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侯府西院的翠阁,女儿的闺房,橘色的帐幔,水楠木架子床,简朴却别致的梳妆台。
两面墙上挂着精美的刺绣,绣的都是象征姐妹感情的‘并蒂莲’,只是不同姿态。
“巧儿,我们这是和青姨娘合作了吗?”萍姐儿在桌前来回踱步。
她神色紧张,平时脸上的从容不见了,额头上许多细汗。几缕秀发湿漉漉地贴在她的脸颊上,主人竟也来不及打理。
“只是暂时合作而已。”巧姐儿坐在桌前,似乎在心平气和的喝茶,只是那稍微抖动的手,出卖了她。
她并没有表面那么冷静,但是她知道她一定要表现出镇静,她还要守护她的长姐。
她永远记得那年冬天,姨娘刚去世的时候,她差点被冻僵的时候,是长姐救了她。
是的,差点被冻死,就在这大富大贵的镇国侯府。这些话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然而这确确实实存在的。
那年冬季,天很冷,她拖着沉重的病弱身子,因为没有棉被,他挤在床角努力地蜷成一团试图让自己更加暖和些。
她本以为姨娘口中常挂念的父亲会来救她,直到她等到绝望,直到她仿佛被姨娘抱在怀里,直到她以为她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那个只比她大两岁的姐姐来了,用她同样瘦小的身体,温暖着她的身体,把她从地狱中拉了回来。
从那以后,她们一直相互扶持,共同进退。有萍姐儿在,她才能在这吃人的镇国侯府生存下来。
只有她了解,萍姐儿是多么的难得,那么的善良,那么的傻,犹如夏日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而她,目的只想成为,长姐希望成为的那种人。
总有一天,她会带着长姐逃离王氏的控制,这是她多年以来的执念。
而现在,等候多年时机来了。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那王氏会不会发现是我们?”萍姐儿还是有些不安。
她是善良,但也不是对谁都这样。
对伤害巧姐儿的人,她也会愤怒,也会竭力反抗,甚至诅咒报复,她又不是圣人。
她只是担心,这件事一旦被发现,她被罚无所谓,哪怕是死亡,她也不希望巧姐儿会因此而受到伤害。
这么多年,如果没有巧姐儿在身边,她早就支撑不住了。
巧姐儿是她在这侯府,最爱的人,她愿失去所有来换她今后的幸福。
她是多么羡慕侯府的其他姐妹。如果巧姐儿在其他房出生,以她的聪明机智,该不知有多快活。
“不用担心,姐姐。”巧姐儿放下茶杯,起身紧紧握住萍姐儿的手,看着她道:“王氏如此恶毒,她既然做了,就应该被惩罚,我们并没有错,我们也没有伤害别人,佛祖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虽然她从不相信佛祖,但若是成功,她愿意终身信佛还愿。
萍姐儿点点头,牵着她的手坐下:“我们没有错。只是这青姨娘,恐怕也不简单。”
“自然不简单,能被侯爷一直宠着,王氏找不到机会下手,怎么可能简单呢!”巧姐儿讽刺一笑。
若是没有其它办法,她又怎么会选择与虎谋皮。
她们虽在从小长在大房,但有几个忠心的仆人也必须遮遮掩掩。
她们知道王氏虐待她们,甚至背地里总是指使她们做不干净的事情。
然而她们没有证据,王氏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让她们抓到把柄。
揭露出来又如何,打蛇若是不死,她们接受的将是更为残酷的惩罚。
这青姨娘从她可以拿到王氏犯罪的证据,也证明自己选择合作的对象没有错,她的能力不容小觑。
况且现在与她也没有冲突关系,选择合作是这些年来唯一的机会。
两幅并蒂莲刺绣下,两姐妹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很久很久 夏季天热,侯爷李海更喜欢来青芽的院子,这里不仅是有美人。
青姨娘喜欢兰花,除了院子里种满兰草,这卧室里也错落有致的摆着许多兰草,加上青姨娘独特的布置,总让他有一种凉爽的感觉。
还没到院子,他就被婉转清脆的琴声吸引住了。
李海摆手阻止下人的通报,停下脚步,站在院子里,静静欣赏。
青姨娘的琴声里总带着几幅优美的风景画。
有时如幽涧滴泉从山间叮当流出,荡起人心里一片片清冽空灵的涟漪。
有时犹如花间飞舞的蝴蝶,让人一起随着它愉快的起舞。
有时又似乎溅起点点的泪花,忧伤而哀怨,勾起人内心最深处的回忆。
他最喜的除了她听话懂事之外,就是她高超的琴艺和满腹的诗词经纶。
