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续看到那些关于宜妃和傅琛的所谓的证据,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不信, 别说宜妃和傅琛没什么干系, 就连傅家和白家也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两家人。
虽然那些搜查上来的证物他也认得, 确实是珈珈平日所用之物, 但他自由长在这深宫之中, 活在阴私之下, 最是了解不过那些栽赃嫁祸的肮脏手段,那女人平日里便是一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样子,被有心之人拿了身边的物件去做文章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当务之急便是要保护好那女人, 让她不至于被即将席卷而来的流言伤害到。
至于盗银之事,他的暗卫所调查到的一些情况与那王虎所供述的到有吻合之处之处,究竟是否与傅琛有关还需进一步查证。还有便是他出宫祈福惊马意外寻回赈灾银, 这事实在是太过巧合, 巧合到有些诡异,究竟是天意还是有人可以为之, 既然有人有意地摆到了他面前, 那他便利用这次机会查个明明白白!
而长笙还尚且不知自己也被卷入了风暴的中心, 她正躺在摇椅上, 吃着冰镇过的寒瓜。
胡嬷嬷脸色凝重匆匆进来, 她在长笙耳边用异常严肃的口吻对她道:“娘娘, 出事儿了!”
长笙见到胡嬷嬷如此严重的神态,也意识到了有大事发生,她敛起笑意, 一脸认真地听胡嬷嬷讲述事情的前因后果。
当听说王虎和傅琛由于分赃问题大打出手, 最后王虎自首状告傅琛之时,她还是能勉强忍住,只是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
可是胡嬷嬷接下来的话却是差点儿惊掉了她的下巴,现在外边都在传宜妃入宫前便和傅琛有一腿,据说傅琛对自己一直念念不忘,对夺人所爱的圣上怀恨在心这才密谋了杀人盗银一案。
而宜妃不想夹在自己的新欢和旧爱中间左右为难,便含泪规劝旧爱,表示爱已成往事请他不要再执着于过去,劝他为了天下苍生着想将这四十万两赈灾银还回去。
傅琛心中仍是割舍不下宜妃,同意了宜妃的劝说,于是两人一合计,由宜妃引诱圣上出宫祈福,傅琛在皇觉寺附近布置一番,顺利让皇上找回了拿批赈灾银。
据说这些都是从傅琛书房里搜出来的密信上写着的,还有宜妃的贴身物件为证,在那信中,傅琛和宜妃真是缠绵悱恻、黯然伤神……
长笙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一口茶噗地喷了出来,直直地喷到了对面正在给她挑寒瓜籽的临夏的身上。
长笙一边不停地咳嗽,一边急忙拿起手边的帕子伸手就要给临夏擦拭,“咳咳咳……那什么临夏,赶紧擦擦吧……”
临夏急忙惊慌失措地躲开了,大概是被长笙给她擦脸的动作吓到了,她忙跪在地上,声音都有些颤抖:“奴婢不敢,奴婢怎敢让娘娘给奴婢擦拭,请让奴婢先行退下换身衣裳以免扰了娘娘雅兴……”
说着,临夏便飞快退下,急急忙忙地处了暖阁。
长笙有些尴尬地收回捏着帕子的手,而一旁的胡嬷嬷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临夏这几天是怎么了?整日里魂不守舍的……”不就是不小心被娘娘喷到了茶水嘛,至于吓成这样?
长笙并不是一个会苛待下人的主子,平日里也和宫人们嘻嘻哈哈打成一片,所以大家并不怎么害怕她,尤其是她贴身伺候迎冬、胡嬷嬷等人,对这位主子,在心里她们是把自家娘娘当自己的至亲看待的。
不过长笙和胡嬷嬷也都并未多想,她们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回到傅琛之事上来,长笙急切的询问:“那傅琛现如今如何了,皇上又是个什么态度?”
“傅大人现在被暂押在天牢里,现如今朝中反应不一,一部分人要求严刑拷问傅琛,也有人上折请圣上严查傅大人和娘娘的关系,只有一小部分官员在给傅大人求情,皇上将这些折子统统留中不发。”
胡嬷嬷心中气愤,她从前伺候在白老夫人,这三姑娘她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后又随着一同入宫,这傅大人和她家娘娘有无关系她又怎会不清楚,这明显又是冲着娘娘来的,是想直接置她家娘娘和傅大人于死地呀,幕后之人真是其心可诛!
长笙听了这些心中不免有些着急,这王虎是怎么回事儿呀?好歹也是万兽之王居然如此没品,自己人坑自己人。虽然她曾经和狗子有过节,但现如今在人间彼此知晓底细的就他们几个,长笙早将狗子归到“自己人”的阵营里。
长笙将所有宫人统统打发走,从床下的暗格中取出姬如玉留给她的那串狐狸毛珊瑚手串,微微注入一丝法力,打算让狐狸晚上过来一趟商量对策,她不方便去天牢看狗子,便想让狐狸去一趟探探究竟。
等到傍晚时分,未央宫的小太监前来递消息,说是皇帝政务繁忙,今晚便不过来了,对此长笙也是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熬到夜深人静之时,长笙手里拽着狐狸毛左等右等,却是怎么也等不到狐狸毛茸茸的白色身影……
一连等了好几日,姬如玉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有些担心该不会是狐狸也出事儿了吧?
