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柳四娘说着说着就哭了,她一边哭,还有条不紊的继续说下去:“那天五妹送鸡蛋到爹娘家,无意间听到了大伯和大嫂的话,他们说要趁着我家无人或者只有闺女在地里干活儿的时候到我家来绑一个闺女去换婚。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了,就算我当家的找到丢的那个闺女也无济于事了,这是他们家打的好主意啊。”
“我的老天爷啊,我这辈子造了什孽才要这样处罚我和我的几个闺女啊。当初初七被他们抢去换回了大媳妇,没过多久我和我当家的就把这几年存的准备修房子的钱买了牛和镯子回来还给大伯家。就算当年当家的欠了大伯一家的人情,我们也还得差不多了。乡亲们都知道初七换婚那家里穷,又住得远。”
“两年了,我和当家的还不知道初七到底被换到哪里去了,也不晓得初七现在怎样了。各位乡亲都是有儿有女的人,都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当家的和我已经误了三个闺女,怎么还能把剩下的三个闺女往火坑里推啊。”
当时杨大一家逼着杨老三用大闺女换大媳妇的事全村人都知道,那时候杨老三有短处握在杨大一家手里,杨老三的闺女被拿去换婚也没话说,但桐安村哪户人家不在私底下说杨大一家心太黑,逼着兄弟交出女儿给自己儿子换媳妇。这种事做了一次就算了,还要做第二次,而且还是偷偷摸摸的绑了人家的闺女。这件事无论怎样说都说不过去,一时间看热闹的邻居对杨大一家指指点点。
这个院子里住的都是杨家的人,族老也在,这时候族老站出来说道:“杨大,你这事做得太不厚道了。你是十三的大伯,居然想到用外面拐卖妇女的肮脏手段来对付自己的亲侄女,杨家怎么出了你这样黑心的人哟。”
族老说话了,又有人说:“就是,当初逼着杨老三交出大闺女,要是不干的话就卖人家的老婆,这种大哥都有,要是我,我这心也寒了。”
杨老爹一向偏心杨大,看到杨大被左邻右舍的人指指点点,心里有些着急,说道:“一直都是老三家的在说,老大,你也说句话,免得被冤枉了。”
杨大涨红了脸,吞吞吐吐的说:“我……我就想着老三家的闺女多……再用一个闺女来换媳妇又没什么不好,所以……所以就……”
杨老三听了也差点儿哭了,拄着木拐杖说:“我知道我太穷了,连我的亲大哥也来欺负我。大哥有事咱们一家坐下来好好商量,为啥要偷偷的绑了十三?十三已经订亲了,大哥你为啥要这样做?我知道你家永平要娶媳妇,但是你也不能用这种法子来解决。你要是没钱下聘礼,我可以把我家所有的家禽卖了把钱给你,要再用一个闺女换亲,我绝对不同意。”
柳四娘用衣袖抹着眼泪,说:“我家的闺女就不是闺女,只有大伯家的闺女才宝贝,芹姐儿也到年龄了,大伯怎么不用芹姐儿换?我也是当娘的,晓得心疼闺女。要我家再送一个闺女去那更穷的地方,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干。十三找到了,当家的和我就回去了。如果大伯还要用我家的闺女换亲,我也不怕闹到里正那里,让里正来请这个理。走,十三,咱们回家去。”柳四娘已经把话说死了,她宁愿和杨大家撕破脸断也绝不把女儿拿去换亲。
杨家院子同情杨老三一家的多,纷纷指责杨大一家。杨大绑了亲侄女换亲的事情败露,在整个院子里都抬不起头来。
这时候约定好的换亲的那家人来了,见到杨家大院子共用的坝子里站满了人,心道不好。这时候杨刘氏溜了出来,说:“被发现了,换亲这事不成了。”
那家的男人说:“不是计划好了的吗?怎么就不成了?”
