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看着包的严实的手指, 心里微惑, 缠了这么多层布还看见了血迹, 怎么觉得血流的好多。
定国公忍不住训了楚言几句:“这么大的人了, 都要谈婚论嫁了, 还马马虎虎的, 今天是去寺庙, 见了血多不吉利。”
韩婉宜来京城后,韩贵妃特地去广化寺拜佛许愿,今日就是为了还愿, 这受伤见了血,总归让人心里不安,毕竟韩婉宜的病才痊愈不久。
韩仲安连忙道:“事出意外, 阿楚也难过, 您千万不要这么说。”
韩婉宜也道:“太公莫如此说,若说求神拜佛有用, 在扬州时阿耶阿娘也多次去烧香拜佛, 二娘的病也未见好转, 若不是您与阿姊把二娘接近京城寻名医治病, 二娘现在也不知是何等模样?烧香还愿, 也不过是个心里慰藉而已。”
楚言委屈的点头:“我也不是故意想受伤的, 您看我的手都这样了,您不会安慰安慰我!”
定国公见她故意把包扎的夸张的两根手指往前晃了晃,哑了声。
楚言便理直气壮了:“再说, 您不是修道的吗?万事顺其自然, 一切随缘,哪有什么吉不吉利,说不定今日就是不宜上香,我才受伤的。”
定国公正色:“胡说八道,万法自然岂是你这么理解的?回去把《道德经》给我抄十遍!”
“……”楚言把手伸到他面前晃了晃。
定国公喉中一噎,泄气道:“回去休息吧!”
楚言笑嘻嘻的出了屋,走到院子里皱了眉,若有所思的,她抬起受伤的手,喃喃的问了句:“你们有没有觉得我这手指流的血有些多?”
韩仲安看了眼她的手指,回想起刚刚血流如注的场景,暗惊道:“医官不是说伤口有些深吗?”
楚言眉头紧蹙,其实伤口也很疼,比以前受伤时疼了很多倍,难道重生的缘故?
韩婉宜愧疚道:“又给阿姊添麻烦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手指的割伤有些深,初十就要比赛了,握球杖肯定有影响。
楚言愣了一下,盯着右手手指道:“是啊,用饭的时候怎么办?肯定不方便。”
这下换成韩仲安和韩婉宜愣了,还以为她愁的是比赛。
楚言现在不愁比赛,她已经赢了赵怀瑾,与他彻底两相安,赢不赢普安就无所谓了,反正事出之因就是赵怀瑾。
皇宫佛堂里,听完周尚宫的话后,太后睁开了眼,浑浊的眼睛一瞬间犀利:“早先已经被赵二郎坏了事,这次又让她耽搁了,伤的真巧。把人撤了,等中秋。”
“是。”周尚宫应道,悄无声息的退下。
太后盯着房梁不知在琢磨什么,许久闭上眼睛小憩,偌大的佛堂里再无声响,只有香烛的烟气袅袅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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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楚言带着受伤的两根手指头站在校场上时,果然除了数天没见的鄂王,没人关心她,阮珍跟武阳担心的是比赛,她们现在的胜负欲很强,李飞迎依旧淡漠,再看到赵望月时……她垂下袖子,不说话了。
宫阑夕悄悄看着她的手指,食指和中指包扎的严严实实,也不知伤的到底如何。
赵望月则对她扬了扬下巴,一脸得意的表情,眼睛在韩婉宜脸上转了又转。
鄂王不喜欢赵望月,因为赵望月总是找楚言麻烦,偏偏因为年龄比他小,还训不得。
“茜茜,咱们就在旁边看着,观战也是很好的练习。”他突然说出这样有深度的话,楚言有些不适应。
孙常华就直接表达出来了,大惊小怪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呀!十五郎,这几日你是天天在读书吗?”