长笙陆陆续续地听到关于狗子的消息,皇帝终究还是下令审了傅琛,但由于傅琛拒不认罪,打死都不承认那些信件上的内容,听说都已经被锦衣卫上过刑了,而皇帝也是好几日没来过含章殿了……
长笙心中越发地焦急起来,她既担心狐狸又替狱中的狗子捏把汗,终于到了第四日,她再也坐不住了!
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她将狐狸毛手串交给丢丢,让它含在嘴里,她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让丢丢去花想容跑一趟看看狐狸那边到底出了何事。
好在如今她有了些微法力,能和丢丢用意念交流,而丢丢也不是一般的狼。
长笙打开窗,看丢丢的身影嗖地一下消失在夜色中,她坐立不安地等待着……
好在一个时辰后,丢丢顺利返回,它嘴里出了那手串外,还叼了一封信,丢丢告诉她那信是花想容的伙计在看到它嘴里的手串后交给它的。
长笙急慌慌的打开信纸,一目十行地看完,狐狸在信上说,最近京城来了个她唯恐避之不及的人,她要出去避避风头,归期未定,不必再去找她。
长笙这才长舒一口气,至少狐狸没事……但现在狗子怎么办?
长笙思前想后,最后决定自己亲自去一趟天牢找狗子问清楚才好想办法,总不能看着狗子被人弄死吧!
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件事的背后是有人想搞.她,但她知道狗子如今无法力傍身,若是一直被严刑拷打,她怕他撑不了多久就会现出原形,到时狐狸回来说不定见到的就是一盆狗肉了!
为了能顺利潜入天牢见到狗子,这几日她都独自一人带在寝殿里默默策划着所有可能会碰到的情况,争取做到万无一失。
只是让长笙愕然的是,她还没准备好去找狗子,狗子倒是先找了过来,不,准确地说是被人给扔了过来……
这日深夜,皇帝依旧是忙着处理最近发生的大事没来含章殿,长笙遣退了所有伺候的宫人,正一个人盘腿静静地最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潜入天牢的场景。
丢丢趴在她的脚边正打着盹。
突然,暖炕上的窗台传来一声不同寻常的窸窣响动……
丢丢蓦地睁开眼,迅速站起身,跳下床,灰色的狼毛竖起,它弓起背,平时圆溜溜的狼眼瞬间变成竖瞳,对着窗台方向龇出锋利的狼牙,此时丢丢才真正显露出作为狼的野性和凶戾来。
长笙心头猛然一缩,她放出神识——窗外的气息是陌生且不怀好意的,但是还未有向她发起攻击的意思,这其中隐隐交杂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丢丢依旧全身戒备,锋利的爪子在地上磨了磨,朝着窗外发出咕噜的低吼声;长笙则是不动声色,手却地打开了暗格,从里面悄悄地抽出她那柄泛着寒光的长刀,师徒俩紧盯着窗台,屏息等待着……
窗子被从外缓缓打开,就在长笙举起长刀的一瞬间,一个灰溜溜的庞然大物从窗子外滚了进来!长笙冲过去提刀就要砍,等看到那东西的正面时,她硬生生地刹住了脚,刀尖已经紧贴了男人的面门……
那男人艰难地睁开眼,盯着近在咫尺的刀尖有些斗鸡眼,他虚弱地道:“那个……阿笙啊,把刀拿稳了,千万别手抖!”然后吃力地动了动腿,“还有,能不能让你徒儿先把嘴松开……”
长笙收回到,眼珠子差点脱眶,“你……被放出来了?”
傅琛苦笑:“不是被放出来的,而是被人偷出来的!”
……
“我咬紧牙关就是不认,那些锦衣卫虽也对我刑讯,但终究是有顾忌,并未下重手,我在天牢倒也待得安稳,只是……唉轻点!”
傅琛在长笙毫不留情的疗伤下疼得龇牙咧嘴,他断断续续道:“只是今晚……忽然来了几个黑衣人,他们……他们冲进来二话不说将我暴打一顿,然后带着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天牢,接着就被扔进了你的屋里,速度极快……”。
长笙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她问道 :“那王虎是怎么回事,吃饱了撑的,搞事情?”
傅琛凝重地摇了摇头,“不是王虎,那人是易容假扮的,应是有人查到了王虎的一些事,但拿他没法子,这才找人假扮,阿笙,我想咱们那日归还赈灾银的时候被有心人发现了,幕后之人想置咱们于死地!”
他忽然灵光一闪,随即又苦笑出声:“阿笙,我怕是又要连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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