杨刘氏往大院子那里看了一眼,说:“原来人家早就把当初咱们的计划听了去,见到家里的闺女不见了,马上就找上门来了。这不正在闹嘛。我那幺娘也是个厉害的,已经把两家的脸皮撕破了,还说我家要再用她家的闺女换媳妇,就闹到里正那里去。这下整个院子的人都晓得了这事。唉,不成了不成了,就是以后也难办了,你们还是回去吧。”
那家兴高采烈的把妹妹带来换媳妇,没想到是空手而归,心里难免失落。他已经二十五六了,好不容易小妹长大了可以帮他换个媳妇回来了,不想煮熟的鸭子都飞了。不过有闺女的又不止这一家,这家不成还有下家,他一定可以娶到媳妇,想通了就领着小妹回家了。
如果这事在杨家内部,估计可以私了,杨老爹和杨陈氏还可凭着一家之长的威名逼迫杨老三交出杨十三去换婚,但现在整个杨家院子的人都知道了,还有族老为杨老三做主,他们也不能在事后去逼迫杨老三一家。
这件事后,杨大一家一直都遭受着左邻右舍不友好的目光,或是明里暗里的闲言碎语。知道杨十三被她俩大伯绑了一次后,邹家赶忙过来把两家孩子的亲事订了,虽然杨十三还不到十四岁,但也不妨事,就等到她十四岁了再圆房。
因为家里穷,杨老三和柳四娘把家里那几只老母鸡卖了,买些东西给杨十三做嫁妆。虽然邹家说了可以不备嫁妆,但为了女儿将来活得更有底气,他们还是办了一些。
柳四娘扯了些红布回来给杨十三做嫁衣。杨十三的针线活儿不好,除了基本的缝补外就不会其他的了。柳四娘手巧,虽然做衣裳的材料简单,但她还是在红嫁衣上绣了寓意吉祥的花朵和图案。
柳四娘还在上面绣了一对戏水的鸳鸯,尽管这套嫁衣是赶出来的,道那绣工和阵脚却是十里八乡都没有的。杨初月比较识货,看那绣工和针脚有些像苏绣。她不禁好奇柳四娘从前到底是做什么的。不过杨初月可以确定,柳四娘是东部地区的人,被人贩子卖到这个又穷又闭塞又愚昧落后的地方。
杨十三抱着新嫁衣笑得像朵花一样,一双手不停的抚摸上面栩栩如生的花卉和鸳鸯,扭头问道:“娘,你怎么绣得那么好?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嫁衣。”
柳四娘也抚着上面的花纹,神色非常伤感,“娘以前是绣坊的绣娘……”柳四娘说到这里就打住了,似乎不愿回忆起过去那些伤心的事情,转而摸着杨十三的头,说:“你才多大点儿,哪见过真的好东西?比娘绣得好的人多了去了。你以后就知道了。”
杨十三重重的点头,没多问柳四娘,继续抱着那件红嫁衣。杨初月很想挖掘柳四娘的过去,但从刚才的情形看,柳四娘并不愿多说。
杨初月这才注意到柳四娘说话一直秀秀气气的,就算脸红和人吵架也是如此,这让她想起了上辈子上大学时那位苏州的美女同学,她说话也是柳四娘这般。但她们还是有些区别,大概是年代不同了,柳四娘的话里满含屈辱,谦恭,顺从和认命,不知柳四娘到底是不是苏州的人。
她来这里那么久了,也没听过大胤朝有苏州这个地方。也许柳四娘已经不想着回家了,杨初月也不想让柳四娘走,否则这个家就不是真的家了。
杨老三嫁女,没有多余的钱办酒席,他只请了杨老爹夫妇,杨大一家和杨老二一家。出了上次的事后,杨老爹夫妇也无心来,杨大一家更没脸来吃杨十三的喜酒,至于杨老二一家推脱家里忙不来,所以不来了。
杨十三出嫁那天只有杨老三一家子,不过人多不好吃饭,所以那天柳四娘做的饭让一家子吃了个够。吃过饭后,一家人都去送杨十三。
邹家在大丘陵外的小丘陵地区,这一去也有三十多里路。邹家那边的喜事办得热闹,乡里乡亲的都来喝喜酒。邹家二老和蔼可亲,对杨老三一家甚是亲热。
几个孩子见到有肉吃,在喜宴开始的时候都狼吞虎咽的,连杨初月吃起来也形象全无,好久没有这样大口吃肉了。杨兴年也很久没吃饭肥腻的猪肉,尽管很想学着弟弟妹妹们的吃相,但他还是忍住了,吃得相当客气。
晚饭吃得早,一般乡下办喜宴都会把吃晚饭的时候提前,方便住得远一些的亲戚回家。邹家客套的说要留亲家歇一晚,杨老三笑着推辞说他们留下不好,反正路不远,不多会儿就走回去了。
杨十三嫁了,现在也不用担心被换婚的事,一家上下都思忖着怎样把日子过好。过年了,杨老三把家里那头猪卖了,得了二两银子,另还有一百来个鸡蛋,一共卖了一百零五文钱。拿了其中的一两银子拿去还债了,那一百文钱拿去买了些颜色稍白的面粉和两斤肥肉回去,说过年那天包饺子吃。因为杨十三出嫁的时候没什么好东西,夫妻两人用剩下的一两银子买了好些东西提到邹家去。
那日来赶集的杨老三、柳四娘、杨兴年和杨初月,只听到周围的人都在议论什么邱家。杨初月在买东西的时候仔细问了卖布的大娘,听到了一个超级大新闻:镇上来了一个超级有钱的贵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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