在床上,期待这一阵发狂能早些过去。

  文宁见此情形摇了摇头,走出了房间。

  府里的凉亭下有两个丫鬟在闲聊:“那婉儿也不知撞了什么邪,这都多长时间了,请了多少道士和尚都不见好。”

  “嘘……听说是得罪了原来的狐妖夫人,怕是好不了了。”

  “是吗?真是可怜,听说原本是要做夫人的。”

  “夫人?你没看见咱家那少爷成了什么样子?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一会儿发狂的,就算配个路边的乞丐也比跟着少爷好。夫人原本还一心念着再给少爷取个媳妇留个后,如今怕是不行了。”

  “哪来的小蹄子在这里嚼舌根子,不想干了就离开庞府。”

  两个小丫鬟正说着悄悄话,不想管家站在了身后,忙跪下道:“管家饶了我们罢,以后再也不敢了。”

  庞家就算再不济,好歹发她们工钱,出了这里短时间内找不到合适的主子恐怕就要饿死街头了。

  “还不快下去,等会夫人就过来了。”

  两个小丫鬟忙退了下去。

  文宁不禁唏嘘:一个因为想做夫人密谋杀害别人的夫人,一个因为恐惧要杀自己的结发妻子和亲生骨肉,结果落到一傻一疯的局面。

  恶有恶报,果不其然。

  文宁回到高家时,众人都睡了,他坐在栏杆处靠了一夜,看了一夜的繁星。

  他去花船也不纯是为了寻乐子,只是以前路过这里时那只花船上有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他答应下次为她画美人图的,可刚刚去却没见到人影。

  他还记得那个女子说:书生说此去帝都考取功名,高中了便回来娶她。

  如今也不知是做了状元夫人,还是沦落到了哪里。

  在这世间,一个人消失很容易。但要找到,却比大海捞针还难。

  -

  初八,高家。

  天还未亮,便已开始忙碌。

  别院里也是灯火通明,梳头的,化妆的,各种琐碎事乱做一团。

  兔子三人虽帮不上什么忙,却也是早早的起了陪桃子说话。

  文宁三人也起了个大早,他三人的礼物由于没有提前给,便在此时一一放在了桌子上。

  分别是:金玉钗子,两个钱袋和一柄匕首。

  钗子是文宁所赠,匕首是暮鸣所赠。

  虽都不太像样,但好歹是件物品。

  唯独流光,在动了千百回脑子之后,觉得还是送钱实惠,想买什么买什么。

  桃子的房里乱作一团,一会儿胭脂少了,一会儿首饰歪了。

  一个时辰后,终于梳妆完毕。

  桃子本就生的娇娆,适合红妆。如今凤衣凤冠在身,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兔子看着娇艳欲滴的桃子,心中满是不舍,就好像是嫁女儿那般,但面上还是欢喜的:“桃子,万一受了委屈就回天夷山,天夷山永远是你们的后盾。”

  桃子抱住兔子:“等我和高卓忙完人间的事,就还回天夷山住。”

  同松子、蔷薇也抱过后,桃子险些哭成声,恰好迎亲的队伍来了,媒人便来敲门按照人间的礼俗一一行过,才上了轿子。

  管事丫头珍珠随在轿侧,松子和蔷薇闲来无事也就跟在迎亲的队伍后面。

  迎亲的仪仗队伍中有许多吉祥器物,花轿的轿帘上也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

  一时间,鞭炮锣鼓齐鸣,告知众人:姑娘出嫁了。

  高卓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方,端的是英雄年少,春风得意。

  迎亲队伍将西辞河绕了个来回,最后才停在了高府的门口。

  高家在当地本就是大户,如今独子娶妻自是大事,所以门前人多很正常。九星府因是高卓同僚来也是应当,只是没想到历文星也亲自过来了,还是站在首位。

  按习俗,历文星礼到即可,人不必亲自到。

  更何况他一向视妖魔如仇敌。

  兔子看到历文星时,手里捏了一把汗,生怕他生出什么事端。

  不过今天的历文星与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他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沧桑,但也带了几分暖意,不像往日那般冷冰冰。

