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当然是故意的, 他连楚焕送的礼物都吃醋, 所以, 今天特地气他来着, 一定要好好出息他!想着楚言还摇了摇头, 耳上的莲蓬耳坠随着摇摆, 好看的紧。
上午大家喝茶闲聊, 用过鄂王精心准备的午膳后又休息了一会儿,才开始玩传花令。
楚言玩的心不在焉,尤其是宫阑夕故意不往她这里看, 让她郁闷的喝了几杯酒,暖酒下肚,身子热烘烘的。
宫阑夕没有直接看她, 但用余光注意着她每一个动作, 每一个神情,之所以这么隐秘, 是因为阮珩孙常华早已经按耐不住那一颗看热闹的心, 刚刚下人在准备酒宴时, 他们几个就已经明里暗里的揶揄他, 宫阑夕不想让他们看到太多, 所以百般克制。
好容易捱到结束, 众人带着微醺酒意纷纷去休息,楚言则悄悄趁阮珍她们不注意,溜了出来。
其实大家都看到了, 只是装作不知道, 再看襄城,虽然也似没发现,但格外的沉默,还是露出了一些伤心。
今天楚言带着元宝来,那小葫芦里装着纸条,画了木兰,因为她听说,鄂王也在自己的院里封了一处花圃,等明年好移栽木兰,宫阑夕应该会明白。
一阵风吹过,她紧了紧披风,为了不惹人注意,她连斗篷都没敢穿,嗯,先不给宫阑夕好脸色,让他假正经!
“咔擦”脚步落在枯叶上的声音,她还是无可抑制的欣喜转身,却在看清来人后止住上扬的笑容。
赵怀瑾清楚的看到了她的变化,从情不自禁的欣喜到面色冷淡,他也跟着发冷,一想到今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别人,他心里就难受的想要毁掉这一切。
半响,楚言先道:“今日这么冷,赵御史怎么出来了?何不在屋里休息?”
这是要赶他走?赵怀瑾往前走着,目光紧锁着她,道:“今天是很冷,所以郡主为何在这里受冷,不如一道回去?”
楚言蹙了眉,担心宫阑夕正在来的路上,有些着急:“我不冷,赵御史先回去吧!等一会儿我就走。”
她越是催促他离开,赵怀瑾就越难受,目光紧盯着她的脸,额头上的红莲花钿,纤细的黛眉,桃色的眼妆,红如樱桃的唇,每一处精致都在说着她为谁而来,从未有过的妒忌疯狂滋长,压着声音道:“要么一起回去,要么,怀瑾陪着郡主在这里吹冷风。”
楚言有些烦躁,看来他是清楚她来这里的目的,她与宫阑夕还未好好的说过话,若是被误会那就不好了,只能道:“这样被人看见了,难免解释不清,明河先行告辞。”
她不愿多留,启步绕过赵怀瑾,想离开这里,然而刚走过没几步,就被赵怀瑾抓住了手腕。
楚言早有防备,反手用力一崴他的手腕,成功解脱,自从上次木兰小筑被他强行抓住挣脱无果,回去她就让夏来教了自己。
赵怀瑾忍住痛疼,顾不得什么礼数,上前一把抱住她,三合香侵入鼻尖,是熟悉的味道。
楚言大惊:“赵怀瑾!你疯了!放开我!”
赵怀瑾收紧双臂抱着她,不去看她的抗拒,压抑着痛苦唤道:“茜茜,茜茜。”
楚言挣脱不开,不敢闹得动静大,又怕宫阑夕此时过来,忍着怒气道:“赵怀瑾,你我恩怨早就了了,阿翁的态度也已经表明,你何至于如此?我们早已没有瓜葛。”
她的急于撇清让赵怀瑾怒火中烧,咬牙道:“谁说没有关系,我们是夫妻!”
楚言愣住,怔怔的看着他,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话一出,赵怀瑾就后悔了,再看到她迷茫的眼中倒映着他的脸,因惊愕而微启的红唇,他眼眸微黯,低声说:“楚言,我们从未和离。”
随着话音落下,他的头也压了下来,冰凉的唇触碰到了楚言的唇,柔软微凉,却让赵怀瑾整个心都热了起来,两辈子头一次吻到她的唇,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走、开!赵——”楚言如被惊醒一般,用力推他,紧抿着嘴,躲避他的触碰。
力气上根本不是对手,赵怀瑾扣住她的头,让她无法挣脱,被迫承受他的侵.犯。
楚言努力的推他,却毫无效果,急乱之下想起夏来教的小办法,双手立刻往赵怀瑾的手臂摸去,摸到他的大手臂里侧,使劲一拧。
“嗯!”赵怀瑾吃痛的放松了力道,楚言趁机狠狠的踢向他的小腿,用力推开他,迅速的往后跑去,远离这里。
看着仓惶而逃的身影,赵怀瑾目中哀戚,这一次是彻底结束了,在他猜到楚言也是历经重生之后,他便知道,自己也重来一次的秘密绝对不能说出来,否则绝无可能挽回。
可是今日盛装而来的楚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为了宫阑夕,这让他升起了从未有过的嫉妒,而且似乎说出他们未曾和离的事情,才能掩饰他的自厌和卑劣。
无论是前世的触碰还是今天的吻,楚言都不愿意,他的确是个笨蛋,是个混蛋。
楚言踉跄的跑着,迎头撞到了一个人的胸膛,还未及抬头就闻到了香味,她低着头就想错开他跑走。
宫阑夕拉住她,问:“怎么了?”