鄂王没好气的道:“还不是她们要比赛,七哥天天教你们,我和阮三就只能在宫里做陪练了,别人又不敢跟阿姊她们动真格。”
他这么一说也怪怪的,阮珩是阮珍的哥哥,却在宫里陪公主们练习,倒也好笑。
“不是还有四哥、六哥跟你一起吗?”武阳道。
“四哥太闷了,五哥和阮三又整天欺负我,别说我多可怜了,”鄂王巴巴的说,阮珩他还能动手,六哥他可不敢,今天好不容易逃了出来。
“对了,”他看向宫阑夕道:“应该你去宫里陪阿姊们练习嘛~”
“就是就是,”赵望月附和道,“十一公主一定很开心。”
空气凝滞了一瞬,赵怀瑜淡淡的睇了眼笑的天真无邪的妹妹。
宫阑夕觑了楚言一眼,楚言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眼睛微闪,笑道:“若是陪练,微臣也要顾及一些,放不开身手,于几位公主也无益。”
“好了,开始练习吧!”赵怀瑜道,又对楚言说,“你在这里好好观赛。”
临走前,宫阑夕再度不经意似的看了楚言一眼,明显感觉到楚言在刻意避开他。
亭子里,孙常华和鄂王一直在闲聊,楚言和韩婉宜沉默。
因为楚言更不喜赵望月一些,那些家里琐碎事上的针对找茬让人更心累,尤其因着赵怀瑾的态度,没少被她冷嘲热讽。
韩婉宜就更不自在了,赵望月一直在看她,探究的眼神不能再明显。
没一会儿,鄂王被孙常华套出了陪普安击鞠时的所有事情,似是故意要让楚言知道。
赵望月眼睛闪过趣味,道:“四郎,你这么套鄂王的话,不好吧!五娘可是和公主一队的,你把战术套出来,是想让自己的妹妹输?”
孙常华面不改色,笑嘻嘻的:“今日七表叔不在,是因为去了宫中给公主们做陪练,现在我让十五表叔说一说宫里的情况才是公平的,三娘一定理解我与你大哥,对吧!”
一声“十五表叔”把鄂王叫的不好意思,他一向不喜欢孙常华这么叫他,都让叫十五郎,想着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么厚脸皮,赵望月一向不是他的对手,他也不会因为她年龄小而让着,真是讨厌。
楚言瞥了眼孙常华,这厮是怎么收服襄城的?襄城看似温婉随和,实际外柔内韧,当初襄城下降于他,并不是圣上、太后下的旨,是襄城自己提出来的。
“四郎说的是,十五郎,正好你也上场,让我看一看。”楚言道。
鄂王听到楚言发话立刻点头,他一直都很想在楚言面前表现,击鞠他也不差的。
“那你要看好哦~我现在很厉害的。”鄂王双眼放光,几乎是跳着的出了亭子。
看着他的背影,赵望月眼里尽是可怜,摇头叹道:“真是好哄。”
楚言当做没听见,对韩婉宜道:“咱们去马场边,离得近一些看。”
韩婉宜刚想出声同意,就被赵望月抢先一步,快速道:“我陪你吧!茜茜,韩小娘子身子柔弱,那里灰尘大,不太好。”
楚言顿住,看向赵望月,后者笑的天真无辜,一副“我是真心诚意”的表情。
难不成竟有什么话要单独对她说?她蹙了下眉又舒展,道:“好啊!”接着对韩婉宜说,“你先在这里休息。”
韩婉宜看着她们走出,目露担忧,楚言与赵望月之间的是非她不清楚,但也听府中丫鬟说过一些,都是些糟心的事情。
“这里人这么多,大郎也在,赵三娘不敢做什么的。”孙常华闲闲道。
韩婉宜也不想跟他共处,这人每次都换着的话题硬要跟她搭话,也不是是何居心,因为她与表姊长得像?觉得阿姊与赵怀瑾两断是因为她?
孙常华不觉自讨没趣,斜瞅着韩婉宜心里再次止不住的暗叹:真的很像。
自楚言和赵望月一同走出亭子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谁不知道赵望月与楚言不对头,一直都讨厌楚言缠着她的哥哥。
彩球从球杖下溜过,李飞迎道:“太明显了,五郎。”
宫阑夕收了球杖,也收回了视线,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微笑:“二嫂何必时时提醒我呢?”
“定国公府有人在暗中保护楚言,我们每个人的一言一行都可能被汇报给定国公。”李飞迎淡道。
宫阑夕自是知晓,但明白是一回事儿,做到又是一回,他道:“总归都是被定国公排斥的,我又何必在乎?离初十还有八天,以后我又哪能常常见到她?”
而且今天看楚言疏远的样子,以后若是想见她,就真的只能在登云阁二楼,看着那条她进宫走的宫道了。
李飞迎嘴角露出一丝淡笑,这便是她能与宫阑夕说上几句话的缘故,这个人相当固执,将来必定能从死水一般的淮陵侯府跳脱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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