青姨娘真是他见过最有才赋的女子。
一开始捡到她的手巾,他也曾怀疑她的用意,然而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那时候的确被她的诗词才赋吸引住了,现在他又发现她在琴艺上也有很强的天赋。
她说老太太开恩,破例允许她练琴,他就送她一张价值昂贵的古琴。
她开始弹得还很青涩,随后每天都有巨大的进步,直到现在,在琴艺这块堪称大师了。
他有种捡到璞玉,然后一点点精心雕刻称才的感觉。
这是他以前从未遇到过的事情,所以他破例了,从老太太那要了她。
她属于他了,也从没有让他失望过。
“天气这么热,侯爷你怎么不进来。”许久,青姨娘停下抚琴,才发现侯爷站在外面。
她慌忙起身迎接,拿出自己贴身的手巾,替他擦额头上的细汗,谁料她的手被李海紧紧握住。
他笑着说道:“青儿的琴声越来越高超了,我听痴迷了。”
青姨娘被他的动作羞的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不敢直视他,低下头模糊不清的低语:“侯爷说笑了。”
“呵,这琴声虽美,这人啊,比琴声更美。”李海一边说,一边偷香了一口她红得可以滴出水的脸蛋,又搂着她往卧室里面走去。
“啊!”青姨娘惊呼,只好机械的被他带着往里走。
其他丫鬟不敢多看一眼,一蜂窝地红着脸下去了。
两人紧贴着坐下,侯爷看着怀里羞红的美人儿,很是得意,他又调笑她:“这人比琴还让我着迷了。”
青姨娘慌乱的像只懵懂害羞的小白兔,不知如何是好,她不知觉地咬住自己的下唇。
激情过后,两人搂在一起躺在床上。
李海脸上透露着满足,青姨娘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没注意到的是,青姨娘低头那一瞬间的担心。
她的视线总会不自觉中,落在她自己的肚子上。
“五太太怀孕快六个月了吧,时间过的真快,我来侯爷身边也有好些日子了呢。”青姨娘话语中带着毫无掩饰的亲昵,夹杂着几分羡慕。
她抬头对上李海的目光,随后又慌忙转移目光。
李海一笑,佳人还是这么害羞,这是他在王氏那里绝对不可能体会到的,王氏总是过于端庄。
他一时间也有了谈话的兴致:“老五这木头可高兴坏了,听说这翰林院上上下下每天都在看他笑话。”
“那是五老爷疼五太太。”青姨娘难得的撒娇反驳,言语中又透露着一丝羡慕。
李海看她这样,哑然失笑:“那本侯爷就不疼你?”
“侯爷自然疼我的。”青姨娘回答的时候直接对上他的眼睛。
李海有些不自在,忙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也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青姨娘羞得不再说话,心里暗想,孩子是有了,就看你夫人想不想要这个孩子,她不想要也得要。
上天果然对她不薄,她在老太太院子里得到王氏害二房的消息。
且那时候,她收拢交好了一个叫小红的丫鬟,
小红娘又和五房一个叫如烟得丫鬟的娘熟悉。
无意中,竟然发现这个如烟每次回家,都有在传递什么消息。
传递消息的地方竟然是她家里,这么隐秘周到,也难怪别人没有想到。
后来青姨娘又从这里,得到王氏给五房下毒的消息,虽不知道什么毒,但是她也有了证据。
本想自己揭露此事,推翻王氏。
可自己在大房可没有任何势力,冒险利用老太太那边极少的人脉,还不如给自己找两个盟友。
且自己月事平常来的都挺准的,但上个月没来。
好不容易把上个月给瞒过去,青姨娘觉得,不能再等了。
权衡利弊之后,青姨娘当机立断选择了和大房姐妹合作。
若是没有办法,又怎么会选择与别人合作呢!这也是青姨娘心里的想法。
王氏?大嫂?李游得到纸团上的消息,顿时,不断上涌的怒气让他直接失态,将手中茶杯捏碎,手顿时被划出一片血色。
其他人都可以体谅他,毕竟王氏是他亲兄弟的女眷。
大家忙劝慰道这件事跟侯爷有没有关系,还是未知。
就连跟王氏的关系,也还没调查证实。
知道了五房里的背叛者大致是谁,夏今等人反而更容易布置假象来你混对手。
两房之间暗地里来往密切,倒是这送纸条之人沉的住气,暂时还没有后续消息。
大家也只得先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刘氏的肚子上。
夏今等人一阵商量后,一致同意。
若是此人真的有王氏作案的证据,那不妨就与他们合作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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