楚言的眼泪随着他这句问话,刷的流了下来,一滴接着一滴打湿了地面。
“怎么了?”宫阑夕一时手忙脚乱,想给她擦眼泪的手将将触及她的脸时赶紧收回,从袖中抽出巾帕递给她。
楚言没有接,眼泪还在流着,喉间发出压抑的细小泣声,这个样子她谁也不想让看见,尤其是对面的人。
宫阑夕只得逾越给她擦拭,但是她却躲避着,不让他看到。
“发生什么事了?”宫阑夕担心的问,微微蹲下身子去看她。
那双眼睛泪水止不住似的,眼眶都红了,楚言想要转过身子却被拉着动不了,于是宫阑夕看到了她口脂晕开的红唇,一下子便明白了。
她狼狈的垂下眼不敢看他,宫阑夕站直了身体,轻声哄道:“别哭了,妆都化了,来,擦干净。”
楚言接过巾帕,胡乱擦拭脸颊,在他的温声对待下,眼泪流的更凶了。
宫阑夕抽出她手中的巾帕,亲自给她擦拭,轻柔而仔细:“像个小花猫一样,倒是比元宝可爱。”
此刻的楚言委屈的像个小孩子,任由他摆布,待到嘴唇时,他的手明显的顿住。
楚言的红眼眶里还有水光,她觉得很难堪又很委屈,忽然脸上一点凉意,抬头望天,细小的雪花无声无息的从空中飘落。
宫阑夕看着她,难受愤怒遮藏眼底,沿着她的唇线擦净晕开的部分,一点一点重新勾勒出唇形,然后道:“好了,可别再哭了,不然就只能用我的袖子给你擦了。”
楚言泪眼朦胧的点头,看着雪花落在他的发上、肩上,他什么都不问也不说,让她既温暖又愧疚。
“回屋吧!外面太冷。”宫阑夕很想陪着她,但也许,她更想一个人独处。
果然,楚言声音沙哑道:“我想回家。”
“好。”他一口应道。
虽然楚言的面妆已经整洁,但今天她太过瞩目,口脂颜色变浅一定会惹人生疑,为了避免更多人看到,宫阑夕拿了自己的斗篷给她披上。
一路快步的往九子宅门口走,路上碰到了吴王,楚言扭过头不说话,只让宫阑夕应付。
吴王一眼就看出来今上午楚言来时披的斗篷不是这个,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他的嘴角勾起,今天鄂王举办的宴席他识趣没有参加,却见到了盛装的楚言,知她美,但头一次有惊鸿之感,深深的记在了脑子里,所以敏锐的发现,楚言的唇妆变了,没有之前的红艳欲滴,唇线也不是很整齐,难道……
他眼神暧昧,楚言就是楚言,还没订婚呢,就这么大胆热情。
“五弟在看什么呢?”身后有人问。
吴王回头看到是魏王妃来了,他别有深意的盯着她笑道:“还能看谁?四嫂会不知?”
魏王妃微扬眉,瞥了眼楚言走的方向,似笑非笑:“五弟心思,我怎会知?只是你那么多的姬妾,怎地?又腻了?”
吴王不以为然,在她身上巡视一圈道:“那些都是庸脂俗粉,哪像四嫂,绰约多姿,如远山芙蓉,令人心生向往。”
魏王妃瞪他一眼,暗含嗔怪,转身走了。
吴王笑了笑,进入了自己的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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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和夏来疑惑的看着和宫阑夕一同出来的楚言,宫阑夕道:“劳烦两位先送郡主回去。”
春来往后面看了一眼,迟疑道:“韩大郎和韩小娘子呢?”青婷青柠也不在。
宫阑夕道:“待会儿我与他们一道回去。”
春来瞟了眼楚言,直觉有什么不对劲,没敢再多问,去驾了马车过来。
“回去好好休息,别多想。”宫阑夕轻声道。
楚言默默点头,上了车靠在车板上闭目休息,脑子里一片空白。
回到府里,她径直往沁雪院走去,刚进门就道:“白露,给我打盆热水,把珍珠玉花膏拿来,我要洁面。”
“哦。”白露赶紧让人去打水,疑惑怎么只有郡主回来了。
楚言足足洗了五遍脸,嘴唇都擦肿了才停止,但总觉得还有不适感,让她厌恶。
前世她与赵怀瑾确实没有和离,因为赵怀瑾不同意,她只能先搬出府去了上清宫居住,请灵虚道长去跟赵家谈,只是还没有等到那一纸和离书,她就被人杀死。
没想到,赵怀瑾居然也如她一样重生了,他的种种不对劲,他对宫阑夕莫名的敌意,对韩婉宜的上心,终于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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