  兔子特地上前行了礼:“历师父,今日别来无恙啊。”

  历文星点头道:“今日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宾客,对新人只有祝福。”

  “多谢。”

  宾客都落座后,新郎也将新娘抱至了喜堂处。

  出乎意料的,兔子被安排到了上座。

  不过,她也心安理得受了此安排,毕竟桃子是她养大的。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毕,送入洞房……”

  高家在当地本就有名望,且还在门外摆了摆了三天的流水宴,不论识与不识,商贾乞丐,皆可来此占有一席之位。

  一时间,人来人往,忙的不行。

  接下来便是敬酒,无庸赘述,无非是新郎一桌桌敬过去,无聊的很,但看高卓脸上却是笑容满面,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其中倒是有一件值得说道的事:不知谁家的小厮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将高卓手里的的酒杯还撞掉在了地上,旁边忙有管事的喊了声:岁岁平安。

  小厮忙拜倒在地,毕竟这是大错。

  高卓没说什么,将小厮扶起,便继续换了个酒杯敬酒。

  因这小厮太过莽撞,兔子也吃的无趣便多注意了几分,只见他走到其中一桌面前,俯身在一老爷耳边道:“老爷,不好了,少夫人突然突然大出血了。”

  这话旁人是听不到的,但兔子本身耳朵就好使,再加上刻意去听,所以就算隔了几个桌子还是听到了。

  而那一桌中,还有胥泽秋和莫茹,二人吃饭期间不时耳语,似乎处的还不错。

  待那老爷同小厮匆匆走后,胥泽秋叹了口气道:“我那堂兄当真是自作孽……”

  坐在胥泽秋旁边的中年男子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若不是非要强抢有夫之妇,又何至于别人以命相搏至此?”

  因人多口杂,二人便不再多说。

  倒是旁边的桌上有知情者多说了几句:“恐是那胥家大少爷又出了什么事?听说啊那大少爷看上了一有夫之妇,求而不得便心痒难耐,竟想强上。不想那男人恰好回来,怒火攻心便要与他拼命,结果被伤了那玩意,现在还卧床不起呢。”

  另一人道:“要我说啊,也是罪有应得。那胥家大少爷你我又不是不知道,恶名在外,但凡生的俊俏的,哪个他不想沾上一沾,整个龙城的姑娘都怕他。要不是他爹袒护着,早就蹲牢里出不来了。”

  “要我说这儿子就得打,你看现在,儿子不行了,那少夫人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却因为这些糟心事忧郁成疾,本就不结实的身子骨,听隔壁的刘大夫说前些日子都见血了,这胎怕是保不住了。”

  “唉……吃饭,吃饭,富贵人家的事就让他们头疼去,我们只管好自己的儿子便罢。”

  兔子细细想去,似乎听桃子说起胥泽秋有这么一个堂兄,极好色也极狂妄。

  晚间时分,高卓送走客人后,回了洞房。

  原以为桃子会羞答答的坐在床头等他,却不想推开门看到的是抱着被子睡的正舒服的背影。

  高卓笑着摇了摇头,将门关上。

  将桃子抱起,取了头上的凤冠笑道:“这样就睡着了?也不硌的慌。”

  正欲唤醒桃子时,松子和蔷薇突然出现在了床边:“咦?桃子姐怎么睡着了?”

  高卓被吓了一跳:“你们怎么进来了?”

  松子道:“大王说明天就要走,我们想来跟桃子姐姐说说话。”

  蔷薇点点头:“那弓箭我还没有跟桃子姐说怎么使呢。”

  高卓苦恼的扶额:“可,今天是洞房花烛夜啊。”

  “我们知道啊。”蔷薇摸了摸桃子的脸道:“听说书人说过了,说是这一晚都过的极为愉悦,但是就不知道是怎么个愉悦法?”

  高卓揉揉眉心:“你们大王知道你们过来吗?”

  “不知道,我们偷偷溜过来的。”松子走到桃子身边,戳了几下她的肩膀,“桃子姐怎么还不醒?”

  高卓细细瞧去,只见桃子脸上两朵云霞,像是喝了酒的症状?

  交杯酒?

  果然,高卓将酒壶倒置,未有一滴滴出。

  这是将这一壶都喝了吗?

  高卓哭笑不得:“你们的桃子姐姐将这一壶酒都喝了……”

  一直都嘱咐桃子不要喝酒,却不想在洞房花烛夜,她一个人将交杯酒全喝了。

  “那遭了。”松子拍拍桃子的脸,“大王说桃子姐不胜酒力,喝完就发疯。”

  “对,你大王说的没错。”高卓坐到桌边,“她没有跑出去发酒疯,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那怎么办?要不把大王叫过来?”

  “别。”高卓忙止住二人的想法,“多睡一会儿就好了,无碍。”

  高卓边用食指敲桌子,边瞧着松子和蔷薇,暗自思付:这二人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难道她们要在这里看一夜桃子,等桃子自己醒来吗?

  松子和蔷薇趴在床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将桃子唤醒的办法。

  只是最终也没说出个什么结果。

  高卓终于受不住了,道:“二位姑娘,你们看时辰也不早了,累了吧?要不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不,不累。”二人摆手道,“我们想等桃子姐醒过来。”

  高卓无奈的笑道:“那你们饿吗?要不哦吩咐下人给你们做点吃的?”

  吃东西的时候,总不能在他们的新房吃吧?

  “不饿,刚刚吃的撑死了。”二人如是说道。

  高卓双手使劲的搓脸,还有什么办法?似乎没了,不然直接赶好了。

  “二位,今天是在下的洞房花烛夜,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

  话还未说完,两双亮晶晶的眼睛便盯住高卓:“我们知道啊……”

  但是她们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高卓彻底崩溃,不再挣扎,“你们去将你们大王唤来,看看桃子姐姐什么时候能醒,好不好?”

  “好,你去。”

  松子和蔷薇同时脱口而出。

  最终石头剪刀布以松子胜出:“你去。”

  “嗯……其实你们可以一起去,我在这守着。”

  高卓就不信了,大王还真能同她们一起来了?

  可是,蔷薇已经跑出了门外,松子还趴在床前:“蔷薇已经去了,我就不去了。”

  高卓很惆怅:为什么这些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小妖精什么都不懂,妖精不是应该对这方面特别懂吗?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兔子带着蔷薇跑了过来,看了一眼桃子后,发觉无甚大碍,应该快醒了,便一手一个小妖精拽了出去:“高公子,她两不懂事,别介意。”

  高卓深深的鞠了个躬:“大王,慢走”

  兔子将二人拽出去后,用脚将门带上:“一眼看不到你们,就跑到了这里……”

  高卓正自哭笑不得时,忽听身后的桃子唤道:“高卓……”

  唤声温柔,不由得让人酥麻。

  高卓忙扶住起来的桃子道:“你怎么将那一壶酒自己全喝了?那可是交杯酒啊。”

  桃子笑嘻嘻的点着高卓的鼻子,醉醺醺的道:“这房里连杯茶都没有,又不能出去,我渴的不行只能喝酒了。怎么?喝你一杯酒还不乐意了?我刚是不是听到大王她们说话了?”

  “乐意,乐意。大王已经走了,你醉了,快回去躺着。”

  桃子醉意未消,此时半梦半醒,却在房间里来回走个不停,高卓怕她摔着,只得在一边扶着。

  许是酒意上头有些燥热,桃子将胸前衣襟扯的半开,双手环住高卓的腰:“高卓,我喜欢你呀……”

  这一声直将高卓的骨头都酥掉:“我也喜欢你呀……”

  桃子得到回应,将脸蹭到高卓的胸前:“你万不能负我。”

  “我定不会负你,可是娘子……”高卓捧着桃子的脸道:“我们是不是该做一些今夜该做的事情了?”

  “今夜该做的?”桃子迷蒙着双眼像是又要睡过去,“该做什么呀?”

  “当然是……”高卓懒腰将桃子抱起,笑道:“红绡暖帐,不负春宵……”

   喜欢满山的植物都成精了请大家收藏:(321553.xyz)满山的植物都成精了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

  

上一章 |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